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萌萌很快適應了恆逸高中的學習節奏，除了自己是學酥而周圍都是學霸而產生的一小丟丟挫敗感以外，章萌萌還是很喜歡這個班級的。不過學霸多了好啊，就沒人整天八卦兮兮地在背後指點她的藍眼睛了。
章萌萌跟曹玉商量，想以後放學之後不去辦公室，而是和同學一起回家，老去辦公室找她的話讓同學們發現自己和班主任是母女關係的機率很大。曹玉想想也覺得言之有理，就答應了章萌萌。
所以下午的時候章萌萌就詢問了林娜的家庭住址，但是被欲言又止的林娜轉移話題後忘記再問了。
放學鈴響了，章萌萌不再像前幾次那麼急急忙忙離開，而是和吳非他們同步整理整理書桌，再說說話，從容離開。一個人走出校門的章萌萌有點失落，因爲忘記問林娜放學怎麼走了，不然她也不會是一個人。想要返回去找曹玉，又懶得去，只好一個人孤零零地走着。
看着四周成羣結伴歡行的同學，章萌萌心生羨慕。但是她也不敢擡着頭直勾勾地看別人，不然又會引來圍觀和指指點點的。章萌萌曾經對一句話很不理解，什麼叫“流言蜚語能把人的脊樑都戳斷了。”
自從自己有了記憶，就深刻地感受到了被人戳脊樑的感覺，和什麼叫做人言可畏。還好自己家裡一直是平平安安，不然指不定自己的藍眼睛又會變成哪家晚飯桌上的笑談。
章萌萌腳步匆匆，想快點趕回家趁曹玉沒回來還能看會電視。視線掃過馬路對面看到了同樣行色匆匆的林娜。看樣子林娜和自己要走的方向大致一樣，不如過去打個招呼一起結伴同行吧。
“林娜！”章萌萌左右轉着頭穿過下班時分擁擠的車流，林娜聞聲臉色慌亂地看着燦爛笑容的章萌萌，知道自己已經無處躲藏，只能硬着頭皮迎過去。
“萌萌，你也朝這邊回家啊！你家在哪呢？”章萌萌點點頭，指向前方一樁很高檔的寫字樓，“看到楷林國際了嗎？我家就在楷林國際——的後面——的老樓，哈哈！好多人聽我說楷林國際，以爲我們住在那，其實被騙啦！楷林國際那是神仙住的地方，不是我們這種凡夫俗子能向而往之的！”
章萌萌說着自認爲幽默的小段子，林娜附和地笑笑，眼神漂浮不定地在行色匆匆的人羣中尋找着什麼。林娜心裡焦急，今天路上的人怎麼這麼多，好像全世界的人都集中要這條路上了，她伸長脖子都找不到那個人的影子。
難道他今年又喝了馬尿，醉在什麼地方了嗎？最好是不要出現！千萬不要出現！
林娜緊張地用手拽着校服衣角。
“林娜！”
“啊？”
“林娜，你看什麼呢？找人？”
“啊？沒有啊，噢——剛纔看到了一個同學，剛想打招呼，發現認錯人了。嘿嘿，這種情況還真
是尷尬呢！”林娜說出一個自己經常用的謊話，一個從來都沒人能夠拆穿的謊話來掩蓋自己的慌張。
“你還說呢，我走路從來不看人，好多次我的同學都說我走在路上沒禮貌，他們給我打招呼了，我還一副什麼都沒看見的樣子走掉。還真是窘迫，別說我眼睛和你們的不一樣，真是用着都不順，總是跑神，看不到人。
林娜恩恩哎哎地敷衍章萌萌，章萌萌可真是心大，一點都沒有發覺林娜的不正常。
就在兩個同路異夢的人有一搭沒一搭說這話時，一個人影突然闖到她們面前。
章萌萌嚇了一跳，到底是什麼人？
這個男人一臉絡腮鬍和濃密的眉毛，看不清楚到底多大歲數，蹣跚的步伐不是因爲腿腳不好，而是喝了酒，一股濃濃地酒味竄進兩個女生鼻子裡，章萌萌被薰得直皺眉，穿得老式厚重的西裝，又是污垢又是油漬，應該是個流浪漢！
章萌萌拉起林娜的手就往後躲閃，掩着鼻子想找時機拖着林娜跑開。
醉漢東一腳西一步的，擋着章萌萌和林娜，嘴裡含糊不清地念叨着，好像在說，“什麼給點錢吧，行行好”之類。章萌萌小時候對付過圍觀自己的人，就是用聲東擊西的方法閃開騷擾者，之後趕緊溜之大吉。果然這一招管用。
章萌萌拉着林娜東閃西閃，差點把醉漢晃暈了拐進綠化帶。兩個姑娘邁開步子就超前跑，生怕醉漢回過神又死死糾纏。
林娜既膽怯又憂心忡忡地頻頻回頭張望。這讓章萌萌有點得意。
“林娜，看你平時比我聰明，原來膽子比我的小啊！別回頭看啦，那種醉漢不敢追我們到的，他要真再騷擾我們，我們就喊救命，這麼多咱們學校的同學，過來三個男生就把他揍趴下啦！”
林娜聽了章萌萌的話，依舊面色憂慮，但很感激地謝謝章萌萌幫她脫圍，不然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章萌萌指指已經到了對面的楷林國際，和林娜作別，林娜說自己家還要往前走十分鐘纔到。章萌萌關心林娜，要不要把她送回家自己再回來，林娜謝謝章萌萌的好意，瞪出一個堅定地眼神，又亮了亮纖細的胳膊上的小肱二頭肌，讓章萌萌放心。
林娜繼續往前走，朝左拐進了一片平房區。一個高大的影子也跟着拐進了平房區，緊隨林娜身後。走到一個十字形小路口，四周沒有路人，林娜正要右拐，黑影撲上前去，把林娜拽進了左邊的小路上。
“啊！你放開我！”林娜沒有大聲呼救，她心裡早有預感，便壓低聲音說。她纔不想引起別人的注意，越是僻靜處越好。
“怎麼？你——以爲你、你、你能甩掉我？哼！你以爲你和、和同學走在一起就、就安全了？可笑！”
“我什麼都沒以爲，所以你給我聲音小一點，不然你一毛錢都
拿不到！”
“好、好好！聽你的。怎麼樣，我、我——今天沒有當着你朋友的面拆穿你，夠、夠！意思吧！”
林娜陰着臉看着面前喝酒喝紅了眼的醉漢，心裡狠狠地，恨不得趁路上沒人，有一把刀她就捅死他！
可是咬牙切齒歸咬牙切齒，現在既沒有刀，林娜也還沒有足夠的勇氣殺人。
“你想要多少？快說！”
“五千吧……，應該、應該夠我花半個月了。”
“我草！你是要我的！命嗎？我哪有五千！”
林娜差點尖叫出了聲。她這會真的有勇氣殺人了，可惜就是沒刀。五千塊錢，真是卸了她的雙手雙腳她都拿不出來啊！林娜氣得嘴脣發白、手腳冰冷，醉漢眯着雙眼瞪着林娜不說話。林娜吞了兩次口水才又開口講話。
“只有兩千，你自己看着辦，要不你別讓我活了，以後你一分錢都沒有，要麼你拿走一千五，一個月後我有錢了再給你。”
醉漢不說話，依舊瞪着眼，靠在掉灰的牆上，蹭了一身白。
林娜缺鈣般顫抖着手從書包裡拿出一本書，又拆開書的封皮，拿出了一沓紅票子。小心翼翼地，一張一張地數着。
醉漢突然從牆上直起身，伸手就抓過林娜手中的錢，林娜撲上去要搶，醉漢大掌一揮把林娜扇在牆上，林娜的頭撞到了土牆，沒有鑽心的疼，但是瞬間失去了意識，腦袋空白了好幾秒才睜開發黑的眼睛，又緩了好幾秒，眼前的黑幕才消失。
林娜追出小巷子，醉漢已經消失在人流中了，林娜低下頭，看着手裡僅剩的兩張紅票子一股酸水涌上鼻尖。
她裝好錢擡手輕輕摸了一下擦破皮的額頭，回家涼水擦擦就好了。
沒留下一滴眼淚。
回到家，家裡空空的，沒有人，也沒有生機。臥室傳來鈴聲，是常紅霞的手機。看來人出去了，手機沒帶。
林娜看看來電提示，陌生號，按下接聽鍵，沒等她應聲，電話那頭扯着嗓子用粗重的聲音說，“臭表子，多虧你養了個好閨女，不然我早就撕爛你那臭比了。沒錢還賣什麼？賣的錢又養小的了嗎？告訴你，今天的一千八不算數，啥時候湊夠兩萬了我們再談別的條件。讓你的閨女跟你一起好好賣，說不定還能賣個好價錢！我說常紅霞，你就真不怕雷劈嗎？爲了錢，自己的女兒都賣，她還上學啊，你不怕她學校裡的同學知道嗎？今天我可見和你姑娘一起走着一個鬼眼睛，假洋鬼子，是不是又找了好買家啦？哈哈哈！醜賣比的，快點湊錢吧！”
林娜靜靜地聽完，把電話掛了。
把電話扔在牀上，林娜皺着眉快步走出臥室。爲什麼臥室裡有股噁心的味道，是什麼發黴了？經血的味道還是精液的味道？
想想就犯惡心。省了一頓晚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