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朵輕咳一聲捂住嘴脣,壓住自己想要忍不住撲哧笑的衝動。她決定收回自己對宋導的評價,這位看着正經嚴肅、這幾天變得格外暴躁的導演其實是個很有趣的人呢……
比如這會兒,哪位導演會這麼逗比的在演員面前訴苦,安朵看了看還在繼續說着的宋導,嘴角再次一抽,恐怕也只有他了。
“你說是不是!啊!你是不知道那幾個混球怎麼說我的,踩了****運,多少一線大牌導演還拿不到的機會給我佔了,我是幸運!但我壓力也大啊!這要是拍不好,這責任豈不是全部是我背。雖然應該是我背沒錯,但……”
“但您的壓力很大。”安朵瞭然又關切的接過話頭,換來宋導欣慰的一點頭。
安朵再次強壓着要崩潰微笑的衝動,深呼吸口氣強力讓自己保持鎮定,沉吟兩秒發現導演這麼緊張是真的不靠譜,思腹着輕聲道:“但宋導您這幾天拍的畫面真的很漂亮,拍的也很好,您是一位很有才華、很認真的導演,您的指導水平足夠指導我們拍這部戲,您其實不需要擔憂的。”
宋導看了她一眼:“我知道這幾天我脾氣不怎麼好,也虧得你們幾個忍着我。”
安朵連忙搖頭:“在劇組我們都要聽您的,您都是爲了劇組爲了最後拍出來的效果好。再說……”安朵忍俊不禁一笑:“我們幾個能爬到今天哪沒遇到過幾個脾氣暴躁的導演,您真的算很好的了。”
宋導被她安慰了一下,卻聽安朵忽然說道:“但是……”
宋導瞬間繃緊了眉心,肅容沉聲道:“但是什麼?”心中哀嚎一片,果然前面的誇獎就是爲了鋪墊後面的轉折吧!!!
安朵輕聲說道:“我們演員演戲也一樣,每個演員都有不同的脾氣,但站在攝像機前就得保持着最鎮定的姿態。”
宋導心中一凜,深呼吸口氣:“你的話我懂了。”
安朵微微一笑,指着兩人面前各自的餐盤:“宋導,晚餐都快冷了,先吃飯再說?”其實劇組大家誰沒遇到過幾個兇巴巴的導演,甚至於不少人還遇到過私德不算好的導演,各種潛規則、各種亂來的也有。在各個性格不同的導演面前如何把握自己演好戲也是演員的一門學問,但就像李越說過的,導演是劇組的帝王,演員是劇組的靈魂,帝王無論是什麼性格,演員都會去適應。但要是這位帝王自己都不確定呢?
說白了,劇組演員們在乎的不是宋導的壞脾氣,而是他的焦躁和焦灼。一個焦躁得連自己都把握不定的導演,怎麼能讓演員安心拍攝?
當然也不完全拋開驊然這種被罵的懵逼的新人狀態。
之後的一餐飯吃的很是安穩,宋導似乎察覺到了自己的本性暴露,飛快收斂擺出一副嚴肅的模樣,和安朵討論了劇組拍攝的一些事情還有圈內最近的事,最後淡定自若的在安朵的恭敬禮貌中告別。
送走了宋導,安朵也忍不住鬆了口氣,想到如此狀態的導演,又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之前因爲宋導過來跑到另一邊吃飯的小助理看到她笑好奇的湊過來:“安姐發生什麼事了,這麼開心。”
安朵揉了揉雙頰:“看了一個小故事,上面講了一隻老虎……”頓了頓補充道:“一隻猴子假裝的老虎。”說完就上了電梯。
小助理被她的話弄得懵了一下,無法理解的跟了進來,然後忍不住說道:“安姐,猴子和老虎都不是一個種類,怎麼能假扮?”
安朵意味深長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摁了摁帽檐:“所以這種扮相有容易被人發現的可能,以後玩兒角色扮演千萬別玩兒這兩個種類的變換,否則掉馬甲多好笑是不是。”
小助理還是茫然不動,但不妨礙她馬屁蟲的跟着安朵點頭,安朵站在電梯內想到宋導在劇組的暴躁噴火龍以及平時的肅然端正還有剛纔的逗比,終於忍不住撲哧一聲大笑出來。
回了房間,安朵洗漱過後拿起手機給京城打了電話,先例行打給了安衡,例行的教育了一番,又和幾位聊了聊,然後才和大舅母說了話,站在窗邊深呼吸兩秒輕聲垂眸問道:“大舅母,我能問問……能求您一件事嗎?”
“什麼事?”大舅母正和大舅舅說話,聞言愣了一下才笑道:“說吧,想要什麼都成?說起來我還巴不得你像玥玥那樣找我要錢要首飾要禮物呢,結果你比玥玥還小自己都能賺錢了。”、
安朵深呼吸一口氣,屏住了呼吸道:“就是……我知道封家伯父伯母最近要來家裡商量訂婚的事情,您……您能到時候讓向先生也在場嗎?”
大舅母一怔,忽然皺眉但轉瞬間就察覺到安朵不穩的呼吸和忐忑的聲調,再想到上次向建林拼命救人的動作,暗歎一聲,而後笑着道:“我說什麼呢,就爲了這個,你放心到時候我去請人。”
安朵懸在半空的心臟終於往下落了一截,雙手握着手機有些擔心的問道:“……外公那裡怎麼辦?”外公那副恨不得舉起柺杖和向建林拼命的架勢,恐怕不會答應。
大舅母輕笑:“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來處理。”
安朵終於舒了口氣,臉上露出笑容來:“謝謝大舅母。”
“謝什麼。”大舅母失笑:“一點小事而已,一家人說什麼謝謝。”
這件事當然不是小事,兩人心裡都心知肚明。安朵雙手抱着手機,臉上露出難得的興奮和雀躍之色,點了點頭詢問起家裡的事情來,大舅母條理分明的把事情說給她聽,一邊笑道:“老爺子嘴上說着不喜歡封三少,其實滿意的不行,前段時間老戰友聚會,他可是拿着你和封三少的合影得意的不得了的去炫耀。”
安朵笑容擴大而溫軟,輕聲說道:“是嗎,外公開心就好。對了,我前幾天寄到京城的禮物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