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7月2日
對於女孩子來說最難熬的莫過於每個月的特殊時期。
原本乖巧可愛的女孩兒會變得莫名易怒,莫名委屈,變得情緒化,變得疼痛難忍。
具體痛到什麼程度,也分人。
有的姑娘依舊是元氣滿滿,像只活蹦亂敲的兔子,而有的姑娘就像是被上了滿清十大酷刑一樣痛不欲生,只想當一條一動不動的死魚。
不巧的是,孟安就是後者。
每次一到特殊時期的第一天,毫不誇張的講。
能要了她半條命。
每次一到日子孟安幾乎條件反射的緊張,焦慮,害怕。
疼痛使得孟安的額頭緊緊抵着桌邊,手指死死地摳住桌角,關節泛白,一打眼,就能看見白皙的手背上隆起的青筋。
孟安的背供起一個弧度,右臂環腹,整個人幾乎蜷縮成一團,無法控制地發抖,像是被野獸嚇到的驚疑不定的兔子。
而孟安能切實的感覺到那種形容不出的痛苦,這種痛苦不同於劃破和擦傷的外傷疼痛,無法形容,沒有辦法準確描述,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孟安咬緊了後槽牙,勉強按捺住想用頭磕桌子的衝動。
雙眼閉緊着,被冷汗汗粘溼的睫毛抖動着像是上下翻飛的蝴蝶。
因爲是體育課,屋裡人走的很乾淨,只有風扇“呼呼”轉動的聲音,被風葉煽動的空氣拂過孟安的後背,氣流帶走冷汗的溼氣卻讓孟安只覺更加寒涼。
讓她忍不住發抖。
冷汗從額角順着髮梢滴在校服上,順着臉頰的弧度滑落到下巴,順着眉間的細紋滑落到鼻樑。
後背冷的要命,腹前熱的要命。
孟安感覺自己真的要死了。
疼死的。
突然。
孟安沒由來的感覺特別委屈。
委屈什麼她也不知道,但就是特別想哭。
眼眶酸的像是泡進了檸檬汁裡三天三夜,孟安的眼睫劇烈地抖動着,眼淚不聽主人的使喚,“吧嗒”一下
就掉在大腿上。
淚珠在接觸布料的一瞬間炸成一朵淚花,拱在校服上形成一顆小水珠,不多時就順着布料的縫隙癟下去,留下一圈小小的水痕。
孟安在絞腹般的陣痛中,混混沌沌地記起外套的口袋裡好像還有一板止痛藥。
受不了了。
孟安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決心,勉強抽出一隻手去拿藥。
但有人攥住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動作。
孟安覺得自己更難過了。
誰啊。
幹什麼。
她好想罵人。
忽的感覺後背一沉,蒸騰的空氣所產生的涼意被攏在一起,身體好像又恢復了一點溫度。
“孟安。”那聲調輕緩又溫柔,帶着一點寵溺的輕哄,像是怕嚇到她一樣,“不要隨便吃藥,對你身體不好。”
孟安默不作聲地吸了吸鼻子,擡頭的時候在左臂上的校服擦了擦眼淚,以免看起來過於狼狽。
“我疼。”
也許是過於用力,陸子語看見孟安的眼眶紅紅的,深褐色的眼珠還蒙着一層模糊不清的水霧,臉上斑駁着淚痕,可憐兮兮的樣子讓他心頭一軟。
“這是誰家的小孩兒啊,哭得這麼慘。”
孟安聽到後就更想哭了,哭腔夾雜着濃濃的鼻音:“纔沒有。”
“嗯嗯嗯,沒哭沒哭。”
陸子語從自己的校服兜裡扯了幾張紙巾,擦了擦孟安的臉頰。
綿柔的紙巾接觸到溼溼的皮膚,溫柔得讓孟安感覺像是有一朵雲在親吻她的臉頰。
孟安呆着一張臉,大腦徹底宣告罷工。
“張嘴。啊——”
孟安不明所以,但還是照做了:“啊——”
陸子語變魔術似的從背後變出一塊棒棒糖塞進孟安嘴裡。
孟安愣住了,含着棒棒糖沒做反應。
酸甜的草莓味和香醇的奶味混合在一起橫掃舌尖上的味蕾,甜滋滋地順着喉管一路甜進胃裡,“咕嘟咕嘟”地冒着粉紅泡泡。
陸子語彎下腰,伸手替孟安將額角處的碎髮別到耳後,順帶攏緊了罩在她身上的校服,然後寬大的手掌虛攏着,撫了撫孟安的發頂。
“真乖。”
孟安猛然回神,眼神慌亂,手指緊攥着大腿上面的校服,布料被牽扯出許多褶皺,眼神飄忽,顯得有些不知所措:“陸子語,你……”
只說了四個字,孟安就說不下去了。
……
說什麼?
說什麼好像都不合適……
陸子語笑着沒說話,又拿出暖寶寶和保溫杯。
孟安的視角,陸子語現在就是個真人哆啦A夢。
怎麼什麼都有……
……
“藥能隨便吃嗎?啊?”陸子語將暖寶寶塞進孟安懷裡,擰開保溫杯,將溫熱的水倒進杯蓋裡,遞給孟
安,“昨天你吃了兩支雪糕,又喝了一瓶冰可樂。以後你啊,少吃涼的。”
紅糖的甜與枸杞和紅棗的香融合,隨着溫熱的水汽氤氳在四處,源源不斷的溫度穿過蓋身抵達孟安冰涼的指尖,泛起一抹淺紅。
孟安低頭喝了一口。
溫嘟嘟的甜意順着血管直達心臟。
孟安又想哭了。
她記得自己明明沒有這麼感性啊……
怎麼回事……
孟安直直地盯着對方的臉,紅了眼眶。
別對我這麼好啊……
我會心動的。
孟安眼看着陸子語臉上的表情明顯空白了一瞬,額頭附着一層薄汗,眉頭向下壓着,瞳孔微微放大,語氣急切又快速:“怎麼了還是很疼那咱們請個假?”
孟安搖頭:“還行,我不請假。”
“沒事,不清就不請,”陸子語聽到孟安的拒絕,伸手摸了摸孟安的頭髮,用孟安這輩子都沒聽過的溫柔的語氣哄她:“摸摸頭,痛痛走。”
那一瞬間。
孟安幾乎聽到自己心臟炸裂的聲音,她想。
完了。
我大概是碰上了這他媽該死的愛情了。
窗子外的知了,教室裡的少年,還有那一剎那的心動在這個炙熱又明亮的夏天都有了密不可分的聯繫。
好比深海和游魚,雨露和花朵。
又好比……
他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