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激怒對方,對方也激怒了軍方。
這一手操作,手段不高,甚至可以說陰險,卻妥妥的陽謀。
陽謀之所以是陽謀,就是你吃癟也無法說她道德有瑕,也不能說她故意挖坑的。
控制住自己該死的手和嘴,就不會有接下來的起訴了。
這位小蝦米一出事,大的小的全部失聲。
連聲討白中將的都消失乾淨,世界又安靜了。
蘇小菜覺得榮譽這東西,看似沒什麼用,關鍵時候用起來還是不錯的。
不枉費她的付出。
一場風波化解後,蘇小菜趕去下一個戰場,薛慧藝要出庭了。
她要先去看熱鬧,親眼看到她判刑。
薛慧藝審判現場不對外公佈,蘇小菜和其他受害者卻可以去看。
餘海茗充當她的助理秘書,季理充當她家庭醫生,還有兩個保鏢,都是無關人士,但因爲蘇小菜身份特殊性,都被允許進場。
法庭的樣式很原始古樸。
包漿的實木椅子,四周都是莊嚴肅穆的標語,坐在這,講話都不自覺降低分貝。
觀衆席已經有好幾個身影,是受害者的投影,他們申請模擬艙聽審,模樣看不清,估計不想出現在薛家視線內。
蘇小菜坐在受害者一方的座椅上,不久後,嫌疑人一方的代理人和親人出現。
出庭的,有薛斐羣、薛家兩位律師薛斐庭和伊雪,還有薛祉藝。
蘇小菜第一次看見薛祉藝本人,她不由得看直眼。
膚色雪白,眼睛很大,神情呆滯,像個沒有生氣的瓷娃娃。
相片不及他本人五分美貌,真漂亮呀。
“薛家基因真不錯。”蘇小菜帶着欣賞的目光打量薛祉藝,他跟伊雪有很多相似的地方,輪廓柔和,如果穿上裙子,雌雄難辨。
季理:“很好看?”
“嗯嗯,以後我要一個這麼好看的孩子,你記得好好鍛鍊,如果分手了,也請去凍好一份健康的小蝌蚪給我。”上儀器孕育,不用受十月懷胎的苦,挺好的。
蘇小菜不介意有個孩子,好看的,熊起來也能原諒兩分。
不過她也就胡說八道一下,哄人玩呢,順便驅一驅某人的醋味。
季理暗暗咬牙,這個人,腦回路就不正常,沒皮沒臉。
都沒正經談戀愛,就想着要孩子,想得美。
她要孩子能幹什麼,無非就是玩。
菜農戰隊也是她愛玩的產物,她美其名曰說是培養新一代上將。
可正常人,就算有這個心思,肯定會廣撒網,誰會爲了培養十個不確定未來的人,投入那麼多。
唯有興趣和玩,可以不計成本。
蘇小菜興致勃勃觀察其他人,視線沒停過,像個鄉下丫頭,看什麼都新鮮。
有些受害人也來現場,看見蘇小菜,她們同樣興奮,過來握手,輕聲問好。
蘇小菜知道自己去哪都是“明星”,非常自然地回握,問好,低聲與她們聊天,觀察她們目前生活狀態,
伊雪轉頭,滿臉喜悅的蘇小菜,圍在她身邊的人,也都是希冀着這場審判。
她已經知道了,薛慧藝和蘇小菜,都是曾經那所孤兒院的孩子。
主要是薛慧藝說的,薛家想查,也查不到,蘇小菜的檔案都被封存了,給錢也難挖資料。
索性讓律師挖出深層次的結仇原因。
蘇小菜,他們最先考慮收養的孩子。
伊雪很自責,是自己因爲薛慧藝更討喜,表現更完美,所以毫無防備地將薛慧藝納入懷裡,排除蘇小菜這個選項。
當初薛斐庭就告訴過她,選孩子要選小的,她聽不進去。
回頭想想,一個小孩子,不裝,又如何能“完美”。
這麼小就充滿心機替代表妹,薛慧藝當真無法獲得蘇小菜原諒。
好的生活她享受了,看見蘇小菜,依然害怕蘇小菜取代自己。
典型的被害妄想症。
其實不是薛慧藝被害妄想症,因爲她“上輩子”就是這麼想的,推己及人,她也認爲蘇小菜會威脅到她地位,覬覦她的身份。
伊雪抓緊手中的圍巾,指甲泛白,很後悔自己的單純,養了個小惡魔。
薛斐庭陰沉着臉,他風光這麼多年,面子幾乎折在這個養女手裡。
周圍人明目張膽的打量,令他十分惱火,但他又不能罵人,不能大庭廣衆下失去風度,只好閉着眼不看別人。
薛斐羣和薛家律師與二人風格截然相反,薛斐羣嘴角含笑,手中捏着一串珠鏈,風流倜儻,無法聯想他關心薛慧藝的模樣。
薛家律師不做薛慧藝的辯護,交給了手下,他不想打這場必敗的仗,能爲薛慧藝爭取的,已經爭取了,出庭前的訓練,他也做了,餘下只能交給法官判決。
薛慧藝出來時,眼窩深陷,頭髮凌亂,憔悴不堪,再也沒了往日的容光。
她第一眼就看見了送她入獄的“罪魁禍首”,但她第二眼,則看見坐在蘇小菜跟前的餘海茗。
餘海茗用百感交織,憐憫的眼光看着她。
薛慧藝心下一窒,他是誰?
慢慢的,薛慧藝睜大眼,想看清來人。
爲什麼他在這,他這個時候,沒死嗎?
餘海茗與小時候的樣子非常相似,只要薛慧藝有小時候的記憶,大概率不會忘記這個哥哥。
但薛慧藝的記憶,就像一個出來社會多年的人,突然回到高中考場,題目都很眼熟,卻不會做。
餘海茗的模樣,在她的角度,已經隔着很多很多年。
薛慧藝有驚喜,也有恐懼。
驚喜的是,餘海茗是負責任的好哥哥,非常看重親情。恐懼的是,她上輩子害過餘海茗,最後他還死了。
她現在對過往的熟人,猶如驚弓之鳥,經歷蘇小菜這個“未來人”給予的挫折,她很怕餘海茗也是重生的,不然怎麼坐在受害者一方。
剛思考到這,又停住。
他是非凡島的管理人,說不定是隨着蘇小菜,過來看看她這個表妹。
薛慧藝與他對上目光,明白到,這人應該還顧念着親情的,一定是這樣。
蘇小菜感覺薛慧藝的精神狀態有點不對勁,有點像扯線木偶,俗稱心靈之窗的眼睛,似乎過於直白表達情緒了。
摸着僞裝成戒指的空間紐思索原因,蘇小菜只能暫且歸結爲關久了,關出毛病。
等薛慧藝走過去,不再看餘海茗。
餘海茗使勁揉揉生澀的眼睛,我的老天鵝,爲了練習這個眼神,他被捉去新世界跟特訓了。
由兩位小明星,菲兒和洛敏輪流指導,才塑成的面具。
更多的,他就不行了,他實在沒法裝出自己疼愛薛慧藝,太離譜,還不如對着客戶呲開嘴角笑出花。
他是流浪兒,看過人生百態,既能重視親情,也能冷漠處之。
蘇小菜是他認可的妹妹,他可以赴湯蹈火。薛慧藝是自私自利的白眼狼,他多看一眼都覺得嫌晦氣。
當法官一錘定音,宣判薛慧藝二十年監禁,並且需要予以受害者至少一千萬的賠償金額,受害人席位除了餘海茗抿緊脣角,都在歡騰。
對於被霸凌人來說,算是落下完美的帷幕。
他們不希望薛慧藝能去死,但她必須接受制裁,不能逍遙法外。
她害的人太多,多到整理賠償時,工作人員都震驚金額之多。
一般這種霸凌方面的賠償,在沒有造成人體致殘的情況下,也就幾十萬,這還考慮到精神方面的打擊賠償了。
一千萬,比很多商業方面的賠償還要高。
要不是薛家全力承擔,薛慧藝在監獄裡幹活幹到死,都很難將一千萬還清。
薛慧藝低下頭,選擇認罪。
拒絕審判結果,很可能會等來“殺人”罪行。
還不如監獄裡蹲着,每天放放風,表現良好點,有罪,也不至於死刑。
法庭判刑後,就是安排去哪所監獄的事情。
蘇小菜問珀林,能否將人扔到碧峰獄,那裡,沒有任何礦產資源,就是一塊岩石地,連綿幾千公里,都是惡劣的地方。
是距離首都星最近的大型監獄。
監獄主體建在山峰中,犯人沒有繁重的工作,但有很多很多手工活。
建立了數百年,至今沒有逃犯記錄。
不過,沒有逃犯,不是那裡管理有多嚴。
“那裡管理雖然不錯,但一般只關押執行十年以內的犯人,親人出入探望會比較容易。”珀林只差說薛家有點操作空間了。
“可是,你們不想逼出伊隨陸嗎?”蘇小菜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手頭有重視級別更高的案件。”
例如,全知教的。
“如果伊隨陸知道全知教的事情呢?闖進我宿舍的那位女生告訴我,伊隨陸知道改變錄像的異能者是誰。”
調查人員已經把女生的調查結果告訴蘇小菜,跟班是薛斐羣的人,但她說不是薛斐羣讓她闖進蘇小菜宿舍的。
她本人也沒加入全知教,只因自己過往的一些罪證被人掌握了。
之所以知道伊隨陸明白真相,也是最近伊隨陸通過網絡,聯繫上她,問她借點錢。
調查員無法分辨真假,畢竟信息可以修改僞造,她自導自演,引誘他們走進錯誤的路線也說不定。
但她說伊隨陸知道某部分真相,蘇小菜覺得有可能。
之前去參加拍賣會,她遇襲,薛慧藝也遭到伊隨陸暗殺,而異能者修改錄像。
雖然沒有證據指明伊隨陸與異能者有關係,但二者有關聯的可能性很大。
“碧峰獄禁止外無關人員進入的,伊隨陸怎麼進去?”
“這是伊隨陸自己考慮的事情,你們可以找人模擬一下。”蘇小菜給了點小建議,之後拍拍屁走人。
改變錄像的異能者,需要到了錄像的附近改變,如果他協助伊隨陸進入碧峰獄,就一定會隨行。
間諜組織、殺手、傭兵、全知教、帝國……全是她遭遇過的敵對組織。
藏在暗處的異能者,會是哪個勢力的呢,又或者是幾個組織都有他插手。
珀林這邊給蘇小菜的回覆是,儘量安排。
他當然知道可以利用薛慧藝來釣伊隨陸,只是沒有任何情報,很難佈置人手去蹲。
跨星球捉人,總要跟該星球的同事打聲招呼,還要報告蹲多久。不能說闖就闖。
喊碧峰獄的執法人員蹲?
他們能聽進去就不錯了。
餘海茗回頭去報了探望申請,希望在薛慧藝離開首都星前,見薛慧藝一面。
他不喜歡這個表妹,總歸親戚一場,他也有些想知道,薛慧藝會對他說出什麼話。
申請了後,他就跟蘇小菜一起去了原別墅區,現在叫有億點菜莊園。
蘇小菜記掛着自己的竹林和菜地,想看看,離開這些天,它們是否健康,什麼時候收割,全都想知道。
竹是長得很快的植物,適合水土,就能蹭蹭的長。
蘇小菜在大門下車,車輛自動駕駛,回自己的停車位。
餘海茗:“季哥這麼多空間紐,怎麼不把車放裡面?”
“我帶了兩個空間紐了,一個裝機甲,一個裝雜物。”空間紐也有重量的,相當於一塊七八兩重的小板磚,裝一兜的空間紐出門,估計也就蘇小菜能做出來。
蘇小菜權當沒注意季理明示般的眼神,她是女孩子,帶包包的呀,扛五六斤東西出門不是很正常嗎?
走在藍汪汪的竹林小道里,蘇小菜愜意地張開手,一段路後,豁然開朗,映入眼簾全是青菜、瓜棚。
餘光看到一片竹林成了黃色,非常突兀。
蘇小菜立馬撲去看竹林爲何產生這樣的變化。
她焦急戴上手套觀察,第一念頭是,竹子生病了嗎?這麼一片都是黃色,難道是感染了傳染病?
細看它的竹身,挺拔粗壯,表面的白色斑點非常多。
她檢查土壤和竹筍,溼度正常,扒開看,也沒有特別的蟲子。
這個季節,竹筍還是有的,而且整個莊園安裝了天氣溫控設備,竹筍長得竟然比往日的狀態好。
只是看着一堆黃裡冒出了藍色的筍,總感覺怪異,像畫手的調色盤打翻。
“它從什麼時候開始這樣的?”
季理道:“應該是從拿了小豆芽過來的那天。”
小豆芽來了沒幾天吧,它這個種植天才幹了什麼。
蘇小菜撓撓頭,“小豆芽,去了哪裡,快出來,我有事情要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