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國……什意思?”
鄧純居住的大平層,正開一場三人小會,討論如何完成“神明”的考驗……啊,任務。
接到了任務之後,當然要先商量怎去做,可越商量腦子面越是一團糨糊。三人中的兩個,就是鄧純和老藥,知道了具體要求,度過了最早的興奮期,也只有面面相覷的份兒。
在渾敦教團這邊,“面具”,就相當於“百峰君”加持力量的具現化。當然這個“加持”是用了刻意的擬人表達。在教團內部廝混的絕大多數中高層人員都很清楚,所謂的“加持”,不過就是“百峰君”這種特殊“能源”和“礦產”的超凡層次應用。
“百峰君”並不具備人格,當然也就沒有“加持”之能,只是被動的、受他們開採的“礦山”。
至於如何開發利用,就是渾敦教團真正高層的絕對機密了。
可是,事情在一個月前發生了決定性的改變。真正的“地上神明”出現,渾敦教團變了天,一個具體的、可以調整百峰君恐怖資源力量的“渾敦”出現,從“夢境遊戲”邁出來,進入現實世界,輕輕巧巧抹去了所謂“教團最高機密”的意義,以及與之對應的權力。
嗯,其實現在還沒有觸及具體的權力安排,大概是在那位年輕“神明”的眼中,“渾敦教團”太渺小了,以至於沒有任何具體的措施。
但現在……
“天淵、神孽、荒墟、幽影、冥思……怎講?”鄧純念起“十二國”的名稱,試圖從字面意思上理解,卻越想越迷糊。
老藥努力回憶:“‘天淵’的話,在中繼站時,好像聽葵姨講過。只是,這是‘天淵帝國’還是‘天淵靈網’?”
“既然是‘國’,那就是天淵帝國吧?可其他的,神孽帝國?荒墟帝國……冥思帝國?”
單憑在“中繼站”時得到了片段信息,兩人的思維早早就上了岔道。
直到這個時候,在落地窗前遙看夜景的文慧蘭,才輕聲開口:“根據羅先生的說法,這‘十二國’,每一國都代表了一類規則體系和加持力量。你們可以將它理解爲不同‘神明’的加持,也可以對教團內部的人這樣講。”
“啊這……”
“只是有一點要明確,這些‘神明’很早就已經死掉了,只有破碎的屍骸,目前盡都統攝在‘渾敦’體系之下,並受‘役魔卷’的驅使,爲教衆提供加持。”
“……”
鄧純與老藥再度對視,雖然話是從文慧蘭口中出來,可怎聽都是原樣複述“羅先生”的話。
也只有那位,纔會將這些深層隱秘大大方方講出來,雖然也只是片段。
文慧蘭繼續道:“按照‘十二國’做分類,是‘渾敦教團’體系可拆解分析、可調整優化的正規化需要,當然也是配合羅先生進行一項實驗。具體的我們不需要懂,只要按照羅先生的吩咐做事就行。
“當然,考慮到教團內部人員理解力的差異,還有一些現實問題,我建議,將這件事,與教團權力結構重組結合在一起。綠區高層限制在十二人,即‘十二國’代表各一人……紅區、藍區中層也要做相應的改變,注重比例,當然還有後續的培養。”
很顯然,文慧蘭早有腹稿。而且,作爲傳達人員,這樣表述,很可能已經獲得了那位年輕神明的首肯。
對此,鄧純有些不舒服。
在湖城這邊,他的地位落後於老藥,很可能只是暫時的,年齡和性格因素,讓他有後來居上的自信。可是,面對文慧蘭,這個彷彿可以獲得所有大佬信任的心機女,他實在缺乏爭勝的信心。
這樣……只有立場,堅定的立場,纔有可能了。
鄧純心轉動百般念想,面上卻是鄭重點頭:“我同意。羅先生仁慈,這段時日給了大夥一個喘息適應的機會,但是很多人昏昧慣了,外部環境稍微鬆一些,肚子就計較許多陰私,若讓這些人起勢,日後難免又要勞煩羅先生,怕是髒了他的手。”
老藥想了想,也提了個建議:“除了教團內部,據我所知,湖城也有一些做教團‘面具’……或者是周邊生意的,把一些本不夠格的人推到紅區,甚至藍區去。這些羅先生也知道,好像最初就是被這樣的事兒引來的,如果能借此清理一番,也是好的。”
有老藥襯托,鄧純就覺得自家的說法太務虛了,忙跟進表示:“這個‘十二國’劃分,最好是從‘物’到‘人’。我的意思是,將‘百峰君’實地資源先行分類,如果能給各個峰頭,都打上標籤,追根溯源,以上率下,有了導向,後面自然就有人跟從,先形成了風氣,後續也就好辦了。”
文慧蘭嗯了一聲:“現實情況比較複雜,不是每個峰頭都有明確的分際,但這件事情確實也要做。羅先生已經在着手了,我們需要做好配合。”
鄧純想了想,又補充:“這樣的話,時間上……”
“時間不是問題,羅先生那,自然有實驗和項目要求,我們只要跟上進度就好,技術手冊都要熟習。”
鄧純咧了咧嘴,還不如定個時間呢,壓力一下子加大了。不過,這樣倒是能夠與那位年輕神明有更多接觸……一則以喜,一則以憂。
鄧純心思變化甚快,有些恍惚,卻聽文慧蘭道:“鄧主管的建議,作爲切入點挺好的,起碼相關輿論要先跟上。魏先生……”
“還是叫我老藥吧。”
文慧蘭對他一笑:“老藥你說要清理那些周邊生意,卻是要小心。根據情報,大部分涉及中層競爭的配套、調製買賣,都是由某荒野基因交易所的分支機構和僱傭人員完成,他們後面,是一位超凡種。”
“啊?”
“這人曾有刺殺羅先生以及夏城歐陽辰會長,並全身而退的記錄,他名叫洛元。神出鬼沒,是個極其危險的人物。可話又說回來,此事也可以推進,若能夠就此將洛元釣出來,也是大功一件。”
老藥唯有苦笑。
鄧純心頭一動,但很快又收斂心神,超凡種的層次,他還是少摻和爲好。
又聽文慧蘭道:“不只是洛元,還有高文福先生,大概節前會從金城折返,要考慮他的反應。這個,主要由我來應對……也因爲如此,教團內部的事務,這段時間我不好過多插手,相關事宜就勞煩兩位了。”
明明之前都是仰其鼻息,文慧蘭甚至還領着高文福的工資,如今卻在這兒一本正經考慮如何應對,偏偏還無比從容自然,只這一點,鄧純就佩服她。
高文福那是好對付的?
反正現階段,鄧純是絕不敢主動湊上去的。
在金城逗留多日的高文福大執政官,已經在安排返程事宜,爲此還推掉了幾個行程。
不過再怎調整,他人在這,各種商議、談判、應酬等,總是不斷。
問題在於,隨着時間推移,討論研究的事情倒似越來越務虛了。
態度是那個態度,具體推進卻幾乎沒有,尤其是淮城那邊傳出“安夏線”的消息,羅南、安東勝和武皇陛下齊齊出現,爲其站臺之後。
人們開始觀望。尤其是金城這邊,還有一個傳言,“安夏線”之後,怕不就是“平金線”?
那個將“大金三角”開膛破肚的“大十字切”,過去這些年,也時有討論。
該選“大十字切”,還是“大平行四邊形”……不,要錢還是要命,確實是個難題。
高文福對此心知肚明,面上絲毫不顯,依舊保持着超凡種、大執政官的氣派,冷眼看那些人熱鍋螞蟻似地煎熬。
煎熬是肯定的,因爲不論是“錢”是“命”,其實都不歸他們選擇,只在羅某人一念之間。
所以,若想做成事,就要用種種方法,讓羅某人變動念頭——在相關事項還未塵埃落定之前。
只是這又談何容易!
高文福與不少人討論過這個問題,正是嚐試以各種間接的渠道進行影響,目前效果不彰。
但他還在堅持,他還有一點兒空間。
其實,“安夏線”也好,“平金線”也罷,傷筋動骨,卻不致命,畢竟“大金三角”是他前推的陣線,如果未來幾年,羅南的重心真轉移過去,反倒能讓他喘一口氣。
可是,湖城那邊再折騰下去,事情就真的不好辦了。
“文福兄,聽說‘百峰君’又在動啊。”
“你耳朵倒還管用。”高文福收斂心神,與眼前的老朋友繼續聊天,“如今世事變易,變故層出不窮,你那邊的火山區也不安寧……”
眼前正是能力者協會春城分會的會長,邱萬山。
兩家一個上游,一個下游,“流血季”和“黑汛”一因一果,前後相繼,打了三十多年交道,交情是有一些的,更有相當敏銳的情報網,和一定的互通機制。邱萬山知道這兩日“百峰君”,乃至渾敦教團的異動,很正常。
高文福雖是針鋒相對,也知道,兩邊的性質和嚴重程度完全不對等。
羅南去火山區,可不是去刨邱萬山的根。
但在湖城,已經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