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者猛點頭:“我滿意的,一百萬的賠償,我這條命也不值這麼多錢的。還是蔣助理主動提出來的賠償,裴氏沒有像別的企業那樣一點一點地磨賠償的事情,我很感動。我不是那種不知足的人,一百萬我這輩子已經足夠,裴總裁,謝謝您!”
“不用謝我,很抱歉,是我們安全措施做得不夠到位,才導致這樣的意外發生,我們一定竭盡全力治好你。”裴亞爵說。
傷者搖頭:“工地上的安全措施做得很到位的,是我們自己操作失誤,我和阿強一起扎鋼筋,兩個人錯身的時候他不小心絆了我一下,也是我命裡該有此一劫,那個地方正好有條縫,我就從縫裡摔了出去,好在大難不死,我想我是有後福的。”
裴亞爵瞳孔驀地一縮,眼神示意蔣宇,蔣宇立即點頭表示自己記下來了。
這倒是他第一次聽傷者說起原來還有絆倒這一出。
裴亞爵環顧了一下病房,又問道:“你家裡沒有人過來陪你嗎?”
雖然蔣宇這邊是請了特護照顧的,但病人大多心理脆弱,親人的陪伴對病人來說很重要。
傷者笑着說:“我老婆一直在陪我的,她去超市買東西去了。”
“嗯。有困難及時告訴我們。”裴亞爵說。
“謝謝。”傷者感激地再道謝。
他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他立即接起電話。
一接起電話,語氣便變得格外溫柔:“老婆,這醫院對面就是大型超市,你怎麼去那麼久?”
“你說什麼?”電話那端不知道說了什麼,傷者的神色陡然大變。
裴亞爵眉頭也微擰起來。
傷者的臉色還在變化,變得很難看,越來越難看。
少頃,他掛斷電話,他掀開被子就要下牀,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
蔣宇立即伸手按住他:“你現在受着傷,別亂動。”
“去你媽的僞君子。”傷者突然破口大罵起來。
蔣宇與裴亞爵立即交換了神色,二人皆覺得詫異。這中間必然是發生了什麼事,並且,這事情還被引到了裴氏身上。
蔣宇立即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可以說出來,我們幫忙解決。”
“解決你媽逼!”傷者罵得更難聽了,他執意下牀,身體就要從牀上滾下來,蔣宇立即扶住他。
他甩開蔣宇的手,一雙眸子猩紅地瞪着蔣宇:“僞君子,我趙明就是死也不會放過你們。”
撲通一聲,他摔倒在地上。
裴亞爵意識到事態嚴重,聲音冷冽:“你死對我們有什麼好處?現在我們什麼也不知道,你就把一切推到我們頭上,不覺得自己這樣行爲很愚蠢?”
趙明聽到裴亞爵罵他愚蠢,氣不打一處來:“是,我就是愚蠢,我就是一頭蠢豬,要不然怎麼會相信你們會是好心?”
“你要是不蠢,就該帶點腦子想想自己是不是被人利用了?”裴亞爵冷聲說。
趙明更生氣了:“草,原來裴氏總裁就這麼點素質,不僅虛僞還嘴毒,虧我相信你相信裴氏那麼多年,我就是瞎。”
“對,你就是瞎,要是不瞎的話,就會看到我們是帶着誠意的。再有,我們沒有任何動機做傷害你或你親人的事。”裴亞爵沉聲說着。
他想激怒趙明,好讓他把發生的事件說出來。讓趙明說出來,他們可以用最快的時間去解決,免得自己去查還要耽誤時間。
趙明倒在地上,想要從地上爬起來,可是他下肢完全不能動,十分累贅,他根本爬不起來,他懊惱又無助地用力一拳頭捶在地上,咬牙切齒地擡頭瞪着裴亞爵:“我說怎麼那麼大方呢?給一百萬都不帶眨眼的,原來是想着隨時都可以拿回去。呵呵,給了一百萬,又把我兒子綁了,再讓我們用一百萬去贖。你們要錢,錢給你們就是了,爲什麼要傷害我兒子?爲什麼?你們自己將來也會有孩子,爲什麼那麼心狠手辣?”
“我沒有做過這樣的事。”裴亞爵沉聲。
他立即掏出電話來幾步走到窗邊給鄧良打電話:“立即安排人救傷者的家屬,他兒子被綁架了。”
“啊啊啊——”趙明在地板上爬不起來,啊啊尖叫着。
這樣的喊聲使裴亞爵心驚。
掛斷電話以後,他蹲身在趙明面前,眸光犀利地看向他,擲地有聲:“我沒有你想的那麼齷齪,現在你最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也許救人還來得及。”
“我兒子現在生死不明,我老婆就只是說了一句沒有一百萬那麼多錢,就被說成沒有誠意贖兒子,他們將我兒子從桌子上推了下去,摔到了後腦勺。他們以爲死了,將我兒子扔在了超市門口,還對我老婆說晦氣。怎麼會有這麼狠的心?姓裴的,你要錢我給你錢,你不願意給我醫治,我不治了,你爲什麼要趕盡殺絕?”趙明憤怒又無助地控訴着。
一把鼻子一把淚,他握拳用力地捶打着地面。
裴亞爵沉聲:“你怎麼知道你兒子摔到了後腦勺?”
“是他們把我兒子扔在超市門口的時候說的,說因爲我們不配合給贖金,所以把我兒子從桌上推下來摔到後腦死了,這一百萬留給我兒子埋屍。呵呵呵,姓裴的,要是我兒子死了,我一定和你們裴家人同歸於盡。”趙明突然陰惻惻地笑起來,笑着笑着眼淚就下來了,他以頭觸地,磕得砰砰響,可憐地哀求道,“裴總裁,我求求您,放過我們一家好不好,放過我兒子,要是我兒子能搶救過來,求求您高擡貴手放過他好不好?要是他搶救不過來,我認命,我不敢怪您,我求求你放過我老婆和我年邁的父母。您要把錢拿回去,我給你,您要我的命,我給您,你要什麼我能給的都給您。”
砰砰砰砰——
趙明用力地磕着頭,頭上磕出血來,裴亞爵厲聲喝斥:“你做什麼?我說了不是我做的。”
趙明可憐地沉浸在自己悲痛的世界裡,以頭觸地,哀求着:“你要是覺得一百萬太少,你把我的器官賣掉,全部賣掉。心臟,肺,肝臟,腎,對,腎最值錢了,還有眼睛,眼角膜值錢的,求求您,裴總裁,求求您放過我們一家……”
若惜一直看着趙明,她眸子裡含着淚花,握着拳頭站在一旁。到底是什麼人乾的?要怎樣的心狠手辣纔會狠心地對一個孩子動手?
“阿明!快,快……”一個女人滿頭大汗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看到趙明趴在地上,額頭上還是血,她臉色頓時變得驚恐起來:“啊啊啊,阿明,你怎麼了?這是發生什麼事了?”
女人衝過去護在趙明面前,與裴亞爵對峙着:“你們是什麼人?你們對阿明做什麼了?他只是一個可憐人,他剛從工地上揀回一條命來……”
“你兒子呢?”裴亞爵問女人。
女人驚恐又憤怒地問:“你想做什麼?”
“曉娥,這是裴總裁,來,我們一起求他,求他放過我們一家,人心都是肉長的,我們求他。”趙明伸手拉住女人的手。
聽到面前的人是裴總裁,女人立即衝了過來:“我和你拼了!”
若惜擋在了裴亞爵面前,她握住女人的手腕。
女人看向若惜,瞪着她:“你又是什麼人?”
“我是他妻子。”若惜說。
“那你們就是一夥的,我跟你們拼了。”女人伸手就要來拽若惜的頭髮。
裴亞爵一把將若惜拉至身側。
女人手裡落了空,她憤恨地瞪着裴亞爵,撕聲控訴:“你也會去保護一個女人,你也有親人和朋友,你也是人,你也有心,可是你爲什麼要那麼心狠地對待我的丈夫和孩子?爲什麼?到底是爲什麼?你不願意給錢,你只要治好我丈夫就行了,我們不要錢,我們什麼也不要,治好我丈夫就行了。你給了一百萬我們心存感激,你要把錢拿回去,我只是沒有第一時間答應你們就對我兒子下手,你們怎麼那麼狠心?”
“你兒子現在怎麼樣?”裴亞爵沉聲問。
女人提到兒子傷心得淚如雨下:“你還要做什麼?我兒子已經昏迷不醒不知道能不能搶救得過來了,你還要怎麼樣?是不是你們有錢人就可以隻手遮天?是不是這家醫院裡也有你的熟人,你只要去跟醫生打聲招呼,我兒子就會死?”
女人哭着再折回到趙明身前,想要將趙明從地上扶起來。
趙明擺手,悲愴道:“曉娥,別管我,別和裴總裁起衝突,我們是窮人,窮人只有窮人的命,窮人的命都是不值錢的,我們求他,求他放過我們一家。曉娥,你離開我們家吧,再好好找個好人家嫁了,不要管我們了。曉娥,是我連累你,對不起!”
裴亞爵幾人聽得心裡不是滋味。
裴亞爵大步往外走。
若惜沒有跟上去。
蔣宇見若惜還在,他不敢走,生怕若惜在這裡吃了虧。
趙明老婆一見裴亞爵大步離去,生怕裴亞爵真的去找醫生讓醫生停止搶救她兒子,她立即要追出去,一邊大聲道:“你要是敢對我兒子做什麼,我一定和你同歸於盡,我就是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們。”
趙明見老婆追出去了,他雙手趴地上艱難地想要往外爬。
若惜低嘆一聲,沉重地說:“你們是有感情的人,我們也是有感情的人,裴亞爵絕不是你們想像中的那種小人,你兒子的事情我很難過,但那不是裴亞爵做的。我們會盡最大的努力搶救你兒子。”
說完,若惜往外走去,趙明信不信並不重要,她只希望趙明的孩子能夠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