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正文完結

第七十八章

發佈會之後, 網上全都是關於這件事的爭論,隨之而來的,也是一直沉寂的盛亞集團,終於在官博發佈了一篇傅森山董事長的聲明。

大家好, 我是傅森山。

近期網絡上關於我們家庭的種種爭議, 我一直沒有迴應, 只因有想要保護的人。當年之事, 是我們整個家庭的創傷, 不僅讓我的兒子承受着最痛苦的過往, 也讓一個小女孩永遠的失去了她的父親。

但一味地隱忍退讓, 只是對犯罪分子的縱容。

《報春圖》從歸國的那一刻起,就從未再次流失, 它是我父親親手捐贈給北安博物館, 是不容置疑的真跡。

這件事所帶來的惡劣影響,在事件的最初,我們已經報警處理。

至於所謂爆料人, 極有可能是當年綁匪的同夥, 正因爲如此,纔會持有當年綁架時的照片。因此我在此懇求諸位媒體以及網友, 拒絕傳播不法照片。畢竟這張照片上的少年,在當年還只是個未成年。

很感謝他能夠在經歷這樣的人生鉅變之後,依舊成長爲一個優秀的青年。

同樣,我也感謝不管是當年還是今天, 都站出來維護他的阮昭小姐。

我及我們全家人都相信,遇見你, 是他這一世的幸運。

我已全權委託律師,起訴不實報道以及惡意中傷的媒體, 再次懇求大家不要過分的窺探和好奇,這兩個年輕人所經歷過的過往,不要再掀開他們心底的傷口。

這麼一篇長文,乃是以手寫的方式發在微博。

言辭懇切,並沒有所謂上位者的倨傲,反而處處充滿着一個父親對於兒子的愛護,讓人有種感同身受的悲憫。

這篇長文轉瞬之間,就被轉發突破了十萬。

“好感人,沒想到我們董事長是這麼溫柔的爸爸。”

“希望警方早日抓捕罪犯,這也太囂張了,當年綁架別人,現在又利用別人的傷疤來炒作自己的贗品畫,人血饅頭也不是這麼吃的。”

“我最感動的是,他對阮昭的認同,還有那句,遇見你,是他一世的幸運。”

“贊同,一般來說女生的付出都被看作是理所當然的,但是很幸運,阮昭的付出不僅被看見了,還被感動了。但是小姐姐,你真的確定了?不多看看,比如我!”

很快,北安市公安局的帳號,也迅速轉發這條,向民衆保證,一定會盡快破案。

竭盡全力,徹查這個案子,追查當年綁架案的同謀。

一時間,網絡也好,現實也好,紛紛擾擾個不停。

而此刻,被傅時潯帶上車的阮昭,坐在副駕駛上,偏頭看着城市裡的車水馬龍。

她突然笑了下,問道:“我們現在去哪兒?”

“回家,”傅時潯聲音堅定,只是在片刻後,他轉頭看向她:“我給你做飯。”

車子開到家之後,閔其延已經提前離開。

大概是看了發佈會最後,傅時潯接到了阮昭,不想要打擾他們兩個人。

傅時潯重新戴上圍裙,阮昭倚靠在廚房的玻璃門邊緣,看着他熟練的切菜,任外面風雨飄搖,唯有這一室安馨,讓她溫暖。

*

警察局這幾天忙的雞飛狗跳,特別是刑偵隊辦公室的燈,幾乎是徹夜徹夜的亮着。

原本他們一直在追查文物造假案,沒想到突然出現了這麼一件事,當時局裡的領導,甚至市裡的領導,都過來開會。

首先就是在網絡上曝光的那張照片,經過技術部的鑑定,沒有PS痕跡。

照片確實是真的。

而他們也對比了十五年前,綁匪寄給傅家的照片,確定並不是出自一張照片。

“這幫狗東西,居然這麼膽大包天,利用十五年前的綁架案,想要把我們的國寶污衊成贗品,自己再弄個假貨在香港重新拍賣。”

一提到這個,刑偵隊裡面沒有人不生氣的。

因爲這幫人此舉,無疑是沒把他們放在眼裡。

樑前將蓋在臉上的資料夾取了下來,他已經連軸轉了二十八個小時,三天沒回過家,累了就在會議室那邊睡了會兒,吃喝全在局裡。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兜,掏出早已經被擠壓變形的煙盒,誰知一打開,裡面空空如也。

“誰還有煙,先給我壓根,”樑前薅了一把自己的頭髮,沒想到隨便一抓,就掉下來好幾根頭髮。

小劉立即將自己新買的那包煙,遞過去,心疼說道:“師父,要不你先去睡會兒吧。”

樑前抽出煙,夾在自己的手指間,看着他說:“我能睡得着嗎?網上那些話,你們是沒看見嗎?我要是再好意思睡下去,真的沒皮沒臉了。”

“哎,師父你也別這麼說,你這爲了破案,經常都是幾天幾天的不回家,那些網友是沒看見,要是看見了,肯定不會這麼說的。”

“不睡覺有個屁用,我抓着犯人了嗎?”樑前一激動,手裡的煙被折斷了。

他氣得跳起來,朝着旁邊喊道:“讓你們查的香港那家寶佳得拍賣,怎麼樣了?”

“這家公司是五年前在香港成立的,老闆是個越南華僑,是個小拍賣公司,比不過香港那幾家大拍賣公司,公司生意一直挺不溫不火的。要不是這次宣佈拍賣《報春圖》,根本不可能會有人關注這麼一家小公司。”

樑前靠在椅子上,手指抵着下巴,不解的說:“你說這麼個小公司,這麼幹,到底是爲了什麼呢?”

“隊長,隊長,”突然有個小警花走了過來,小姑娘滿臉嬌羞,“有人找你。”

“誰啊?”樑前有些不耐煩,他立即說:“要是記者的話,就說我不在。”

這幾天因爲這事兒,記者跟那個循着蜜的蜜蜂似得,一窩蜂的往警察局鑽,還有神通廣大的,還通過內部,說是要做一個深度的跟蹤報道。

報道個屁。

樑前現在一門心思破案,哪還有心思招待別人。

小警花趕緊說:“不是記者,是那位傅時潯先生。”

樑前立即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把人帶進來啊。”

小警花一聽這話,趕緊出去把人往辦公室裡帶了進來。只是邊走邊心底默默尖叫,他好帥呀。

雖然知道人家已經有了女朋友,但也不耽誤大家欣賞一下大帥哥的顏值。

說起來,這還是傅時潯第一次來警局。

雖然之前他遭遇過綁架,但被救回來之後,人就一直在醫院住着,就連當時做筆錄,都是警方到醫院給他做的筆錄。

此時警局辦公室異常忙碌,有人拿着文件匆匆趕過來,有人正在忙着接電話,背景音裡還有不斷敲擊鍵盤的聲音,等到了刑偵隊的辦公室時,空氣裡還殘存着未散去的泡麪味還有不知是誰,又在辦公室裡偷偷抽菸。

“這都什麼味兒啊?”剛纔洗手間,稍微拾掇了下自己的樑前,回來就皺着眉頭。、

他指揮靠近窗邊的同事,喊道:“都給我把窗戶開開,辦公室是我們的辦公場所,大家都愛護一下好吧。”

衆人無語的看向自家隊長,好像之前偷吃泡麪,還有抽菸的,都是他吧。

“傅教授,你怎麼來了?”樑前上前寒暄,但是這麼一想,又覺得不太對勁,就說道:“是不是想到了什麼新線索?”

其實樑前也挺不好意思的,之前依靠着傅時潯提供給他們的線索,他帶隊找到了那個製假作坊,迅速查封。

但卻還是讓那個叫申爺的主謀跑了。

如今想想,這個申爺應該就是當年的錢坤吧。

傅時潯看着他,低聲問道:“警方確認了爆料人的信息嗎?”

“對方很聰明也很狡猾,他是在外網發帖,然後轉載到國內網絡平臺,所以我們根本沒有辦法追蹤到他的IP地址,也沒辦法他的位置所在。”

傅時潯站在原地,微垂着眼眸,似乎是在盯着地板,但明顯是陷入了沉思。他之所以會過來,就是想要了解警方現在的進展。

直到他低聲說:“我總覺得這個寶佳得公司,這時候跳出來,目的很奇怪。”

“哪裡奇怪?”樑前說道:“目前我們都認爲,寶佳得肯定是受人唆使才這麼做的,我們這邊也跟香港警方聯繫過,但是對方表示,寶佳得並無違法行爲,因爲無法確認,那幅畫就是他們的非法所得。”

畢竟他們只是說自己得到了《報春圖》的真跡,而那個爆料人,纔是真正的關鍵。

因爲他的爆料,讓所有人都知道,原來當年《報春圖》有流失的風險,如果真如他們計劃的那樣,這時候只怕寶佳得已經徹底以假亂真。

“能找到第一批將這個爆料貼,轉載到國內的帳號嗎?”突然,傅時潯開口說道。

樑前怔了怔,“這個得問技術部那邊,要是真的排查的應該能找到最初的吧。不過找這個幹嘛?”

畢竟這都是二手消息了,找到也沒什麼用吧。

傅時潯說:“樑隊長,你有沒有想過,網絡上的帖子多如牛毛,如果不是刻意爲之,這麼一個在外網發佈的爆料貼,爲什麼會這麼迅速被轉載到國內各大的網站?而且我之後認真梳理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發現從寶佳得宣佈拍賣《報春圖》,到出現這個爆料貼是不足半個小時。”

“這個倒是能理解,對方刻意爲之。但真正奇怪的是,爆料貼被轉載到國內的媒體平臺,也是在帖子在外網發佈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最重要的是,從出現在國內平臺,到全網發酵不到半天的時間,這幕後要是沒有人在操控,恐怕說不過去吧。”

樑前腦海中原本雜亂無序的線團,突然被抽出一個線頭,原本彎彎繞繞的線索,在這一刻漸漸彙集在一起。

“你的意思是,這件事背後肯定有水軍,對,水軍。幕後主謀不可能自己親自發帖,還有這些水軍,都是有跡可查的。只要查到是誰買的水軍,就能順着這條線查過去。”

對方以爲自己在外網發帖,故佈疑陣,就能讓警方束手無策。

可他哪怕是再狡猾的狐狸,也不可能一直不露出馬尾。

況且對方這次突然出現這樣的大動作,倉促之間,不可能事事都安排妥當。

“快,快,讓技術部立即去查,這次網絡輿情裡面,有沒有什麼水軍,還有去查最開始轉載那個爆料貼到國內的帳號有那些,把這些帳號都給我一一排查。”

現在通訊技術如此發達,雖然水軍遍佈,但是面對警局的調查,根本就是無處遁形。

於此同時。

阮昭接到了梅敬之的電話,他說道:“劉森老婆醒了。”

原本正在家裡收拾衣服的阮昭,突然放下手裡的東西。這幾天她準備去陪陪傅時潯,這種時候,他們彼此纔是對方最大的依靠。

阮昭也不想,跟他分開。

雲霓原本在她身邊轉悠着,見她收拾東西,生怕她又跑了。

聽到阮昭解釋說,是要去跟傅時潯住幾天,這纔沒說什麼話。

“她有沒有說什麼?”阮昭問道。

梅敬之壓低聲音道:“有,我發給你一張照片,你就知道了。”

很快,微信裡響起一聲提示音,阮昭點開照片。

耳畔梅敬之的聲音響起:“這兩個人,你應該都有印象吧。”

這個圖片是一張老照片,因爲在照片的左下角,清楚的寫着照片拍攝與1995年。

照片周圍也有着那種老照片沒保護好,斑駁脫色的痕跡。

但好在照片上兩個人的臉,依舊還算清楚。

她死死盯着照片左邊那個人,這張臉哪怕是變成灰,她都會記得,因此當初爸爸死後,警察拿着三個人的照片,來讓她辨認。

其中兩個已經死了,還有一個跑掉的。

錢坤,綁架案的主謀,殺死他爸爸的真兇。

阮昭看向右邊那個人時,只覺得有些眼熟,她低聲問道:“左邊的人我知道是錢坤,就是當年殺死我爸爸的人,右邊的這個人,我覺得很眼熟,但是一時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他。”

這個人很眼熟,而且她感覺是最近見過的人。

“秦偉,”對面的梅敬之,冷冷吐出兩個字。

這一瞬間,阮昭如遭雷劈般,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照片上,或許是因爲她之前見的秦偉一直都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老男人,身材較年輕時更臃腫別說,就連樣貌都有了很大的變化。

只留下依稀熟悉的模樣,這也是阮昭覺得眼熟,卻沒能立即認出他的原因。

“秦偉?”阮昭盯着照片,喃喃道:“他居然跟錢坤這麼早就認識了?”

梅敬之說:“劉森老婆告訴我,在劉森死後沒多久,就有一個人找到她,交給她一把鑰匙。”

“當年的綁架案,難道跟秦偉也有關係?”阮昭突然意識到這點。

她急急說道:“劉森是不是發現了秦偉這個秘密,纔會被滅口。不對,劉森不可能突然去翻這種二十多年前的照片,除非是他感覺到了什麼危險,想要給自己留一手,留住自己的命。只是沒想到這一手還是沒能保住他。”

劉森一定是撞破了什麼秘密,或者是掌握到了證據。

“是錢坤回來了。”許久,阮昭如同肯定一般的說道。

他們一直在追查的那條文物造假線,就是因爲錢坤一直乾的就是這個,這個造假團伙原本已經沉寂,卻在這幾年突然又死灰復燃。

當所有的事情都湊在一起,那就不僅僅可以用巧合來判定。

“劉森不可能只留下這張照片的對吧,”阮昭咬牙問道。

梅敬之揉了揉眉心,低聲說:“嗯,劉森老婆只給我看這個,但他手裡一定還有東西。”

阮昭毫不猶豫問道:“她想要多少錢?”

“兩百萬,不過錢倒不是問題,只是她要求現金。”

阮昭:“我暫時沒有這麼多錢,你給我一點時間籌集。”

“阮昭,你跟我開什麼玩笑呢,”梅敬之毫不猶豫的說道,“錢我會給他,人我也一定會幫你找到。”

梅敬之雖然多少知道阮昭的身世,但是直到她當衆親自揭開自己的過往,他才知道,她一直以來承受着的是什麼。

他也明白,阮昭爲什麼一定要找到這個叫錢坤的男人。

哪怕追到天涯海角,也絕對不會放過對方。

阮昭立即放下手裡的衣服,下樓準備去找梅敬之,雲樘就坐在樓下。

他見阮昭下來,似乎有所感應似得,起身說:“去哪兒,我陪你一起。”

“好。”這次阮昭沒有拒絕,腦海中有個念頭,一直盤旋着。

很快,她來到醫院附近,跟梅敬之匯合。

劉森老婆已經轉到了普通病房,只不過他們並未在病房見面,而是約在了醫院對面的一個廉價酒店。

雲樘原本想陪着她一起過去,但梅敬之說道:“還是我陪她去吧,人太多,對方也會害怕。”

劉森老婆顯然已經變成了驚弓之鳥。

畢竟她的車禍,誰也不知道究竟是意外還是人爲。

當他們敲響了房間的門時,裡面好久都沒動靜,阮昭看了一眼梅敬之,她又敲了敲,終於這次裡面傳來輕輕開門的聲音。

但是對方從裡面拉好鏈條鎖,只隔着門縫看向他們。

在確定了阮昭和梅敬之,劉森老婆才緩緩打開門,她的臉頰蒼白,因爲剛從昏迷甦醒,就連走路都沒那麼利落。

“我讓別人裝成是我的模樣,躺在病房裡,因爲我也不知道有沒有一直監控着我。”

阮昭並未嘲笑她的謹慎,反而有些佩服。

在這種混亂的時刻,這樣的小心翼翼反而是在保護自己。

阮昭直接將帶過來的包遞了過去,對方低頭看了眼,轉過身將壓在牀墊下面的東西,費勁的拿了出來,遞過來時,她眼眶微紅:“這是老劉拿命留下來的東西,其實我知道老劉說不定就是因爲這個丟了命的。夫妻一場,我應該爲他報仇的,找出兇手。”

結果她卻還拿着這份資料,讓阮昭他們拿錢過來交換。

“對不起,我還得養我女兒,”劉森老婆緊緊拎着手裡的包,自從劉森死後,她的生活就一落千丈,早沒了曾經貴夫人的從容自在。

但在她拎着包準備離開時,還是沒忍住回頭看過去:“如果可以,請你們一定要抓住那些人,也好讓我家老劉死得瞑目。”

對方離開後,阮昭迫不得己的打開資料。

果然,她就看見了先前梅敬之發給自己的那張照片原版,而下面還有另外一張照片。

是近期的照片,因爲照片上的秦偉,阮昭很熟悉。

“這個人……”阮昭翻到第三張照片,照片背景看起來跟秦偉的那張差不多,好像都是在一個會所的門口。

這個男人雖然照到了他的正臉,但卻是阮昭從未見過的人。

阮昭低頭仔細看了許久,還是搖了搖頭:“我從來沒見過這個人。”

但爲什麼,他的照片會出現在這裡。

直到她翻到下面的資料,居然是有關這個陌生男人的,申文斌,越南華僑,四年前從香港來北安市,從事藝術品交易。

阮昭仔細看着這個申文斌的照片,突然旁邊的梅敬之說:“你仔細看他的臉,是不是整容痕跡很明顯。”

雖然是照片,但是男人的臉頰有種異常豐滿的飽滿感,就好像是玻尿酸打多了的感覺。

這種年紀的男人,除非是娛樂圈的明星,否則不可能會去整容。

但是這個人臉上的整容感,卻那樣強烈。

“這個申文斌就是錢坤。”

整容之後的錢坤,就是申文斌。

因爲哪怕一個人整容的再厲害,但是仔細分辨的話,眉眼中依舊還能看出一點痕跡,特別是劉森似乎也爲了確認對方的身份,拍了很多這個申文斌的照片。

“我聽傅教授說過,他家跟秦家有些交情,是因爲秦偉信佛,他們一家時常會去歸寧寺上香,所以認識了傅時潯的奶奶,從而搭上了傅家的關係。當年傅家拍賣《報春圖》在捐贈之前,一直是匿名的,非身邊人是不可能知道的。或許就是因爲這層關係,秦偉無意中得知《報春圖》是被傅家拍下的。”

“而且我聽說,傅時潯當年被綁架,就是在去歸寧寺的路上,他去接他奶奶回家。結果半路上,遇到了修路障礙,司機下車查看被人打暈,他被劫持的。如果不是熟悉他的人,又怎麼會將整個綁架案設計的這麼完美。”

因爲對方知道,他一定會走那條。

梅敬之看着她握緊的雙手,低聲說:“好了,現在我們只要將這些證據交給警方,不管是秦偉還是這個叫錢坤也好,申文斌也好的老鼠,都會被繩之以法。”

“好,我現在就去警局,親手將證據交給警方。我覺得這件事還是由我出面吧,你就先別插手,畢竟媒體正在盯着這個案子。”

梅敬之想了下,點頭答應,還安慰道:“阮昭,一切都結束了。”

是啊,一切都可以結束了。

阮昭低頭看着手裡的照片還有資料,不得不說,劉森確實下了很大的功夫,因爲這個資料不僅有錢坤現在的資料,還有他的地址。

錢坤是獨居,住的地方是郊區比較安靜的小別墅。

阮昭回去的路上,給傅時潯打了個電話,問道:“晚上你什麼時候回來?”

“待會就回去,你呢,東西收拾好了嗎?我待會過去接你,”傅時潯知道她回家拿衣服去了,因此這麼說道。

阮昭笑了下,漫不經心的說道:“恐怕不行,家裡有個小的,死活抱着我大腿,不讓我走。”

“妮妮?”傅時潯一猜就猜到了。

阮昭伸手將櫃子裡的黑衣黑褲拿了出來,脖子微歪,夾着手機,一邊夾着一邊說道:“可不就是,我總算是知道古代皇帝坐享三宮六院是什麼感覺了,這齊人之福好像也不太好受。”

傅時潯在對面輕嗤了聲,有種特別慣着的寵溺感。

“行了,不跟你聊了啊。”阮昭笑了笑。

臨掛斷電話之前,她突然說:“你親我一下。”

傅時潯挑眉,本以爲這種小女孩的把戲,她不屑玩,可是這次阮昭卻有種不依不饒的勁兒,一直說道:“你要是不親,我就不掛了。”

最後,他隔着手機,在那頭輕輕啄了下,帶着聲響的那種。

逗得阮昭又是笑個不停。

可電話剛掛斷,她臉上所有笑意,盡數褪去,只剩下冷漠。

阮昭伸手穿好牀上放着的黑衣黑褲之後,慢慢走到樓下,雲樘就站在那裡,同樣一身乾淨利落的打扮。

“抱歉,雲樘,”阮昭看着他,突然低低說道。

雲樘一直都是都是安靜做事的性子,因爲太過默默付出,有時候甚至會讓人忘記他的存在,可是不管她什麼時候轉頭,他就站在那裡,可靠而又讓人安心。

雲樘同樣望着她:“你不是說過,我們是彼此選擇的家人。”

這個世界上,有兩種家人,一種是血緣上的家人。

而另外一種,則是自己選擇的家人。

阮昭從未見過自己血緣上的家人,她這一路上走來,好像都是自己選擇的家人。

晚上九點,別墅裡格外安靜。

當阮昭開着車到門口時,因爲她的車不是小區裡登記車輛,保安便詢問她來找誰,阮昭報了門牌號之後,保安讓她做了登記。

不過這個小區雖然是別墅區,大概也有些年頭,因此保安看管的並不算嚴格。

阮昭登記時,保安只顧着自己在旁邊聊天,壓根忘記讓她拿身份證出來。

很快,門口的升降杆被升了起來,阮昭回到副駕駛位置上,雲樘將車子開了進去。

門鈴響起時,錢坤從樓上下來。他習慣了獨居的生活,一到晚上連保姆都會離開,這麼多年來,他不敢跟任何人保持親密的關係,生怕被人發現自己的秘密。

因此,每次門鈴一響起時,他都有種恐懼。

怕門外站着的是警察。

不過當他打開別墅的大門,看見院門口站着的是一個年輕女人,心底鬆了口氣。

“哪位,”他走過來,直接打開了院子裡的鐵門,客氣的問道:“請問找我有什麼事兒嗎?”

可是一身黑衣的年輕女人擡頭看着他,神色清冷而淡漠,那雙黑眸直勾勾的掃過來時,銳利又直白的眼神,幾乎要戳破他的所有僞裝。

錢坤沒想到,一個如此年輕姑娘的眼神,會給自己帶來這麼大的壓迫。

他輕咳了一聲,笑道:“小姐,請問你找誰?”

大概是找錯地方了吧,這個小區佈局有些不合理,經常有人會找錯地方。

但這次對方微掀眼皮看向他,聲音冰冷:“你不記得我了嗎?”

錢坤一怔,忍不住仔細打量着她,但當他藉着昏黃的路燈,看清楚對方的臉時,突然他啊的一聲,失聲叫了起來。

阮昭在發佈會上親口承認,自己就是當年綁架案的另外一個倖存者。

錢坤自然也看了那個發佈會。

正是因爲這個發佈會,他才後悔,他不該跟秦偉要那個五千萬,更不該跟着秦偉發瘋,布這麼一個愚蠢透頂的局。

原本他已經將自己的機票提前,明天下午三點,直飛香港。

阮昭冷漠看着他:“可是我日日夜夜,都惦記着你。”

“錢坤。”她咬着牙,喊出這個名字。

錢坤望着她,心底突然一陣害怕,但是害怕只是瞬間的,在發現她居然是孤身一人時,他登時惡向膽邊生,竟伸手就想將阮昭拽進院子裡。

但他沒想到的是,在他伸手的瞬間,從旁邊的黑暗處,竄出來一道高大的身影。

對方擡起手臂,狠狠一拳,直擊錢坤的脖頸處。

錢坤觸不及防之下,整個人猶如一個巨大的沙包袋,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當他意識模糊的躺在地上時,就看見一雙纖細的小腿走到自己的面前,阮昭微微彎腰,居高臨下的看着他,突然輕嗤了聲,聲音裡充滿蔑視。

她低頭看着這個男人,曾經無數個夜晚,給她帶來心理陰影的惡人。

如今就這樣虛弱的躺在她的眼前。

他老了,再也沒了當年殺死她爸爸的兇狠勁兒了。

“我要讓你,血債血償。”

阮昭冷漠的看着他,如同看着一個死人。

*

晚上接近十一點,傅時潯還待在公安局這邊,網絡安全技術部那邊經過六七個小時的努力,成功鎖定了最初轉載爆料貼的帳號。

樑前親自帶隊去抓人,水軍負責人一被抓進來,被嚇得雙腿直哆嗦。

都不用什麼詢問,直接就坦白從寬。

當最後樑前拿到買家的資料,因爲對方有轉賬記錄在,在迅速調查這個人的社會資料時,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浮出了水面。

“這個買家是海川拍賣秦偉的助理。”樑前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傅時潯,詢問道:“你對這個秦偉有多少了解?”

傅時潯微皺着眉頭,一時間,所有關於跟秦偉接觸的記憶,都在他腦海中被迅速提取。

直到他手機響了起來。

是個陌生號碼,本來他沒打算接,但鬼使神差間,他接了電話。

“你現在可以聯繫到阮昭嗎?”梅敬之語氣着急說道。

傅時潯一怔:“她怎麼了?”

梅敬之說:“我現在正在北安公安局這邊,你要是方便的話,就直接過來。”

“我馬上下樓。”傅時潯扔下一句話。

見他這麼急匆匆跑下去,身後的樑前一聽,還以爲是有什麼新線索,也跟着喊道:“是不是有什麼新發現,我跟你一起。”

“究竟是怎麼回事?”傅時潯是在公安局大廳前的臺階,碰到梅敬之。

此刻兩個本不對付的男人,再也顧不上,對彼此的成見。

梅敬之開門見山道:“是海川的秦偉,當年綁架你就有他一份。他跟錢坤從二十多年前就認識,後來錢坤出事之後,消失了很久。之後他整容,換了個越南華僑的身份回到北安。”

“不是,這些你們都是怎麼知道的?”樑前懵了,怎麼他們反而比警察知道的更多。

梅敬之看向傅時潯說道:“你應該知道,阮昭一直沒有放棄找殺害她爸爸的兇手。所以我們一直通過一個文物造假組織來追查,誰知之前有個跟阮昭認識的古董販子叫劉森,突然死了。他在死後,給他老婆留下了資料。”

他直接將自己的手機翻了出來,將手機上的照片給他們看。

“所以今天下午的時候,我和阮昭帶着錢去買下劉森老婆手裡的資料。我們看完資料後,阮昭跟我說,因爲媒體盯着這個案子,我不便出面,所以她會帶着資料過來交給警方。”

可是他回去之後,越想越不對勁。

直到他發現自己聯繫不上阮昭,打她的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

“我剛纔聯繫了雲霓,她跟我說,阮昭和她哥哥雲樘在今晚八點左右,就離開了家裡。”

她是帶着雲樘離開的,雲樘的身手,他們都深知阮昭不會有危險。

那麼,有危險的人,說不定是另有其人。

“你的意思是,阮昭可能會找錢坤尋私仇?”樑前雖然聽的雲裡霧裡,可當梅敬之說完之後,他立即提取了對方話裡最重要的意思。

傅時潯眼神暗沉,“她不會。”

“那你就聯繫她。”梅敬之幾乎也要瘋了,他怎麼也沒想到,阮昭會這麼幹。

但下一刻,小劉捧着電腦,急匆匆從樓裡衝了出來,說道:“師父,不好了,剛纔有人報警,說他們小區裡的業主可能被劫持。”

“怎麼什麼事兒,都聚集到了一塊,”樑前惱火的轉頭。

小劉低聲說:“正好我們連接了那邊監控視頻,我好像看到一個熟面孔。”

樑前轉頭,就看見小劉捧着的電腦屏幕上,視頻畫面裡,那個清冷而高挑的身影。當躺在地上的人,被直接拖拽到車上,那個清冷背影轉過身。

她的臉正好被攝像頭拍了個清清楚楚。

阮昭。

傅時潯的心臟,在看見那張臉的瞬間,彷彿停止了跳躍。

“師父,現在怎麼辦啊?”那場發佈會之後,整個刑偵隊沒有一個不認識傅時潯和阮昭的,大家都同情他們的遭遇,更是想要早日將罪犯繩之於法。

可是昔日的受害者,如今也要變成加害者了嗎?

樑前一臉心痛的看着視頻,轉而又看了傅時潯一眼,他清楚的知道對方和傅時潯的關係,可是他是警察。

“立即發佈對阮昭的通緝令。”

“等一下,”傅時潯喊住,他幾乎是帶着祈求,低聲說:“她一定不會這樣的,請讓我先聯繫她。”

樑前想了許久,最後狠下決心:“我只能給你十分鐘。”

畢竟錢坤被阮昭他們帶走了,是死是活還不知道。

他必須馬上找到這三人。

傅時潯拿出手機,當他撥通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時,在漫長的忙音之後,他的祈求好像再一次被上天所聽到了,電話接通了。

所有人目光,都看向傅時潯。

傅時潯手指緊緊扣着手機背面,眼睫微垂着,所有人都在等着他開口,可是他卻遲遲爲說話,直到他彷彿將全身的氣力都灌進了開口說出的這句話裡。

他說:“阮昭,我愛你。”

此時繁星滿天,晚風帶着涼薄的氣息,可是他的聲音裡的灼熱,彷彿能焚燼這世間的一切。

“阮昭,我愛你。”他再次開口,對面依舊除了風聲之外,什麼聲音都沒有。

可他知道,她聽見了。

她也一定明白,他在用全部在祈求,祈求她不要做傻事。

他一遍又一遍的在電話裡說着:“阮昭,我愛你。”

我愛你,所以請你回來。

她幫他打開了籠子,現在他也希望能幫她,走出她的囚籠。

那個始終圍困着他們的囚籠,應該被打碎了。

樑前看着面前的男人,一遍又一遍的說着那三個字,他無可奈何的看着腕上的手錶,十分鐘到了。

“小劉,立即……”但是他的聲音頓住了。

而此刻傅時潯握着的手機裡,終於傳來了回覆,那道輕柔裡帶着堅定的聲音,低聲迴應說:“傅時潯,我也愛你啊。”

這聲音太近,近的幾乎貼着他的耳畔。

近到讓傅時潯也有了感應般,猛地轉身回頭。

夜幕下,一身黑衣的阮昭站在不遠處,握着手機,淡笑的看過來,她沒有走近,反而是在手機裡開口說:“其實,本來我有兩個打算。要麼將他帶到當初他殺死我爸爸的地方,要麼是帶到我爸爸的墓前。”

說到這裡,她停住了,聲音裡帶着苦澀。

“傅時潯,如果沒有重新遇到你,那麼今晚我一定不會出現在這裡。其實我從來不是什麼溫良的人,我跟你不一樣,我從小就被遺棄,爸爸是這個世界上最初接納我,重新給了我生命的人。所以我曾經發誓,一定要抓住殺害爸爸的人,讓他血債血償。”

直到打昏錢坤的時候,她心底依舊殘存着這個念頭。

“可是我太捨不得你了,我好像沒辦法忍受和你再分開,我想要和你永遠在一起。”

她的臉上明明是笑着,可是聲音卻染上哽咽。

“我的愛人,他在等着我。”

聽到這裡,傅時潯再也忍不住,大步流星的衝向她。

他將她緊緊的抱在懷裡,兩人似乎有無數的話,想要跟彼此

可兩人卻又什麼都說不出。

清風朗月之下,萬物遼闊,這一刻恨意褪盡,唯有愛人的炙熱戰勝了一切。

*

海川董事長秦偉夥同錢坤,買.兇.殺.人,綁架勒索,製造贗品文物一案開庭的時候,依舊引起了極大的關注,但不管是阮昭還是傅時潯都沒有親自到現場。

在阮昭親手將錢坤送回警察局的那一刻,她便將一切都放下。

她不再被仇恨所支配。

庭審結果很快宣佈,秦偉、錢坤兩人作爲主謀,所犯情節嚴重,社會影響惡劣,數罪併罰,被判處死刑。

判決結果下來的那天,傅時潯帶着阮昭上了山。

他們是差不多十一點半的時候,到了山下,當兩人慢慢上山,傅時潯叩響寺門。

寺裡的僧人開了門之後,衝着他們行禮。

傅時潯便拉着阮昭走了進去,阮昭低聲說:“爲什麼大半夜上山來?”

可他什麼也沒說,只是拉着她,走向那個熟悉的佛殿。

這一次,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他握着她的手掌,兩人走到門口時,傅時潯鬆開她的手,低聲說:“昭昭,推門。”

阮昭聽着他的話,伸手推開眼前的殿門,千盞長明燈,在她眼前炙熱的綻放着,長明燈火將整個大殿照的燈火通明。

依舊有一道風吹了進去,燈芯齊晃,搖曳光影。

阮昭看着眼前猶如的盛景,被驚的連話都說不出,安靜望着。

傅時潯偏頭看着她被暖黃燈火照亮的臉頰,突然又想起之前同樣的場景,只是那次他形單影隻。

而今夜,滿殿長明燈亮,照亮着他的心上人。

這一夜,他們就坐在殿內的蒲團上,相互依偎着。

直到殿外曦光微亮,傅時潯將她輕輕拍醒,低聲說道:“走吧。”

兩人一路從後山拾級而上,終於到了山頂峰巒。

“要一起看日出嗎?”阮昭眺望着遠處,輕聲問。

傅時潯輕嗯了一聲,很快,阮昭朝他身側靠了過來,偏頭看着他,轉過去又偏頭,突然她說:“傅時潯,這個長明燈是你第一次點的嗎?”

她到底還是問出了心底的問題。

傅時潯並沒有想要瞞她,低聲說:“不是。”

“之前……”她猶豫了下,似乎不知該不該問到底。阮昭好像猜到了是什麼時候,兩人之間陷入了微微的沉默之中。

許久,在山間裡的風中,他輕聲說:“我的長明燈,一生只爲一人。”

阮昭怔住,但片刻後,她偏頭看向他,輕笑着說道:“我的一生,也只屬於你一個人。”

“好。”

他微啞的聲音,被山風吹向了天空,吹向了雲團,最終吹向她的耳畔。

星空之上依舊是一片微微淡色,晨暉未出,周遭依舊陷入一團混沌。

直到天際,蒼穹破曉,信風飄揚,鳥啼溪鳴,兩人安靜站在山巔,傅時潯擡眸,映入眼簾的是,他此生最獨一無二的光。

是這漫山遍野的晨暉。

更是她。

破曉曦光,風是浪漫,你是無邊的渴望。

願我爲星火,照亮你的餘生。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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