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離開青玉湖幾十裡。半空中,幽蘭繪聲繪色地形容自己那個久未謀面的師姐。
“她名字叫幽竹,呵呵,都是師尊給我們取的名字。她也是一頭狐妖——青夜媚狐。五百年前,我們同隨師尊修行。她入門比我足足早了一百多年呢!後來她獨自行走魂武界,我在師尊身邊多留了二十多年。此後,就再也沒見過面。一直以來,我都以爲她死去了。數百年過去,也幾乎成了一個不起眼的回憶。”
聽了幽蘭的敘述,楚雲有些吃驚的問道:“那你怎知她就是師姐幽竹?”
“她那怪異的兵器,絕對是天下獨一份啊,呵呵!”幽蘭笑道,“整個魂武界,從未見過那種奇怪兵器的。我甚至懷疑她也是星空大妖,才從外世界帶來了這麼一個古怪的東西。不過當時我問那兵器的來歷,她卻總是笑而不答。嗯,很悶騷的一個小娘們兒。啊不對,現在該說是大娘們兒了,嘿!”
楚雲笑道:“什麼兵器,讓你這超級強者都覺得古怪。”
“一串玄鐵木製作的木珠,哈哈,沒聽說過吧!……咦,你這是怎麼了?”幽蘭忽然發現,楚雲的臉色竟突然間變得煞白。“不會吧,難道你見到過這木珠?或者,你見過她?”
楚雲沒有言語。
“又或者,她打傷過你,讓你產生心理陰影了?不對,你可從沒怕過誰——除了我!”
楚雲還是不吭聲,但臉色更差。
此時,幽蘭終於發現了一點門道,似乎恍然大悟。於是,幽蘭猛地揪起楚雲的耳朵,罵道:“你這個老流氓,說,是不是在遇到我之前,跟她發生過什麼?!”
“輕點兒……老婆你輕點兒……”
“還不交代!”
“啊呀,疼啊……好好,我說!”楚雲呲牙咧嘴說道,“在你和瀾月之前,我確實認識她……啊輕點兒……不過,沒發生什麼,真的啊!她看上了我,但跟我啥關係啊,真的……”
幽蘭停住身子,懸浮在空中,卻也鬆開了那隻恐怖的玉手,冷冷注視着楚雲:“你說的,都是真的?”
“真的!”楚雲狠命地點頭。“你也知道,咱年輕時那叫一個帥,追我的女子多了去了……啊別……幽竹也看上了咱,但咱坐懷不亂,就這麼多了。”
其實楚雲年輕之時,確實是天下衆多年輕女性的心中偶像。對於這一點,幽蘭自然清楚。不然的話,也不可能讓幽蘭和瀾月這兩個頂級女人爲之傾心。只不過,幽蘭還是覺得有些貓膩。“不可能!假如真的沒發生任何關係,你臉怎麼那麼煞白?是嚇怕的吧!嗯?現在交代還來得及,要是被我自己查出了什麼,哼,仔細了你的皮!”
楚雲似乎在做一番心理掙扎,賭一把“坦白從寬”?他也知道,假如幽蘭自己調查出事情的原委,自己的皮可能真的要被“仔細”了!於是他強行抖了抖心思,緊張地說道:“呃……這麼說吧!我跟她認識的時間也不長啊。只不過一次酒後,就那啥了……啊……天地良心,就那一次啊,從那以後我就離開了啊!”
“有孩子沒?”
楚雲當即異常肯定地搖頭,“沒有,絕對沒有!”豈不料一句話,又落入了幽蘭的陷阱中。
“沒有?你是怎麼知道的?”幽蘭再次掐着楚雲的耳朵,“你不是說‘那一次’之後就離開了?怎麼知道她沒有懷上你的孩子,嗯?!”
楚雲知道自己又上當了!一直以來,老婆的手段層出不窮。也正是這些無所不及的手段,令他這個外人看來剛猛異常的漢子,在幽蘭面前左支右絀。“這個……畢竟發生了一點點事情,也不能甩手不管不是?七八個月後我又偷偷去看了一次,沒發現她身體變化,這才又離開了的……”
“你倒是還有良心啊!你今天給姐姐我都交代清楚嘍,除了幽竹、瀾月,還有沒有別的女人?!要是有一句假話,你……”幽蘭一臉的怒容忽然變得笑眯眯的,非常可怕,“要是再有假話,我會好好‘伺候’你的!”
楚雲知道,一旦幽蘭從暴怒轉爲皮笑肉不笑的模樣,那可真的就事態嚴重了!他心中有鬼,但絕不敢在此時觸怒幽蘭,於是堅定地說道:“沒!再也沒了!”
“看着我的眼睛說!”
“看了多少年了,老婆,你的眼睛還是那麼漂亮哈!”
“滾!”幽蘭一腳將楚雲從天上踹到了地下。旋即又追了過去,又一拳打到了天上。然後,又到了地下……
“還有一個,真的就一個了!啊呀……這次是真的了!”
楚雲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好歹沒打臉、就是身上疼得要死,緊張地說道:“老婆,這次我就不去了吧!‘熟人’見面,不好說話……”
“哼,若是少了你這個‘中間人’,我和她還真的缺少‘共同語言’了呢!愣個毛,走!”
……
小山腳下,幽竹和星眸在靜靜等待。但她們也想不到,等來的不是星傲,而是幽蘭和楚雲。
遠處一股龐大的氣息呼嘯而至,簡直是風雲色變。星眸、紅淚和天斗大驚!難道月社竟然說翻臉就翻臉?!不過,這個人物也實在太彪悍了!都說月社實力強悍,此時三人是徹底相信了。
而幽竹閉着的雙眼猛然一抖,輕輕嘆息了一聲,便又繼續撥動那串玄鐵木珠。心中,是一種造化弄人的苦澀。有生之日,終於又遇到了他!換做平日,她定然已經走開。而今日之事,既然已經撞上了,逃避也不是她的性格。
當幽蘭和楚雲一落地,楚雲便尷尬地咳嗽了一聲,似乎要將腦袋轉過去。幽蘭卻笑眯眯地走到幽竹身邊,一下拉過了幽竹的手,甜蜜蜜地笑道:“師姐,好多年不見了啊!”
“看樣子,你都知道了?”幽竹撇了撇貌似無事、但一定渾身痠疼不自在的楚雲,心中已經明白了不少。“星眸,你們三個都先退下,我和師妹數百年不見,說些話!”
星眸、紅淚和天斗大驚,想不到幽竹大師的師妹,竟然也是月社的人物,而且實力是如此彪悍。不過雖然看到氣氛有些詭秘,但師姐妹之間終究不會鬧起來吧?再說了,以幽竹的實力,也不會出事。於是三人悄然離開,便留下了楚雲、幽蘭和幽竹這三個尷尬男女。
“楚雲,你一個大男人的,躲什麼!”幽竹看了看楚雲,心中感慨頗多,但面色依舊平靜,“蘭,楚雄那孩子還好嗎?”
這個時候,或許問一問子女的事情,才能稍稍緩和一下。幽蘭也像泄了氣一樣,鬆開了幽竹的手,坐到一塊石頭上說到:“還好吧!唉,本想着跟你吵嘴來着,見了面卻又提不起那心思了!”
沒有了似笑非笑面容的幽蘭,才更加接近真實。楚雲也知道,一場內戰基本上消弭於無形,這才向這邊走了兩步。
“有什麼好吵的。一些荒唐舊事,過去的也就過去了,唉!”幽竹手中的玄鐵木珠停止了撥動,淡然說道,“我和楚雲相識之時,他還沒遇到你;而你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也不可能提到失散數百年的我。人生就是一場鬧劇,只不過咱們在楚雲身上產生了一個啼笑皆非的交集,僅此而已吧!”
幽蘭嘆了口氣,本想說句“這些年難爲了你”,可又說不出口。回想一下,自己這些年又何嘗不苦?夫妻離散,母子離散,囚禁近二十年。或者說,天下芸芸衆生,有幾個沒被生活所難爲的?她將師姐幽竹拉到自己身邊坐下,又悄悄看了看遠處紅淚,沒頭沒腦地問道:“那丫頭,不是你和楚雲……”
“你還是年輕時那個多疑的模樣,呵!”幽竹失笑道,“關心則亂啊!你看不出紅淚是大妖?都八環修爲了,幾百年的歲數,楚雲身爲人類,才活了幾十年?呵呵!”
這倒也是!
“她是我的弟子,應該喊你一聲師叔的!”
幽蘭這纔有些憐憫地說道:“哦!可憐了一個嬌滴滴的女孩子,咋就斷了一條胳膊,怪可憐的。”
“還不是被你那寶貝兒媳婦妖妲給斬落的?所以我說啊,生活中太多啼笑皆非的鬧劇了!”幽竹苦笑道。
記得當初紅淚協助星漢宗圍攻幽月宗,在通天塔中唄妖妲一劍斬落一條手臂。可是造化弄人,妖妲不但是幽蘭的弟子,也是幽蘭的兒媳婦。也就是說,妖妲見了幽竹,還要喊一聲師伯、或者姨母。而妖妲和紅淚兩人,也能說是僅僅遠了一層的師姐妹。
“當初我嫉恨楚雲和瀾月在一起,確實有些嫉恨。都是女人,我也不掩飾。”幽竹說道,“所以當星漢宗要進攻幽月宗的時候,我也是同意了的,並派紅淚這丫頭去幫忙。”
“後來,你兒子楚雄橫空出世,將星漢宗一舉打退。紅淚這丫頭一着不慎,竟然丟了一條胳膊。我恨啊,當時恨不得將兇手碎屍萬段!在那之前,我剛好已經超越了上等九環天妖的境界。哪怕以我一人之力,也能將整個幽月宗屠殺乾淨!”幽竹苦澀地笑道,“我曾潛伏上了幽月宗,想要先殺了妖妲,以及楚雄。可我偷聽到他們的對話,說楚雄的父親竟然是楚雲。而我仔細一查探,駭然發現楚雄竟然流淌着你的血脈,也流淌着楚雲的血脈!而妖妲,又是楚雄的女人。我要殺的兩個年輕後輩,竟然一個是我的外甥,一個是我的師侄、外甥媳婦。你說,我還能做什麼?!”
楚雲和幽蘭同時一驚,想不到兒子還曾遭遇過一次不經意的兇險。當時的幽竹若是出手,十個楚雄加十個妖妲,也不夠幽竹殺的!
“後輩之間的冤孽啊,我們是不能摻和了。”幽竹忽然說道,“今天本來沒想到能見到你們。但既然見到了,那就多說一句。紅淚這孩子,我交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