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態之嚴重,已經超乎了楚雄的預料。本想着過幾天就去新月湖匯合,但他昏迷之後已經不知還需要多少天才能醒來。
星空之墟中,楚雄平躺在玉棺之下,面如金紙,彷彿又回到了上次長期昏迷時的樣子。白素貞和達摩、Lang翻雲束手無策,着急萬分。本來楚雄剛剛成爲星空一脈的絕對殺手鐗,可轉眼間就成了這個模樣。達摩手指探着楚雄的脈搏,想要查探一下情況,看是否能幫得上忙。但他可悲的發現,楚雄體內的妖力和星魂力近乎停滯,但神魂的氣息卻衝突得厲害,根本不是外人所能幫忙的。
就在衆人茫然失措之時,一道聲音忽然盪漾開來,自巨大玉棺發出,似乎充斥着整個星空之墟,莊重而威嚴。“這是楚雄自身的事情,你們幫不上忙。他能挺過去,自然破繭成蝶;挺不過去,萬劫不復。你們靜觀其變,耐心等待便是。”
老頭子的聲音!
聽得出,甚至連老頭子都已經無法施以援手,達摩等人也自然死了心。不過,第一次聽到老頭子說話的白素貞,還是激動地問道:“大神,楚雄這是怎麼回事?”
老頭子的聲音繼續從玉棺中傳出,“他的神魂之強,已經超出了自身的承受能力。再加上此次吞噬,便已經面臨着被撐爆的危險。雖然天犼善於吞噬,但凡事終有極限。”
楚雄本體爲大羅半神,甚至連真神都不到。所以他的天犼神魂,本應該連神魂都不是,只是一個妖魂極限而已。但是,這天犼妖魂天賦超常,早就達到了神魂的程度。而再吞噬了祖庚和祖辛的神魂之後,更是達到了近三倍於普通神魂的強度!
本該是妖魂,卻容納了三倍於神魂的巨大能量,已經將天犼的吞噬之能詮釋得淋漓盡致。可是,這依舊沒有結束。在剛纔吞噬了太甲和祖丙的兩個神魂之後,天犼神魂的強度更是一舉達到了五倍於普通神魂的變態強度。於是,就連天賦異常的天犼神魂,也終於無法支撐下來。
老頭子再無聲音,但一道淡淡的光芒卻從玉棺中飄散開來,一直落到了楚雄的身體周圍。如同一羣紛亂的螢火,圍着楚雄的身體四下轉動。
至於楚雄,此刻並非全無意識。其實他的知覺還在,只不過不能動彈而已。天犼神魂的混亂,並不代表着他本身的魂魄也會混亂。
在魂武界,魂武有武魂,大妖有妖魂,但這並不妨礙一個人自身魂魄的存在。也就是說,武魂和妖魂,只是一個人或一個大妖修煉到一定的境界,憑空多出的一種奇異魂魄。或者說,人自身一生下就帶着的魂魄,是主魂魄。而武魂或妖魂,則是附加的魂魄。
對於一般高手而言,其實武魂或妖魂是比較尷尬的東西,因爲它們一般沒有自己的本體之力強,所以在戰鬥之時所能起到的作用很小。至於楚雄,只是一個另類而已。
而且,人的主魂魄是完全和自身實力對等的。比如一個人是九星天武的實力,他的主魂魄也定格在九星天武的強度。只不過,主魂魄是不能離開身體的,否則這個人豈不是失魂落魄,形同行屍走肉了?
但是,主魂魄的強大,是毋庸置疑的。一般的武魂或妖魂,都比主魂魄的能量更低。所以,九星天武的武魂,只相當於八星魂武的實際戰鬥力,比自身主魂魄低了一個境界,就是這個道理。
但是,楚雄的情況太特殊了。他的天犼神魂,已經遠遠超出了自身主魂魄的強度。要知道,他現在雖然超出了大羅半神,但依舊未能進階真神,所以主魂魄還是相當於大羅半神的強度。而他的天犼神魂,卻已經達到了五倍與神魂的之強!
於是,楚雄的身體出現了一種本末倒置的情況——附屬魂魄的強度遠遠超過了主魂魄。而這種現象的存在,導致了楚雄的主魂魄被不斷的壓制。
達摩聽了老頭子的話,大驚,同時也對老頭子的安排有些詫異。記得此前去雍域星隱窟之前,老頭子同意讓楚雄前去再吞噬兩個神魂。可是,既然老頭子知道會又這樣的危險,爲何還……?
這些話只能留在心裡,達摩不敢問出來。大神的決策,遠不是他所能過多幹預的。白素貞不知道這些,但也怨恨老頭子爲何不提前提醒楚雄,讓他別再吞噬其他神魂。當然,眼看老頭子從玉棺中飛出的那道白光,似乎正在幫助楚雄調理身體,白素貞也不敢打擾。
而楚雄現在則在痛苦的煎熬着,那種疼痛來自於魂魄深處,絕非尋常的肉身之痛更加難以忍受。
他感覺到,天犼神魂似乎在拼命要佔據主導地位,瘋狂衝擊着自己的心神。他所認爲的心神,其實就是他的主魂魄。只不過這主魂魄更加飄渺無蹤,他無法認識到而已。
而楚雄也知道,天犼神魂並沒有自主的意識,因爲哪怕是附屬的魂魄,其意識也和主人本體的意識一模一樣。只不過這天犼神魂的強度太離譜了,這纔不由自主的衝擊着,有種喧賓奪主的味道。這是強大能量的本能,倒不是天犼神魂刻意搗鬼。
體內,天犼神魂的龐大能量似乎在肆意奔騰,甚至就連天犼神魂本身都已經不堪重負。楚雄的各處經脈都面臨着被衝破的危險,彷彿即將決堤的堤壩,再來一波洪水就能將之徹底衝潰。
但是,楚雄的經脈和肉身強度,同樣遠遠超越了尋常大羅半神。三大神獸的本體精華在體內積聚,勉勉強強地抵禦着神魂能量的衝擊。
而隨着這種不斷的殺伐,肉身和經脈似乎也漸漸變強了一些。逐漸的,另一股淡淡的能量如春雨之後的芽苗,悄悄滋生。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那股淡淡的能量竟然茁壯成長起來好多。它似乎刻意躲避着天犼神魂的衝擊,始終不與天犼神魂碰面。
這股力量,楚雄非常清楚——自己的武魂!
楚雄是妖武雙修,武魂也已經凝聚了起來,只不過比天犼神魂弱小地太多太多。但是,作爲同一個本體的另一個附屬魂魄,這武魂的等級卻不低。也就是說,能量雖小,但是潛力同樣巨大。
此時,似乎是無意識之間,楚雄的主魂魄似乎找到了一個幫手一般,自動將楚雄的武魂拉扯到自己一方,全力對抗着天犼神魂。於是楚雄的身體貌似沒有變化,但內部卻成爲了一個戰場。
其實,哪怕楚雄的主魂魄加上武魂,也遠不是天犼神魂的對手。但畢竟主魂魄是楚雄身體的主導,它對楚雄身體幾乎起着支配地位。它可以調動周身的星魂力和妖力、肉身之力,全面對抗天犼神魂。而且,老頭子從玉棺中催發的那道能量,也抽出了一部分,任由楚雄的主魂魄調動。
更重要的一點,只要被主魂魄抓住機會,它也能主導並控制天犼神魂!因爲天犼神魂並無獨立意識,它的任何感知都來自於主魂魄。這種情形,就彷彿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帝王,面對一個不服管教的將軍一般。雖然他不如那將軍本身實力雄厚,但天生佔據着地位上的巨大優勢。
星魂力、妖力、肉身之力、主魂魄之力,甚至包括貌似微不足道的武魂之力,全都從四面八方涌出,不顧一切地阻擋着天犼神魂的進攻。而且,這不是死打蠻纏,而是非常有策略的周旋。看到有利之處就衝擊一把,看到力有不逮就暫時退避。
漸漸的,楚雄的主魂魄終於佔據了一定的優勢。但主魂魄無影無蹤,並無實體,不可能將天犼神魂給禁錮住。當然,它更不會傻乎乎地去全力拼死天犼神魂,那纔是真正的混賬辦法。因爲主魂魄其實就是楚雄自己的潛意識,難道說讓楚雄自己下定決心,去扼殺自己的天犼神魂?開玩笑!
但是,天犼神魂目前雖然似乎可以被壓制,但由於主魂魄和天犼神魂的巨大實力差距,誰也不能保證日後會不會再出現這種情況。萬一今後在某個戰鬥時刻,天犼神魂再來一個毫無徵兆的“造反**”,那豈不是要了楚雄的親命!
感覺着天犼神魂的不甘和蠢蠢欲動,楚雄的主魂魄終於決定:分而治之!
依舊用那個比喻:一個將軍手握雄兵擁兵自重,確實會時時處處給帝王帶來巨大的威脅。但是,這個將軍偏偏實力雄厚,是這個帝王用以剋制外敵的主要戰力,所以又不能擅自殺了他。於是,也只能將這個將軍手中的兵力分出一大部分,讓另外的將軍帶兵,形成相互牽制、相互掣肘的局面。到時候,帝王只在兩個將軍只見搞好平衡就是了。
而此時,楚雄主魂魄所能控制的另外一個“將軍”,便是楚雄的武魂。雖然這武魂相對弱小,但潛力非常大。於是在主魂魄的主導之下,天犼神魂的一部分力量,開始向楚雄的武魂蔓延。
而楚雄的武魂在主魂魄的主導下,漸漸開始了吸收吞噬。就彷彿一個充盈的湖泊向一個乾涸的湖泊裡注水一般。只要這個過程不被打斷,終究有一個平衡的時候。
天犼神魂吞噬成性,向來只許進、不許出。這也是第一次,從它的口中往外吐出來一些東西。而且,這次吐出來的能量,絕對驚人。
只不過,等楚雄的武魂也最終吸收完畢的時候,又該是什麼樣的光景?而這原本強悍的天犼神魂,會不會由此而實力大減呢?
楚雄已經顧不得這麼多了。他還在昏迷,所有的一切都在由他的主魂魄在主導。但有一點毫無疑問,等他甦醒過來的時候,一定會發生難以想象的巨大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