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已經昏厥不醒的楚雄,所有人心冷如冰。尚有一絲鼻息,但卻不能喚醒。幽蘭心如亂麻,兩滴眼淚不經意地落下。剛纔的她已經暴怒了一番,似乎要將整個空間撕裂。平靜下來之後,只能爲自己的兒子而痛苦。
“母親,哪怕……經脈不能打通,也……也只是說廢掉一脈。可……”雨綺哭哭啼啼,面如雨後梨花,“可怎麼會是這樣?楚雄,你給姐姐醒過來,快啊你!嗚嗚……”
一旁的楚雲長嘆一聲,一聲剛烈的他,似乎又老了幾歲。而就在此時,毓又大驚道:“不好,雄的星魂力和妖力似乎有潰散的跡象!”
幽蘭大驚,一隻手當即放在了楚雄的脈搏上。果然,那原本已經較爲雄厚的星魂力和妖力,似乎要逃散。而逃散的結果,就是修爲的急速下降。甚至幽蘭能查探出,兒子的身體骨骼、全身經脈,都已經出現了諸多的裂痕!
“子午金丹能修復修爲下降,或許也能預防吧?”毓看了看幽蘭和楚雲。這麼大的事情,她不敢擅自做主。
“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麼辦法?”幽蘭閉目而嘆,終於點頭說道,“試一試吧!”
於是,毓又取出一枚子午金丹,塞進了楚雄的口中。金丹滑落,果然生效。那些散亂的星魂力和妖力,又漸漸的歸攏了起來。
十日後,昏迷的楚雄身體再次異變,星魂力和妖力再度散亂。於是,又是一枚子午金丹。
此時的楚雄,只能依賴子午金丹來延續那脆弱的一線生機。若無毓這個丹神,常人早已氣絕。
……
星魂殿的星神塔,最高層。
少甲和大長老等人魚貫而出,留下了天祭祀太甲一人。
聽過了少甲等人的彙報,拿着手中那枚玉盒包裝的星魂符籙,太甲不知是該欣喜,還是該憂慮。
星魂符籙確實到手了,似乎制約最後一步的瓶頸已經打開。但是在這個關鍵的時刻,卻偏偏橫空出現了三個星空魂武。對於星空魂武,太甲比尋常人瞭解的多得多。他知道星空魂武的強悍,也知道其他更多的事情。
“張瘋子他們終於出手了呵!這個魂武界,似乎要真正熱鬧起來了。”太甲背後的黑暗中,那道神秘的聲音再度傳來,一貫的陰柔。
太甲似乎有點無奈地搖了搖頭,嘆道:“星空魂武一出,歷來都會在魂武界掀起滔天巨Lang。這次倒好,喬達、張三丰和Lang翻雲竟然一起出世了!這一次,又該印發何等的波瀾?”
“你怕這三個老貨?”那道聲音笑道,“有星魂符籙在手,你怕他們做什麼。不過,怎麼會只出現一枚星魂符籙呢?不是少甲那幾個貨色搗鬼吧。”
“他們不敢,特別是不敢六個人串通。人心隔肚皮,誰都不會當着那麼多人私吞這等重要的東西。”太甲悠然說道,“至於其他本該出現的兩枚,莫非是被神明奪取了?呵呵,煉祭神物,本來就有些忤逆神明的意思啊。能給我留下一枚,看來還沒有惹得神明大怒。”
“但願如此。”那道聲音忽又說道,“你說那楚雄,到底死了沒有?按說應該隨着通天塔一起煉化的,但我卻有種直覺——這小子的靈魂並未消散啊。當然,只是直覺而已。”
“他豈能逃離生天?即便逃了,他又能忍住修煉《星祭章》的誘惑?呵呵!”太甲捻鬚笑道,“《星祭章》正本自第七層開始,必須在這星神塔中修煉。否則的話,第七條和第八條星脈就會串聯在一起。兩條星脈,需要打通的脈點足足五十多個,絕非人力所及。而一旦打不通,就會徹底昏厥過去,全身的星魂力也會徹底消散,進而就是等死。”
“本來前途大好的一個青年呢!當初我就說了,可惜了。你這老傢伙還說‘要的就是這個可惜’,呵呵!你知道嗎,當時我突然覺得,你說那句話的時候,又回到了你的年輕時代——陰冷、狠辣,而且帶着一點壞樣子。”那聲音笑道。
“年輕的時候?我似乎已經記不清了……”
“對了,幽月宗還有些逃離的餘孽,你就不處置了?”那聲音又問。
“沒有了楚雄等人,剩餘的都是些不入流的人物。派出一些尋常弟子,剿殺乾淨也就是了。我們的大事還多着呢,但不着在這等小事上過於費心。”
……
一年,兩年,三年。楚雄一直陷入那種假死的狀態,始終沒有甦醒。全憑着子午金丹維持着生命,以及隔幾天服下一顆朱靈果,不至於渴死餓死。
漸漸的,大家也適應了楚雄不在的日子,一個個加緊修煉。只不過,楚雲、幽蘭、青黛、妖妲、雨綺和毓,總是每日輪流坐在楚雄的身邊。她們在等,等楚雄甦醒的那一刻。時不時的,虛月會靜靜坐在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身邊,一張素琴彈奏着那曲《笑傲江湖》,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她總覺得,楚雄能夠聽到。
“我兒子福大命大造化大,天都收不走!”當初,幽蘭就撂下了這句狠話。在她心目中,自己的兒子是最棒的。沒有挺不過去的難關。
在這三年之中,這個空間不斷地擴大。特別是受到兒子的刺激,幽蘭的實力進展似乎更加的彪悍離譜。大約每過一兩個月,空間就會擴大一次。到了現在,已經出現了二十一座小山。在那最遠處的小山上,醒目地刻着一個巨大的“十”字。
“太甲老匹夫,等老孃出去,一定拿你的人頭給我兒子賠罪!”一個發了狂的強悍女人,說話辦事總是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
三年的時間,魂武界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萬年來,九大宗派佔據九州的不變版圖,終於被打得支離破碎。
首先是幽月宗被星魂殿所滅!
隨後,星漢宗被星魂殿滅,全宗上下死傷無數,宗主星眸帶親信數人逃竄隱匿,不知所蹤。
隨後,神武宗被星魂殿所滅,上至宗主、下至一星弟子,雞犬不留。
再後,一向獨立、但暗中依附星隱窟的逍遙宗,被星魂殿全部收攏。宗主仲啓及兄弟、子侄盡死,宗主一脈斷絕。
面對星魂殿的強大攻勢,星隱窟沒有選擇退縮。三年當中,原本依附星魂殿的天涯宗和陽炎宗被相繼吞併。只有天河宗處在星魂殿中州域的後方,逃過了一劫。
至此,整個魂武界只剩下了星魂殿、星隱窟和天河宗三方。但誰都知道,天河宗已經是無足輕重的小貨色。它之所以還能存在,是因爲星魂殿、或者說太甲允許它繼續存在。留下一個天河宗,好歹表明了星魂殿並沒有全部吞併盟友的意思。當然,也僅僅就是意思意思。
期間,星魂殿的強大有目共睹。但是當星隱窟的隱忍變成爆發的時候,同樣令世**爲震驚。隨着星隱窟隱宗高手的陸續浮出水面,大家終於認識到:能夠和星魂殿爭鋒數千年的星隱窟,終究不是尋常貨色。有一次,星魂殿四大上等九星魂武聯手攻擊星隱窟一座城池,竟然被星隱窟打了埋伏。當六位中等以上的九星天武出現的時候,星魂殿四大高手大爲震驚。最終,少甲殞命當場,還有一個身受重傷,三人丟盔棄甲而逃。
……
天河宗的宗門內,一個少女託着腮怔怔出神。雲芊,這個嬌滴滴的宗門少宗主,眼睜睜看過了魂武界的此消彼長,似乎也成熟了許多。原本青澀的心境,也漸漸變得成熟。
“芊兒,又在想那個楚雄了?”身後,父親雲熙出現。作爲天河宗的宗主,雲熙早就知道本宗的實力與星魂殿和星隱窟相差巨大。但是當他看到了兩大宗派突然爆發出的巨大能量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大爲震驚。於是,曾經那股豪情也漸漸消磨。甚至連年輕時就立下的中興天河宗的願望,也已經近乎煙消雲散。“芊兒,走了的就抓不住,別多費心思了。”
“可是,我總覺得他死不了。這個壞傢伙,怎麼會死呢?”雲芊託着的腮幫鼓了鼓,又安靜了下來。
雲熙知道,自從那一次接觸,以及一路的通行,自己這個曾經眼高於頂、目空一切的女兒,就已經芳心暗許。一顆種子在心裡發了芽,強行抹殺會是一種更大的悲哀。雲熙是個漢子,自己的婆娘也早就去世了。作爲一個單身父親,他還真的不知該怎麼處理女兒這段孽緣。
“嗯,楚雄是個好小夥子。一直到最後,他都沒有出賣咱們天河宗。唉!父親給他秘密地圖的時候,雖然相信他的人品,可是等到幽月宗被滅,我還是極爲忐忑。”雲熙嘆道,“如今已經三年了,看樣子星魂殿真的不知道咱們出賣過它們。不然的話,絕不會留下咱們區區一個天河宗吧。”
“他看起來有事浮華了些,但骨子裡很義氣的,我知道。”雲芊頓了頓,忽然起身,道,“父親,我想出去一趟。”
“去哪裡?”雲熙忽然心生不妙。
隨後,雲芊說了句令他極其震撼的話:“幽月宗。我想去看看,這傢伙到底是否真的死了。若是如此,那就順便在幽月宗送一束遙思花。”
“你瘋了!”
“我沒瘋,呵呵。”說着,雲芊便轉身離開。雲熙苦澀地搖頭,但也知道自己這個倔強的女兒一旦定下了心思,就是十匹馬也拉不回。
……
幽域邊緣的一處山道上,一騎純白的駿馬上,坐着一個火紅色的身影,正是離開了天河宗的雲芊。臨行前,父親執意要派幾個好手保護自己,但云芊不許。自己已經是成年人,又是一個五星魂武。若是連獨自出門的能力都沒有,實在有些寒酸了。
當然雲芊也知道,哪怕明着沒有保護,但是在暗中,父親還是派出了幾個身手不錯的宗門高手。一路上暗自尾隨,有幾次都被雲芊察覺了。這是一個父親的關愛,雲芊覺得沒必要太計較。計較的多了,反倒辜負了父輩的一番愛護之意。能有這種想法,或許說明這個曾經刁蠻的女孩子,真的長大了不少。
她的馬速度不快,看起來更像是遊覽山水。楚雄被殺的消息已經過去了三年,也沒必要這麼心急火燎的去追尋了。在她心中,楚雄就是曾經做過的一段夢。彷彿驚鴻一瞥那樣的短暫,卻始終不能抹去。隨着時間的積累,那種痕跡反倒越來越顯。本以爲時間可以沖淡一切的她,終於知道那只是無用的想法。所以,她要到幽月宗看一看。哪怕看不到楚雄,哪怕只能看到楚雄死之前的地方,或許也能稍稍安慰一下自己的心思。
“嘖嘖!這小妞長得可真俊俏呢!你瞧那股水靈勁兒,簡直就是一顆嫩白菜哈!”前方,一個賊眉鼠眼的傢伙猥褻地笑着,身邊還有四個人。他們五個穿着的白色服飾很顯眼——星魂殿的門人。
這些年,星魂殿的直屬領地急劇擴充,宗門的人員也大肆增加。有新入宗的,又招攬的以前那些宗門的殘兵敗將,還有些“棄暗投明”的山野巨梟。於是,整個星魂殿烏煙瘴氣。沒辦法,人多了也就雜了。對於這一點,太甲這些高層不是不知道,但也只能嘆息。一個宗門的積累,是幾千年甚至上萬年的事情。突然間擴展了好幾倍,怎麼可能一如既往的高標準招攬門徒?水至清則無魚,這道理誰都明白。
聽到對面的猥褻調戲之詞,雲芊假裝聽不到,依舊策馬緩緩而行。終於和那五個人即將擦肩而過的時候,剛纔那個猥瑣的男人忽然橫着一揚馬鞭,笑道:“妞兒,陪哥幾個喝兩杯如何?後面藏着的那幾個貨,也別他娘躲躲閃閃了,丟人現眼。”
於是雲芊身後,天河宗的兩個下等七星魂武尷尬的出現。他們是雲熙派來保護少宗主的,但眼前這形勢,似乎非常棘手。因爲在那五個人之中,其中三個的服飾都在表明:七星魂武。而另外兩個也是六星。
而且他們既然能清晰察覺出天河宗兩個高手的存在,那就說明三個七星魂武的等級,不會只是下等或中等那麼簡單。
“星魂殿身爲天下魂武的領袖,難道已經墮落到這種程度了?”雲芊無奈地搖了搖頭。說實在的,見過了太甲、楚雄、星魂殿大長老等超級高手,她對於尋常高手已經沒有什麼憧憬之意了。只不過眼界是眼界,實力是實力。今天的雲芊也知道,假如不能脫身的話,一切都會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