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玄不改非，氪不改命
夜色漸深，隨着客廳中的爐火熄滅，牀上的洛恩悄悄翻身而起，將門窗反鎖。
而後，他鬼鬼祟祟拿出了那枚十二面骰，將今早最新獲得的那枚白銀徽章投入祭臺，隨後一邊搖晃着合攏的雙手，一邊在心中默唸着預期目標。
雅典娜，雅典娜！給我來個雅典娜！
學過召喚術的朋友都知道，召喚需要觸媒，物品並不固定，可以是場景、可以是祭品、也可以是和召喚目標建立聯繫的某種東西，俗稱聖遺物。
據洛恩所知，某些遊戲圈內的魔怔人同行們去英國旅遊時，曾狂熱地想要帶點當地的土特產——亞瑟王墓前的紅壤，嚷嚷着要以此爲聖遺物，召喚一隻頂着呆毛的大胃王西裝麗人，替他們打贏聖盃戰爭，從此不用996加班。
幾來幾回，按照他們動不動就從旅行箱裡掏出幾公斤的量，並以此進羣曬圖的惡行，洛恩懷疑亞瑟王的墳頭是不是都他們薅禿了。
當然，就算這些準備齊了，他們無論線上抽卡，還是線下實操，該歪的還得歪。
畢竟，玄不改非，氪不改命。有的召喚靠臉，有的召喚靠歪，幹這行得認命。
所以，已經快歪麻了的洛恩，也沒什麼大的指望，只能看那枚所謂的【偶然性之骰】，會不會遵守歐非守恆定律，看在他把隔壁雅典娜親自押上當聖遺物的份上，給他點場地加成。
隨着福至心靈，洛恩果斷鬆手，掉落在桌上的十二面骰滾了幾圈，正面呈現出一個由血色長矛組成的猩紅數字。
阿瑞斯？
得，又歪了……
看到截然不同的象徽，洛恩悻悻擡手，想要將骰子回收的剎那，一抹銀白色中透着血腥的字符，在腦內祭臺之上閃爍浮動，散發着暴虐狂烈的神性。
洛恩原本嫌棄的目光，瞬間凝固，瞳孔急劇抽縮。
居然，是這個！
與此同時，奧林匹斯，美神殿。
原本劇烈搖晃的軟牀，戛然停止擺動，羅帳內正在揮舞寶劍，大力拼殺的戰神阿瑞斯，一個哆嗦，臉色瞬間漲紅。
“意外，這是意外！肯定是最近赫菲斯托斯最近老纏着我，我……”
“砰！”
沒等阿瑞斯辯解完，阿芙洛狄忒那張千嬌百媚的臉上，已然佈滿寒霜和嫌棄，一腳將失去作用的萎男，踹到了牀下。
本來，剛從外面回來，聽說了這位情郎的窘境，她還想着親自上陣安撫一下。
結果又是銀樣鑞槍頭，中看不中用。
早知道，就應該在亞特蘭蒂斯多逗留幾天了。
從地上爬起的阿瑞斯還想證明自己雄風仍在，但隨着熟悉的疲憊感涌上心頭，他頓時臉色一黑，欲哭無淚。
怎麼又來了！
而此時此刻，克諾索斯城內，某間民居中。
洛恩感知着腦內那神性澎湃的猩紅字跡，甚至激動到想要從牀上跳起來。
——戰爭神權·無窮之武煉。
——吾爲戰鬥之神，吾爲恐怖之神，必將掀起一次次殺戮，歷經無數戰場，以血獻祭，以火淬鍊，登臨頂峰！
隨着狂傲的神言在腦內迴盪，洛恩的雙手緊緊拽住被角，忍受腦內祭臺上那股來戰爭神性的霸道衝擊。
同時，與之相應的信息映入他的心河。
所謂【無窮之武煉】，指的是在一個時代，武技達成了近乎無雙的地步，這種人可以輕鬆進行心、體、技的完全合一，即使是在任何精神呢性條件的制約下，也能發揮最巔峰的戰鬥力。
據洛恩所知，整個希臘的英雄時代，能配得上這一稱號的，屈指可數。
其中最有名的，就是未來的大力神赫拉克勒斯。
而在千年之後，凱爾特神話中的湖之騎士蘭斯洛特，也擁有過如此殊榮。
根據原典記載，蘭斯洛特一生無敗績。而同列的圓桌騎士基本都有過失敗的記載。
傳說，在亞瑟王遇刺的時候，蘭斯洛特能從法蘭西趕回來，一人成軍，孤身保護亞瑟王，憑藉一己之力阻擋了一支軍隊的進攻，並且事了之後輕鬆拂衣而去，甚至在失去了武器之後，他用樹枝都能隨手戳爆敵人的腦袋。
顯然，這兩位武藝巔峰的代表，足以證明這個稱號的含金量。
但，武藝不達到一定程度，怎麼可能做到心、體、技合一？ 洛恩看向自己過於白皙的雙手，不禁有些懷疑。
不過隨着戰爭神性的沖刷，他很快便領悟到【無窮之武煉】中心體技三者合一的真正含義。
心：是指堅定不動搖的內心與精神，更傾向於指代毅力和戰鬥意志；
技：這個就好理解了，指的無非各種武藝技巧，可以通過不斷的戰鬥和訓練習得。
體：自然就是最後身體素質，能夠跟上技藝發揮的水平。
簡而言之，這指的是哪怕在精神、身體各方面受到各種干擾、影響、也都能夠完美的發揮出自身全部的戰力。
而想要做到這一點，就需要頑強的意志+純熟的武藝技巧+相應的身體能力，是一種綜合性的評價。
可細細想來，洛恩又不禁有些茫然。
雖然他已經升格爲了半神，有着和泰坦神怪搏殺豐富的戰鬥經驗，以及過硬的戰鬥意志。
然而，這和真正的【無窮之武煉】，還有不小的距離。
想要達到這一境界，難道只是灌輸一道戰爭神性就夠了嗎？
要知道，連身爲戰鬥之神的阿瑞斯自己，都沒有完全達到【無窮之武煉】的地步。
否則，也不會被其餘主神當成經驗包，隨意刷了。
“嗡！”
正當洛恩沉思之劍，腦內的白銀神諭化作無盡的血光炸開，一幅幅血腥肅殺的戰鬥畫面，瘋狂塞入他的腦海。
鮮血！戰爭！殺戮！死亡！
頭戴青銅插翎盔冠，臂上套着皮護袖的兇悍身影，時而揮舞着戰爭銅矛，時而持握着軍神之劍，不斷向四面涌來的敵人穿刺、橫掃、挑抹、劈砍。
那散發着狂暴殺意的身影，成爲了戰場上撕毀一切，吞噬一切的巨獸。
他得天獨厚，威嚴、敏捷、久戰不倦。
他是智慧的大敵，生命的災殃。
鮮血肆意橫流，生命不斷被殘忍收割，敬獻給恐怖和死亡。
無頭的泰坦、失心的寧芙、折翼的巨龍、嘶吼的英雄……一個個前赴後繼的身影，倒在他的劍下，倒在他的矛前。
隨着最後一個站着的身影，也隨之轟然倒下，直面這位戰爭之神的洛恩，頓覺一股純粹到極致的戰意和狂氣撞入心河，猩紅的血色逐漸瀰漫席捲開來。
頓時，他不由雙眼赤紅，心臟如擂響的重鼓般跳動，從中瘋狂泵出的熾熱血液，流涌向四肢百骸，如一股股火焰在體內熊熊燃燒。
一種想要尋找對手，酣戰一場的衝動，讓他無法自控，隨之縱身一躍，跳進漆黑的院落之中。
洛恩死死咬牙，憑藉着努力維持的理智，折下一截樹枝朝着路上的花花草草劈砍。
剎那，四周枝葉紛飛，繁花敗盡，整個苗圃一片狼藉。
終於，在一番宣泄之後，體內不受控制的血氣總算有了絲絲緩和的徵兆。
然而，沒等洛恩想好如何收束這股桀驁不馴的戰意，身後傳來了清冷的低語。
“粗糙，太粗糙了……”
月光下，一身素白長裙的雅典娜，望着滿地的狼藉，一臉狗看了都搖頭的嫌棄表情，隨手從旁邊撿起一根枝條，敲着手心，踏過沿途的殘花碎葉，朝着院中正拿着樹枝比劃劍招的洛恩，款款走來。
“也好，讓我教教你，該怎麼用劍！”
瞬間，洛恩體內那股桀驁的戰意，如烈火澆油般，熊熊燃燒，手中的【劍】，也不由自主地朝着那位智慧女神劈砍。
酣戰，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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