004 定居揚州(二)
清晨的陽光,從細密的竹簾縫隙中透射進來,在木質的地板上留下一道道光條,凌筱筱極不情願的在嫣兒的拉扯下爬了起來,看着還睡得正香的兒子一陣嫉妒。
“姐姐,嫣兒給你梳頭吧。”凌嫣兒從矮桌上拿起梳子,跪坐在凌筱筱身側,輕輕的梳着柔順的長髮。
唐朝沒有座椅,所有人都是長跪的坐姿。凌筱筱暗暗發誓,買完房子一定要把自己空間裡用不上的古董傢俱全都搬出來,管她會不會經受圍觀,反正長久的跪坐她是受不了。頭髮梳成一個簡單的碧落髮髻,配上一支梅花簪子,嫣兒又幫她把昨天新買的成衣換上,這是一件白色繡花流絲齊胸襦裙,外披水藍色輕紗,微風吹過,輕紗飛舞。
“姐姐生的美麗,穿什麼都好看。”凌嫣兒看着已穿戴整齊的凌筱筱讚歎道。
“我們嫣兒的小嘴真甜,像是摸了蜂蜜一樣。”因爲沒有試衣鏡,凌筱筱也懶得對着看不清的銅鏡照來照去,索性打趣起了心情不錯的嫣兒。“蜂蜜,那可是宮裡才能吃到的貴品,嫣兒可從沒吃過呢!”凌嫣兒看着滿臉笑意的姐姐,突然覺得很溫馨。
“蜂蜜,陽陽要喝蜂蜜。”小包子陽陽同學一聽見吃喝馬上清醒了許多,在牀上蹬着小腿就要起來。
“哦,陽陽乖啊!媽媽一會兒就給你去弄蜂蜜水,先洗臉穿衣好不好?”抱起親親兒子,凌筱筱一頓哄才讓小包子點頭去外間洗臉更衣。其實小陽陽還是很乖的,只是突然換了陌生環境覺得沒有安全感罷了。
“姐姐,陽陽的衣服?”凌嫣兒瞪大了雙眼指着小陽陽身上的跨欄小背心和開檔小內褲一時呆住了。
“這些都是原來在家裡時繡娘們給做的,都是純棉的,孩子穿在身上吸汗還方便。”瞎話說多了也就有經驗了,凌筱筱非常自然的一邊給兒子穿上外衣一邊解釋道。
“是挺好的,比我原來在家時給小弟做的好多了。”凌嫣兒想到家人又是一陣落寞。“好了,穿好了。嫣兒抱着陽陽,我給你們拿蜂蜜去。”凌筱筱也看出了她還是想家的,只得岔開話題。轉身進入裡屋假裝在小布包裡翻找着其實已經控制空間將裝有蜂蜜的小瓷罐拿了出來。爲了能方便拿出吃食她可是特意買一堆瓷壇,瓷罐。
“姐姐,這真的是蜂蜜?”看着凌筱筱拿細長的小瓷勺慢慢把金黃色的粘稠液體分別放入三個水杯裡,凌嫣兒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的問了出來。
“你來嚐嚐不就知道了?不過這是咱們家的秘密,暫時還不能告訴別人。”凌筱筱將水倒入杯中,用瓷勺攪拌均勻並笑着叮囑道。
“恩,好甜,真好喝,嫣兒誰都不告訴。”凌嫣兒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才點頭應道,十四歲的年齡畢竟還有些孩子的心性,往日裡家教慎言只是壓抑住了少女活潑爛漫的天性。“呵呵,看你跟陽陽一樣都是小饞貓。”凌筱筱喝完自己的蜂蜜水,看着一臉滿足的小陽陽和意猶未盡的嫣兒輕輕笑道。
“姐姐,你笑話人家…”凌嫣兒一陣臉紅,見馬府的丫鬟來了就趕緊止住了話語。
“凌夫人,淩小姐,老夫人請你們去前廳用早膳。”侍婢面上帶着笑容,衝着她們微微頷首。
馬府的早膳簡單卻不失品味,只是跪坐着吃飯凌筱筱實在不習慣,淺淺的喝了一碗粥,便專心的喂起了兒子,不知是不是看馬捕快的面子廚房特意爲陽陽準備了蛋羹。飯後老夫人便極爲客氣的下來逐客令,凌筱筱客套了幾句也就隨着馬國忠離開了。
本來她們就沒有什麼行李,背個小布包便由馬國忠領着坐上了馬車。
“馬捕快,筱筱想先去一趟當鋪,換些銀兩再去看房子。”凌筱筱撥開簾子,看向街上人潮如水轉而向着騎馬跟在一旁的馬國忠說道。馬國忠看着車上神色輕鬆的婦人,本想說些什麼卻終只吐出一個“好”字。
得到滿意的回答,凌筱筱興致盎然的觀察起了大街上的人們。南方人穿着魏晉遺風甚濃,男子大多都是廣袖袍服而女子多是襦裙,不過款式卻有不同,很容易區分階級,民間下層婦女多爲簡單的窄袖,上層貴仕則多是方便的窄袖與華麗飄逸的寬袖並存的齊胸襦裙。看着街上色彩繽紛的衣服凌筱筱不禁感嘆,難怪大家都說唐朝服飾最美。
“凌夫人,到了。”馬車在東市一處最大的典當鋪子門前停了下來,馬國忠將馬繮遞給車伕轉身喚起了凌筱筱。“嫣兒,你在車上照顧陽陽就別下來了,我跟馬捕快一起進去就行。”拿起小布包,凌筱筱一邊下車一邊叮囑道。
“馬捕頭快裡面請,今日前來可是又需要小店配合查案?不過小店最近可是沒有收什麼生面孔的東西。”迎到門前說話的是*當鋪的掌櫃林守財,他一面賠笑一面將人領進了裡間。
“林掌櫃,這位是我家老夫人孃家的遠房親戚,最近前來投奔,打算在此定居。今日到你這兒是打算換些現銀。”馬國忠待進屋坐好後才表明來意。
“范陽盧氏?”林守財聽後一驚不禁多看了凌筱筱幾眼。雖說馬府一直都很低調,但老一輩的人卻都知道,馬府的老夫人是范陽盧氏的庶女,即便是庶女那也是不容小視的,因爲他們的嫡親子女只跟五姓族人內部通婚來鞏固世家地位,不削與其他姓氏爲婚,據說這馬府還是因爲當年對盧氏有救命之恩才得以高攀的。
唐朝時期是身份制的社會,世家大族在社會上享有崇高的威望和地位。在所有尊貴的世家大族中有五支最爲尊貴。即博陵崔氏、清河崔世、范陽盧氏、隴西李氏、趙郡李氏、滎陽鄭氏、太原王氏。其中李氏與崔氏各有兩個郡望所以稱之爲五姓七望,他們是中國歷史上最後的貴族。“多嘴。”馬國忠聽到林有財的驚歎,面上突然冷了下來。
“掌櫃的,請幫着做個估價。”凌筱筱腦中一下就浮現出五姓七望的一些常識,雖然滿心好奇卻因馬國忠臉色不佳,便趕集將空間中的一首飾盒移到包裹中拿了出來遞給了有些尷尬的林掌櫃。
林守財接過梳妝盒馬上便認真了起來,他入行三十餘年一上手便知這是上好的紅木所制。他小心的用雙手將盒子放到矮桌上,打開蓋子便突然驚叫了起來“這..這是…”
“林掌櫃,你這是怎麼了?”馬國忠先是一愣,轉而疑惑的問道。
凌筱筱也是滿臉疑問:“掌櫃的,可是東西有什麼問題?”
“這位夫人,這…這是什麼?可比銅鏡清楚多了,價值連城啊!”林守財雙手微微顫抖的將梳妝盒轉向他們。
凌筱筱一看,原來是鑲在盒子裡的化妝鏡惹的禍。也難怪這掌櫃大驚小叫畢竟現在還都是在用銅鏡。“這叫做鏡子,是早些年家父從胡商手中得來的,家母臨終前才傳到我手上,今日我便同盒內的首飾一起出賣,林掌櫃給個價錢吧。”凌筱筱摸着盒子輕聲說道,卻在心中暗罵,早知道這鏡子比黃金都值錢就把錢都拿去買鏡子了,得賺對少錢啊。“您,您打算連這盒子一起出賣?”林守財先是一喜,但看向旁邊一臉嚴肅的馬國忠卻又冷靜了下來。哎,有這位大神在即便他要收買也不敢在價錢上做太多文章啊!
“真的要賣?這可是難尋之物。”馬國忠看向鏡子心中也很驚訝,沒想到這凌夫人身上竟會有如此重寶。
“賣,這些不過都是身外之物,留着也不會讓我們的生活更好,反而是負擔。”凌筱筱一聽東西如此值錢哪兒有不賣的理,一臉堅定的說道。
“好的好的,小老兒一定給出最合理公道的價格。”林守財說着便拿筆開始寫起當票,生怕凌筱筱會突然反悔。
“死當金鑲玉項鍊一條,做工精緻,當價500兩白銀;死當梅花鏤空金鐲2對,款式獨特,做工精緻,當價200兩白銀……死當紅木鑲鏡梳妝盒5000兩白銀。”前面的金飾品雖然款式獨特卻也價錢有限,唯有說道最後的妝盒林守財才忍痛道出5000兩白銀的數目,雖說他轉手賣出去,絕不止這個價錢卻也爲少賺了而心痛。“按林掌櫃說的價錢定就好。”聽着誘人的數字,凌筱筱立馬拍板確認道。
“哈哈,夫人真是爽利。一共8000兩白銀,小老兒做主給您兌換700兩黃金1000兩白銀如何?”林守財笑着邊說邊讓賬房準備好銀子,將其同當票一齊遞給凌筱筱,這樁買賣也就算是成了。
“小老兒聽夫人的意思是要在揚州定居,可是還沒選好住處?”收了梳妝盒林守財笑着問道。
“正是,林掌櫃可是有好的地方介紹?”凌筱筱看了馬國忠一眼見其點頭便笑着問道。
“清源布莊的洪掌櫃急着用錢準備低價出售西市一處園子和一處商鋪,不知夫人有沒有興趣。”做成這麼一筆大買賣,林守財想着應該賣個人情給他們。
決定好去西市看園子,凌筱筱便捧着銀子上了馬車,此時她還有些飄飄然,連兒子的呼喚都沒有注意到,她實在是沒想到在她眼裡最不值錢的盒子竟然賣了5000兩銀子。
“姐姐,你是怎麼了?”凌嫣兒見凌筱筱一上車便一副呆呆的樣子,不禁搖了搖她的手臂擔心的問道。
“沒事,沒事,姐姐我這是高興的。”接過快要哭了的小包子,凌筱筱笑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