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得粗略，六甲實在跟不上羅南的思路，還有這爆炸式的信息灌輸，怔在那兒，努力消化。
羅南不指望六甲能夠完全理解，但對一位精神側超凡種的記憶力有信心，也沒給六甲太多消化時間，笑笑又道：“意思就是這個意思。關於‘新位面’探索隊成員，我是想着，許給你們一個名額，當然也可以不參與。公正教團已經說好，默城時間下午6點就出結果，不管參加與否，你們軍方不該比他們慢吧？”
六甲果斷應道：“我立刻和安將軍聯繫。”
順便也與安東勝討論一下羅南陳述的種種事態和變故。
羅南點頭，又看着他，不說話。
六甲很快醒悟，當下告辭離開。
這樣，高樓天台這邊就只剩下羅南與哈爾德夫人。
羅南不理會後者，又撥打出電話，目標仍然是武皇陛下。這次他先聲奪人：
“陛下陛下，別生氣，我探得了一個了不得的消息哈！”
哈爾德夫人爲之側目。
羅南不等武皇陛下給出明確態度，就快速將蝠上師夢到“乞食”和“絕食抗議”之事，陳述了一遍，然後就道：
“我不清楚陛下您那邊的情況，我這裡確實是上個月就聽聞十一大區有這等消息；剛剛還查了一下簡報，‘高能中心’一直關注；蛇語在‘美德協會’那邊的渠道也有跟進……哪怕是在‘外地球’，這事情也不小了。而那十一大區地理上正與錫城、梵城相對，世上哪有這麼巧合的事？”
羅南說的就是“外地球”十一大區，亦即南亞次大陸位置，過去一個月的集體絕食事件。
之前他給蝠上師、白毫、六甲說起，那些人稀裡糊塗。
武皇陛下肯定一聽就明白。
羅南繼續道：“如今‘冥思神力’不在錫城駐留，若不是我在那兒臨時具現了一個載體，騙它一回，現在多半已經化爲虛無，半點痕跡也不會留。這更證明，它在‘內地球’只有蝠上師一個正經載體，偏偏會受到‘外地球’邪教儀式影響，這裡面細思極恐啊。”
旁邊，哈爾德夫人聽羅南“內地球”“外地球”，還有“十一大區”“高能中心”這般說法，眉頭已皺起來，但很好地保持了沉默。
武皇陛下這回沒有再責備羅南給她找事，沉吟幾秒鐘後道：“冥思神力跨越時空屏障，又或虛實邊界，往來滲透，理論上是可以的。而且對面明顯是以邪教儀式誘導，以低位格影響高位格，手段不俗，目的也很值得琢磨。”
說完這些，才冷笑一聲：“你給我打這電話，又是什麼意思？”
羅南就笑：“您不是在那邊比較方便嗎？”
武皇陛下又冷笑：“若都像你這樣，見到一條線索就撲上去，活該被李維牽着鼻子走。”
羅南半點不惱：“是滴是滴，所以我這不是請教陛下，怎樣才能更妥當？”
“沒什麼妥當不妥當，你有閒就看一看，沒那閒工夫就暫時記賬，誰知道別人做了多久多深的謀劃，你非要今天揪出底細麼？”
“那也不至於。”
“你真的很閒？讓旅遊同伴在海上一個人等，是不是太過分了？”
“我看您也……咳，明白了，陛下。”
武皇那邊掛斷電話，羅南也就此確定，那位是不支持他在這條線索上深挖的……同時大概率確實不知道此事。
他一連三個電話打過去，相當程度上，就是試探武皇陛下是否知情。
目前來看，可能性不大。
羅南也知道，自家重心不宜在這種橫生枝節上偏移太多。
沉吟間，哈爾德夫人又看過來，問了聲：“所以……”
“我再想想。”羅南揮手打斷，視線又投向神廟中心的廢墟區域，那裡“黑暗領域”仍在持續穩步擴張。
這一層“黑暗”，其實就是“冥思神力”的外在表現。確切地講，是畸變力量介入後，導致“冥思神力”扭曲不純，再與蝠上師被切割下來的軀體混雜一處，形成的表徵。
若非如此，以“冥思神力”趨向虛無、思感萬方的本質，也很難強留到此刻。
羅南現在確實不清楚，這般手段到底是誰使出來的。
他有兩個方向，一個是李維，一個是“開墾團”。
若是前者，那傢伙在“外地球”可以這麼高調嗎？
一個“失落之國”還不夠，又在十一大區興風作浪，最重要的是，這種做法好像還繞開了“往生之門”，至少現在還沒有發現關聯——羅南之前與武皇陛下都沒有提這個關鍵環節，可至少羅南是不會忘的。
不通過“往生之門”……可能嗎？
武皇陛下之前分析過這種“橫生枝節”的做法，認爲不太像是李維的風格。
羅南深以爲然，確實不太像。
倒是“開墾團”，做一個類似的試驗，還算合情理。
對面有一定概率不清楚“往生之門”在這方時空的關鍵作用，另闢蹊徑也很合理。
只是“新·野火”身上並沒有這類記憶，而且這種手段使出來，應該是對“內地球”已經有相當程度的滲透纔對。
身爲超凡種，“蝠上師”老老實實在錫城呆着，卻被揪個正着，總不會是黴運當頭？
過去二三十年就落子了嗎？
羅南搖頭，想太多終究無用，但有一件事情很清楚，不能讓“冥思神力”就這樣消散。
考慮一番，羅南終於還是決定，讓自家肩上的“擔子”再重些。
就當是“收集癖”吧，以他現在的能力架構，多收集一些“十三國”的力量和規則碎片，總是好的。
既有決斷，左肩上那一輪“灰月”重新顯現，對着神廟那處穩步擴張的黑暗領域遙遙照下。
演化爲“鏡鑑”的“禮祭古字”殘篇之上，與“冥思神國”相關的文字亮起。
只一瞬間，那片“黑暗區域”便被“灰月”染色，整個地灰暗下去。
而此時，“鏡鑑”中卻是吐出一枚幽暗的“水晶球”，正是羅南之前在默城捏出來的、由“星空殘局”具現的“邏輯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