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武皇陛下模擬電子音也是惟妙惟肖，羅南知道她煩，但從這個反應來看，沒有真正生氣，那就還能繼續。於是快速將他與死巫之前的對話，以及自家初步判斷，向武皇陛下陳述一遍，然後就求證：
“所以，死巫背後是不是李維啊，他想幹什麼？”
武皇陛下也不可能真和羅南玩鬧，她呵了一聲：“是不是李維，李維怎麼想，無所謂啊。你先確定，你是什麼想法？派這個試驗團隊到‘外地球’，是去暗中查訪，還是明面刺激？”
羅南果斷應道：“給刺激。”
連吃兩輪核彈之後，羅南已經確認，哪怕他把“外地球”玩出花來，夠不到“開墾團”，也是無用，真要在裡面折騰，還正合他們的意。
在這種前提下，派出“試驗團隊”，其實不是指望他們能做得比自己還要“過火”，而是快速打通“內外地球”的信息屏障，不管是“內地球”“外地球”，還是“開墾團”，都是如此。
而當信息真正流動起來，損害的就是吃“信息差”的傢伙的利益。
羅南指的就是李維。
面對大幅變動的局面，這位“龜仙人”會有動作嗎？
好吧，不怕李維有動作，只怕他沒動作。
羅南輕聲道：“我有想過，哪怕一時夠不到‘開墾團’，也夠不到‘李維’，給他們製造點兒麻煩也不錯。李維本質上是要靜以待時，我就要他動起來。我可能沒這個本事，‘開墾團’未必沒有。從目前來看，他們之前也是存在矛盾的，起碼互信什麼的，並不夠……”
如果互信足夠，“外地球”那邊，“開墾團”絕不只是扔兩個核彈了事。
武皇陛下表示理解，卻又道：“有矛盾，但未必不可調和。”
羅南一邊思索一邊道：“是的，只要李維能夠拿出與這個‘資源星球’相匹配的利益。”
地球算個屁的“資源星球”，然而與地球本地時空緊靠在一起的“深藍世界”“霧氣迷宮”，卻是實打實的寶藏。
“按照陛下您的說法，現階段‘深藍世界’那邊開採出來的‘元母’‘幽靈礦’，在中央星區應該也是緊俏的資源……”
“‘元母’算，‘幽靈礦’就一般。”
“那也行啊，畢竟‘元母’是指向古神遺蛻的不是嗎？‘開墾團’知道這些嗎？他們拿到手了嗎？又只甘心於‘元母’嗎？我覺得不會。”
如果真的存在這種物質轉運和交換，“外地球”與地外空間的“開墾團”之間，起碼“十三區”應該會有相對穩定的轉運通道和載具之類。這樣的話，其實不用“真理天平”，羅南也能夠探索着摸過去……
但如果沒有，就很微妙了。
別的不說，單從汪勇的記憶中，羅南並沒有發現這類資源向“外地球”流轉的信息，是沒有，還是汪勇不知情，並不好講。
哪怕暫時沒有，如果李維成爲“僞神”，日後支付也並不困難。
問題是，“開墾團”和他們背後那位大老闆，認不認可李維空口許諾的“利益”，又或者，他們願不願意與未來的“僞神”做交易？那時，兩邊的地位還能不能保持平衡？
如果基本的互信都無法達成，兩邊的矛盾就註定是無法調和的。
常態下他們可以忍，非常態下就不好說了。
武皇陛下不管羅南怎麼想，笑了一聲：“那就無所謂了。”
“確實無所謂。”羅南鬆口氣，也笑道，“主要還是看陛下的意見，陛下不在意就好。”
武皇陛下不在意，就證明他這種安排，以及後續的結果，不太可能讓中央星區那邊立刻警覺。
本質上，羅南是把武皇陛下當成警報器來用的。
武皇陛下冷笑：“多謝大人您看重。我是無所謂的，你這麼安排，胡鬧一番，或許可以緩解你心中的躁鬱。”
“躁鬱？”
“青少年雙相情感障礙近些年一直呈多發態勢，一時自信莫名，一時瞻前顧後，不正是你麼？終究是壓力太大，思慮過多，真刀真槍打起來，可能更舒坦些。”
羅南“呃呃”兩聲，再想今天在默城的事兒，還真是……
他不免苦笑：“陛下說是說是，嗯，我也不願再碰到李維這樣的對手了。”
武皇陛下失笑：“那你還真要做好準備，中央星區那邊，‘諸天神明’大都是這般性子。祂們壽紀無窮，什麼敵人，熬也熬死了。起碼也能熬到有利於他們的變化。”
“虧您看得起我。”
羅南有自知之明，他現在還沒資格和諸天神明當對手，但也要奔着這個目標去。
稍頓，羅南又問：“那爲什麼孽劫世……”
“焉知那不是祂們好不容易熬到的機會？等你到那個層次，再考慮類似的問題吧。”武皇陛下說到這兒，冷不丁又問，“你說死巫硬蹭你試驗的好處……什麼試驗？”
“啊，就是‘冥思神力’和對應的疑似‘思感網絡’……”
羅南之前並沒有提“吸管”網絡的事兒，主要是裡面涉及“祭壇蛛網”的規則體系。這玩意兒武皇陛下是知道一些沒錯，但並不深入，而且是她少數判斷錯誤的對象——對能量物質轉換抽成的判斷完全錯誤。
怎麼說，這也是一張底牌，羅南當然要謹慎些。
不過除此以外，其他的就沒什麼了。
羅南就大致講述了一下“吸管”網絡出現、擴張的事情，不免有些含糊，但武皇陛下的理解能力當真厲害，還真就聽明白了，順道還諷刺一句：
“你玩火的本事，地球第一是沒跑了。”
“咳，慚愧。”
“還有，這不是‘思感網絡’，只是一個臨時工具。”
“咦，爲什麼？”
問了這句，羅南才忽然醒覺，上一句武皇陛下的言語，已經換了“禮祭古字”體系。
武皇陛下以羅南極羨慕的流利準確語音表述：
“因爲‘思感網絡’是架設在古神遺蛻甚至是古神本體上的，再次也要攀附在天淵靈網的‘骨架’‘故道’上，也只能是這麼架設，才符合‘冥思真神’的立國之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