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她不說話,向沄憤恨怨懟的怒視他,急促的喘息着也一言不發,兩人之間的氣氛卻有些堪稱詭異。沒有瘋狂爭吵,沒有嘶聲力竭,比起當初綁架見面那一次簡直堪稱和諧。
“向沄,你不覺得你這樣很可笑嗎?”過了好一會兒,看着一如既往憤恨猙獰的向沄,她才平靜的啓脣:“你一直在爭、一直在搶,不擇手段、甚至連自己的兄妹都能利用,到頭來又得到了什麼?”
向沄不屑冷笑,氣得胸口起伏咬牙切齒:“你這是再給我說教,還是炫耀?就算我輸了,也輪不到你在我面前耀武揚威!”
耀武揚威?
隔着玻璃,安朵面帶複雜的看着這個形色癲狂的女人,根本不爲她情緒所動,淡聲回答:“如果我要耀武揚威大可以讓你生不如死、讓你家人、父母、兄長甚至是兒子全都一輩子不好過。”
向沄渾身一震,突地彈跳起來,帶着手銬的手憤怒的拍着玻璃,激動而癲狂的道:“你敢!你憑什麼這麼做!你以爲你贏了就真可以欺辱我。安朵你別以爲我進來了就真的沒有一點底氣,你要是敢動手,我大不了魚死網破。”
“魚死網破?你現在和死了有什麼區別,向家和布拉格家族這張大網早已經破了,他自身難保,最寵愛的兒子都保不住,何況你那個私生子?”看着被刺激得瘋狂不正常的向沄,她低頭抱着溫暖的暖手袋,淡聲嘲諷:“這些不都是你對我做的嗎?”
向沄渾身一僵,泛着血絲的眼怒視着她,去聽安朵淡聲道:“你想毀了我的名聲、毀了我的事業,你算計我弟弟差點被整個京城詆譭,不得不遠避國外一段日子。你和向家如果這次合謀成功,那我的遭遇會怎麼樣?”她平靜的看着她:“我會和肚子裡的孩子一起死不瞑目,蕭家上下十幾口人全都會毀在你手上,成就你所謂的野心和瘋狂,那我也想問你你憑什麼這麼做?”
“財產?”安朵嘲諷一笑:“我可從沒聽說遺產繼承權可以隔開親生女兒,轉而讓侄子侄女繼承和瘋狂。明明不適於自己的東西卻癲要抱在懷裡,神志不清的要搶奪,你不覺得很可笑?這個世界從來都不是以你爲中心,誰都不是上帝的寵兒。不是所有人都要對你事事順心如意才行,你應該清楚父親對你大哥的安排,他有光明燦爛、讓人豔羨的未來,但這一切都被你毀了。”
向沄緊握着拳頭,咬着牙齒擠出聲音來:“你贏了,現在當然是隨你怎麼說好。”若是她贏了,她也會站在安朵面前用高高在上的語氣將她踩入泥地,就如同現在的她,不!比她現在還要悽慘上萬倍!
“你知道當時我身邊死了多少人嗎?”安朵眸色沉沉,冷漠的看着她:“二十幾個人統統死在了你的野心下面,午夜來臨你就不覺得害怕?不覺得你沾滿血腥有多惡毒?不怕你所做的一切事情都報應在你兒子身上。”
“你敢。”提起孩子,向沄渾身一震,瘋了一樣看着她:“你敢動我兒子我和你拼命,你這個心腸歹毒的賤!人,你敢。”
“看?”安朵冷嘲一笑:“你是母親你愛你的兒子,你就沒想過那些因爲你死去的人也有母親也有兒子,他們死了,年邁的母親怎麼辦,年幼無知的兒子怎麼辦?”她近乎後怕,如果當時她沒順利跑出來,如果當時向婧沒被她說服,或者遭遇什麼意外,她肚子裡的孩子真的會安全嗎?
越想越怕,再想起那些爲了她死不瞑目的保鏢,她總覺得怎麼對付向沄都不殘忍。
向沄恨恨的看着她,眼皮突地跳了幾下,嘶聲力竭的喊道:“這與我有什麼關係?他們該死!誰讓他們要護着你,這與我有什麼關係?”
這個女人……
安朵咬着舌尖,近乎有些心寒膽戰,她簡直瘋了。此時此刻她才發現來這一次根本沒什麼必要,不!大概還是有用的。
安朵嘲諷一笑、平靜的道:“你已經瘋了,我和你說這些幹什麼?不對,你看似在對着我發泄,其實心裡十分清楚現在的局面是誰帶來的是不是?但你就算對我瘋狂猙獰,將所有責任都丟到我身上有什麼用?事情真相誰都知道,所有做錯事的人都會爲自己的瘋狂買單。”
她再也不想多說,站起身來就往外走,身後卻突地傳來向沄尖銳而淒厲的聲音:“你站住!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這些事都是我做的,別對我兒子動手。你也快要當媽了,你對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孩子都能下手,你就不怕你以後生的孩子遭報應?”她一下下的拍着玻璃,剎那間神情癲狂崩潰。
安朵臉色一冷,頭也不回的道:“就算報應最該遭到報應的也是你,你都不怕我怕什麼?”這個女人簡直是瘋了,什麼話都說得出來,也真是會腦補!說完再也不管身後的聲音,邁着不緊不慢的步子穩當當的走了出來。門外陽光正好,她仰頭看了看,然後擡手在眼簾處擋住陽光,只留下細碎的光斑透過手指的縫隙灑落下來。
“走吧。”封景虞握住她的手,絲毫沒將房間內向沄的尖叫嘶吼放在心上,平靜或者說是冷漠的道:“這裡太陰沉,先回家。”兩人之前談話的時候大門並沒關,所以他聽得一清二楚,無論是對向沄的話還是對她未婚妻看似冷酷無情的警告,都沒說任何話。
但隔着玻璃門看着門外的向沄卻在看到他的背影時像是抓到了一線生機一樣,瘋狂的嘶吼起來:“阿虞!阿虞!看在以前我們還是朋友的份兒上,你讓她放了我兒子。我兒子是無辜的、他什麼都不知道,你別動他。”
封景虞眸中戾氣一沉,按住有些暴躁的安朵,冷漠的扭過頭去對上那雙猩紅又期待的雙眼,平靜而冷漠的聲音直讓向沄的心跌入谷底:“我不認爲我們有什麼過多的交情,何況你對我的妻子、未來的孩子做出了不可饒恕事,何談朋友與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