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天氣漸漸地變冷,法蘭克福的大街上出現了很多臨時搭起來的小房子,五顏六色的木頭房子裡,賣着各種商品:蠟燭,燭臺,手工木質玩偶,玩具,布娃娃;還有各種食品:數十種的德國香腸,燻肉,醃肉,奶酪,還有現場製作的肉串,烤牛肉,炸薯餅,爆米花等等。所以這些都是爲了迎接他們一年中最重要的一個節日―――聖誕節。
隨着聖誕的來臨,雅圖的兒子小博通也快滿一歲了。諸葛劍最近要回趟北京,順便也可以看看孩子。雅圖買了很多嬰兒食品,還有尿不溼, 讓他帶回去。那天,雅圖爲丈夫收拾箱子,她把諸葛劍要換洗的衣服疊好裝進箱子,還有給父母買的食品和***也都一一放了進去, 再加上兒子的東西,箱子已經快塞不下了。雅圖正發愁東西怎麼放的時候,她突然發現箱子裡側的拉鍊裡有一個鼓鼓的東西。拉開拉鎖一看,是一套雅施蘭黛的禮品套裝。再過兩天就是自己的生日了,雅圖想着這肯定是老公買給自己的禮物,但是沒告訴她,這肯定是想給她一個驚喜,因爲結婚前雅圖過生日的時候,諸葛劍是常這樣做的。雅圖高興的跑到洗手間,諸葛劍正在裡面洗澡。雅圖對他說:“老公,謝謝你爲我買的生日禮物,我很喜歡!”諸葛劍正在淋浴,沒有聽見,他關了水龍頭,轉過頭來問雅圖:“你說什麼?親愛的?”雅圖笑着看了他一眼,舉起手中的盒子,在諸葛劍面前揮舞了一下,說:“謝謝你的生日禮物,我非常喜歡。”只聽‘啪’的一聲,諸葛劍手中的噴頭掉在了池子裡,他有些慌張地說:“噢,是嗎,你喜歡?你發現了。喜歡就好。” 雅圖衝他做了個飛吻的姿勢,說:“好了,快洗吧,不然着涼了。”說完,便走了出來。此時諸葛劍在裡面常常地噓了一口氣。雅圖哪裡能想到老公的這盒女士化妝品根本就不是爲她買的!
十二月十號,諸葛劍回北京了。雅圖要等到聖誕放假,再晚十幾天才能回去。送走了丈夫,她繼續自己繁忙的工作。過了幾天,一天下班,主任對雅圖說:“小文啊,這一年你又夠辛苦的,爲公司出來不少力。就快放假了,我們決定讓你早走幾天,多回去陪陪孩子。你看怎麼樣?”雅圖很感激的點了點頭,說:“謝謝,謝謝領導的關心,那我十五號走,行嗎?”主任笑着說:“行,沒問題!”
十二月十五號,雅圖收拾好行李也登上了回北京的飛機。十六號的早上,到了北京,雅圖打了輛車,就直奔父母家,她迫不及待地想見到兒子。回到家,看見兒子長得健康結實,虎頭虎腦的樣子,一切勞頓就立刻煙消雲散了。她抱着兒子不停地親着,逗得小博通咯咯直笑。雅圖問媽媽諸葛劍來過了嗎?媽媽說:“來過了,把你給爸媽買的東西,還有小博通的吃的,用的都帶來了!還爲你爸買了血糖儀,可好用了!”媽媽的言語間無不充滿了滿意和幸福語氣。雅圖聽了,也感覺很欣慰,她又問:“那他現在人呢?又出去了?”媽媽像是纔想起來什麼,對女兒說:“哦,他開車去了天津,說是有個好朋友在那兒,去看看,後天就回來。”雅圖聽了也沒多想,她的注意力此刻都在兒子身上。
晚上,吃過晚飯,雅圖想起了上次回來給宋楠買的禮物還放在自己家裡,因爲時間匆忙還沒來得及送給她。這次回國時間長,她想去學校看看她。所以她讓媽媽哄博通睡覺,自己打了輛出租車回去取東西。車停在樓門口,雅圖下了車,發現諸葛劍的車怎麼也停在樓下,他不是去天津了嗎?她擡頭看了看家裡的窗戶,臥室的燈亮着,雅圖想:難道是他提前回來了?還是臨時又有什麼變化又沒去成呢?雅圖上樓開了門,向裡面喊道:“老公,我回來了!”可是沒有人回答,她推開臥室的房門,眼前的一切讓她僵住了,她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腦子裡頓時一片空白。她努力讓自己鎮靜下來,兩隻手扶着身旁的桌子站穩。眼前的景象:丈夫正坐在一張被揉裹得零亂不堪的牀上,慌慌張張地穿着衣服,而他身邊坐着一個**着上身,此時正用一條毛巾捂住胸口,緊張得不知如何是好的女人。慢慢的,雅圖恢復了意識,她走到門口,敞開大門,強忍住悲憤說:“請你穿好衣服,儘快從這個房間消失!”說完,雅圖轉過了臉去。不一會兒的功夫,女人低着頭,披着大衣,慌忙地從雅圖身邊跑了出去。這時諸葛劍也穿好了衣服,他走到雅圖面前,用哀求的口氣說:“雅圖,對不起,請你原諒我。我知道現在說一萬句對不起,也沒用了,可是,我還是希望你能原諒我,好嗎?”雅圖連看也沒有看他一眼,背對着丈夫說:“我們離婚吧。”說完,衝出了房門。
跑下樓,她覺得胸口憋得快要喘不上氣來,寒冷的北風吹來,她有些痙攣似地打着寒戰。雅圖胡亂的攔了一輛出租車,往回走。到了父母家,她跌跌撞撞地走進家門,直奔兒子的小牀走去。她抱起已經熟睡的兒子,淚水如雨點般的落在了小博通粉嫩的小臉上,兒子被嚇醒了,哇哇大哭。雅圖此時也已苦成了淚人,嘴裡還不停地在說:“博通,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媽媽!”爸爸媽媽從房間裡跑出來,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媽媽連忙跑過來,從她手中抱過孩子,不停地哄着博通,又問女兒:“雅圖,你嚇着孩子了,你這是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呀?”雅圖只是一直在哭,不說一句話。
第二天,諸葛劍來找雅圖,爲了不驚動父母,雅圖讓他進了自己的房間。“雅圖,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我和她真的只是玩兒玩兒而已,她也是有丈夫的人,我們說好了誰也不離婚的。” 雅圖聽着諸葛劍的話,突然覺得他是如此的陌生。她平靜地問道:“你以爲生活也是在做遊戲嗎?你們說好了?那你們有沒有說好誰對家庭負責?誰對感情負責?”諸葛劍還在努力地解釋着,雅圖此時反而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平靜,已完全沒有了衝動和悲傷,甚至沒有了眼淚。
一條好好的路被挖了個大坑,就算修補得再好,恐怕也很難恢復到原來平坦的面貌了。要經過多少歲月的磨礪才能讓它們重合,這又將是多麼漫長的一個過程?誰也說不清。望着窗外飄起的雪花,雅圖終於明白他和諸葛劍其實是根本不同的兩種人。就像是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諸葛劍活在自己的世界裡。那個世界裡沒有現實生活中的煩惱,家庭瑣事,不需要承擔責任,很自然得也就很難會有天長地久。家對於他來說只不過是一個驛站,一個別人有,自己也似乎是應該擁有的東西,但究竟爲什麼要擁有這件東西,他從來沒有想過,也不會去想。
元旦過後,一九九九年的二月一日,雅圖和諸葛劍協議離了婚。沒有財產糾紛,沒有爭執,兒子歸文雅圖。雅圖把房子賣了,搬回了父母家住。她不想留下任何痛苦的回憶,只想今後能和博通在一起,過一種最簡單的快樂生活。兒子這麼小就失去了一個完整的家,對他來說確實是太不公平了。可是雅圖知道如果只是湊合着爲了維持一個空洞的架子,也是毫無意義的。只要諸葛劍願意,他可以隨時來探望兒子,雅圖不想給兒子幼小的心靈留下任何傷害,更不希望在兒子的心裡埋下仇恨的種子,所以雅圖決定永遠也不告訴兒子她和諸葛劍離婚的真正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