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一番，羅南轉向白先生：“如您所料，馬明彩纔是最想移植‘海青花’的那個人，馬明經不過是她推出來的實驗品，只不過還沒實驗就先死掉了。目前，馬明彩有孩子也進行了相關移植，同樣是作爲她的驗證工具。同時還有開展異種共生技術，用自家血脈供血，用來醫美養生的情況……”
“喂，這麼狠的嗎？”旁邊的章瑩瑩先吃驚了。
羅南聳肩，繼續道：“另外，馬明彩與老埃爾斯有着相當深入的合作關係，已經延續了十多年……至少十多年，這個我們可以查一下。和老埃爾斯產生聯繫的人員，好像都喜歡拿自家血脈當血包，這倒是個線索。”
“都？還有誰？”章瑩瑩一時沒想起來別的例子。
“湖城的鄧允唯，差不多是一樣的路數，不過用的是超凡手段，目標也定得更高，倒不像馬明彩這麼好打發。”羅南稍頓又道，“關於洛元的消息，這次並沒有翻找到，可能馬明彩這人不夠檔次接觸，也可能藏在更深層，或者被事先抹除。”
說着，羅南想到馬明彩夢境中始終存在的那個模糊影子，應該是她與老埃爾斯的聯絡人。其語氣風格始終如一，這麼多年下來，一直是一個人的可能性是有的，但不應該這麼模糊。
大概率只是一種“概念”的集合，老埃爾斯那邊傳達的信息，整合出這麼一個模糊的影子。
對馬明彩來說，人不重要，消息才重要。
但如果對這個影子進行深度分析，或許能抓到點兒她自己都不清楚的細節。
念頭轉動間，羅南繼續往下說，這次是自由發揮：“我最近在查老埃爾斯與李維那邊，一類大規模人員運輸的生意線路，就是從地球輸往深藍世界的那種，也纔有點兒頭緒。姚家是夏城的船王家族，是有這份資源的，以前好像也不是特別乾淨，是不是可以往深處查一查？”
白先生和章瑩瑩都被這消息吸引住，前者確認了一句：“是指遊民大規模失蹤那種？”
五、六月份的時候，因爲這件事，還引發了全球範圍的抗議活動，此後也一直斷斷續續存在。現在也有，但熱度已經不及過往。
羅南點點頭：“除了遊民，還有一些說是遭遇屠城的衛星城、聚居點，整個被送過去挖礦的情況……最典型的就是尼克當年的所作所爲。”
“這倒是扒出李維在地球這邊深層人脈的好辦法。”章瑩瑩很認真在分析，“高度利益關聯，而且師出有名……”
後面這句就殺氣騰騰了，立場站得極穩。
要是武皇陛下也這樣，就好了。
羅南露出笑容：“大概就是這樣了。”
他還是瞞下了唐儀的信息，但框架已經很完整。畢竟他嘴裡的“孩子”就包括兒子、女兒、孫女等等。這些信息足夠章瑩瑩他們消化一段時間，也足以調動夏城分會的力量，進行監控、調查。
羅南又對白先生笑道：“教授，我的前置準備做完了，大概就是這樣子。”
白先生笑眯了眼睛：“很好很好，明天馬明彩去治療，我可以從這幾個方面深挖一下，也可以換個角度，互相參照。”
他自己也有思考：“深挖的話，馬明彩這個人本身，倒不一定在關鍵位置，畢竟涉及了深層隱秘，她輕率請幽藍事務所，又找到我，就證明她對夏城裡世界的情況近乎無知，在老埃爾斯的‘朋友’序列裡，應該也在外圍。”
“夢境顯示也是如此，她的關注點幾乎全在自己身上。”羅南表示贊同，“感覺確實是‘面’的開拓更重要。”
白先生笑道：“這樣明天就有方向了。”
羅南卻是在想，白先生明天給馬明彩治療，有一定概率在馬明彩夢中觸碰到唐儀的信息，要不要繞開章瑩瑩，提前溝通一下呢？
嗯，不如一步到位，先找最關鍵的那位吧。
在醫院的探查到此爲止，三人才剛剛走出大樓，馬明彩那邊也是雷厲風行，一堆醫生、護士、保鏢等等，護着馬明彩上了車，浩浩蕩蕩開走，隱入夜色中。
“太珍惜自己，也會出問題……而且是大問題。”白先生嘆息一句，隨即又恢復笑容，“明天要來仁愛嗎？我給你們準備好茶。”
“好啊。”章瑩瑩答應得特別爽快。
羅南嗯了聲：“如果沒意外的話。”
萬一今天晚上就與武皇陛下動手，就是另一回事兒了。
“我再去找找其他渠道的消息，會長那邊，瑩瑩姐你去彙報吧，有什麼變化及時同步。”
羅南對白先生和章瑩瑩揮了揮手，身形直接消失在夜幕中。
但他其實並沒有跨空穿梭，而是像一隻無形的大鳥，懸浮在馬明彩的車隊上方，無聲跟進。
羅南這是行動跟着思緒走。
這次接觸馬明彩，能夠看到的東西，出現得很突兀；與之對應的，沒有看到的東西，隱藏得也很明顯。
羅南覺得，這是很明顯的提示。
就好比隱藏的那部分：唐儀落入馬明彩這位親奶奶手中的時候，不過七八歲年紀，好像還是八十年代初從春城那邊找到的。
馬明彩前夫及孩子似乎都在五十年代折了，她已經回到了夏城再嫁，當姚家主母都小二十年了。這般情形下，誰能想到數千公里外還有一位在前夫家的親孫女冒出來？
而且正是在“異種共生技術”誘惑之時。
誰告訴她的？
唐儀當年，不過是一位稚童。如果照馬明彩安排好的人生邏輯一路走下來，以馬明彩的貪婪，現在大概率可能已經給吃得骨頭渣都不剩，怎麼會有這樣的自由度？
這樣的人生轉折，只靠唐儀個人麼？
羅南不太相信。他更相信期間唐儀加入武皇麾下，獲得了與馬明彩相抗衡，甚至更強勢壓其一頭的力量。
但在馬明彩的記憶中，完全沒有武皇陛下的元素，這才真正奇怪。
偏偏今晚馬明彩手邊還有一部《妙法蓮華經》，這代表什麼不用說了，
明擺着的提示，是要他深挖一下，找到武皇陛下與唐儀的深層關係？
這不是在挑釁吧？
感覺這鉤子，不扯一下，武皇陛下都要看不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