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離開這方星域的方林等人,絕對不會發現,當他們剛剛離開這片區域時,整個區域都在發生着驚天的變化。
那一顆顆類似太陽系內八大行星的行星,除了那顆蔚藍色的星球之外,五一不在逐漸分裂開來,而後整個星球解體,微塵化,最後化爲宇宙間的一粒塵埃。
而那顆巨大的恆星也是迅速變暗,而後也在宇宙間消散。
那顆蔚藍色的星球則還是保持着蔚藍色的樣子,沒有變化。
只是在星球之上的生靈的變化,卻是更加讓人大吃一驚。
那顆星球上的所有人,在方林等人剛剛踏入其他星域時,就像是時間停止了一般,保持着他們前一秒的姿勢,動彈不得,連高空中的飛鳥,草地上的蟲豸和被風吹得簌簌作響的樹葉,甚至是或高或矮的建築都是這樣,一切都靜止了。
而後,他們這所有的一切的身形迅速沙化,明明沒風,卻像是隨風飄散了,就像是他們本來就是沙土塵埃構成,此刻歸於原形一般。
名爲天奕軒的棋社中也在上演着和外面發生的同樣的場面。
白髮白鬚的老者和他身邊的童子卻絲毫未受影響,儘管旁邊的人活着物都在如流沙般消散,這兩人連同眼前的棋盤都還是存在的,童子認真手捧拂塵站在老者身旁,而老者卻是將棋盤清空,然後一顆黑子一顆白子得擺上去,擺法看着毫無章法,但是冥冥中卻有着數不盡的無限天機。
很快,這名爲天奕軒的棋社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再看時,只有一個老者和一個童子坐在地上,四周雜草叢生。
老者裝飾已經變了,不再是一身潔白長衫,而是衣衫襤褸,頭髮也變得亂糟糟的,只不過那本來全白的長髮和長鬚,變成了黑灰摻雜樣子,活脫脫就像是一個乞丐。
倒是那童子依舊是一身錦緞,只不過上面的樣式更加地古老,而且顏色也變成了青色。
而在他們前方,有一個身穿大紅色長袍的老人,邁着步子走來。
那老人棱角分明,面部皮膚有些褶皺,頭髮白紅相間,長鬚卻是純白,讓人感覺異常怪異,濃眉大眼的,看着異常兇狠。
他來到衣衫襤褸的老人棋盤面前,徑直坐下。
紅袍老人體格壯碩,兩米多的個子,他坐下時,都要比他對面的那個衣衫襤褸老頭高出兩個頭,兩人看起來極不協調。
灰髮老人像是沒有看到來人一般,繼續做着自己的事情,一顆一顆地落子。
而坐下的壯碩老人也沒有打擾,坐下後也不出什麼聲音,彷彿坐定一般,閉上了眼睛。
這一切是如此的安靜,只能聽見老人慢悠悠的落子聲音。
沒過多久,老人好像終於是落子完畢,停下了動作。
那棋盤之上,黑白交錯,老人擡起右手,從棋盤上一揮而過。
頓時,棋盤之上大方光明,那一顆顆黑子白子,就像是活了過來一般,閃耀着不同的光輝。
四周空間又是一變,星空景色覆蓋,兩個老人與一童子,就像是憑空坐在宇宙星空之中。
那星空突然劃出一條條線,縱橫交錯,儼然就是剛纔的棋盤。
黑白子從宇宙的各個角落迸出,掉落在星空棋盤上,佈局和老人剛纔的落子完全一致,每顆相對應的棋子散發出來的光芒也是同等程度。
只是那黑白子的子與子之間閃耀着的光輝不同。
一些棋子及其暗淡,就如普通棋子差不多,而一些棋子閃耀的光芒就像是一顆恆星一般熾熱,讓人眼睛都要睜不開了。
棋盤上的那些如烈日般灼眼的子終究還是少數,也只有那麼十幾顆而已,最最明顯的還是其中的兩顆白色棋子,別的棋子即便散發的光芒灼眼,也是平淡的白光,而那兩顆,在白光內源處還滲透着金光和紫光。
紅髮老頭也睜開了雙眼,對這一幕並沒有什麼表情。
他率先開口打破了寧靜。
“那小子,也是這棋盤中的一顆?”
灰髮老者微微搖頭,說道:“當初的一記無理手罷了,不算在破局之子中。”
紅髮老頭點點頭說道:“也是,這傢伙從接觸到現在,實力進展如此之慢,跟你的那一顆顆天姿卓絕的破局子相比,差的不是一點半點了。”
灰髮老頭聞言呵呵一笑,道:“倒不是他的修行緩慢,我纔將他剔出棋局,修行路上,有時候慢一慢倒是更好,我本就沒有要拉他入局的意思,當初一記無理手將他剛推出來時我就後悔了,好在我那徒兒中途把他體內我留的那一顆種子給拔了,可是還沒有拔得徹底,種子是沒了,那留種子的痕跡卻沒有完全抹去,這纔在此給他去掉印記。”
老人說完,旁邊的童子,換了一下抱手中拂塵的姿勢。
紅髮老人一副疑惑的樣子問道:“這是爲何,你怎知道那一記無理手在未來不是一記神仙手?”
灰髮老人指着眼前的那一顆顆棋子,而後又擡頭看了看天,說道:“你看那一顆顆棋子,已經夠多了。我雖然是創造者,剛進來的時候還能靠着創世記憶搶佔先機,時間久了,在看的那個‘它’想必也是有了察覺吧,這麼長的時間了,就怕這破局之地也終有一天會被發現,所以,當初我的確是有來一個神仙手的打算,但仔細一想時間恐怕也不允許了,何必再拉一個替罪羊?別看那一顆顆明亮得顯然的棋子如何風光,事實上越是風光,越是被‘它’所注意,越是最不能自己吧。再加上我那徒弟將他給解了,那就當是天意吧。”
紅髮老頭好像有了一些明悟,思考了一會兒後,摸了摸他的紅髮,活像個老頑童,他開口道:“這麼多風光的明子還不是掩人耳目?你的所有佈局裡面,最重要的是那兩顆暗子吧,不過我不得不承認,你那兩顆暗子的確是功參造化啊,僅僅這麼點時間,就已經快要達到我們預期的標準了。”
紅髮老頭眼神中透漏出無限的讚賞之意,但他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麼,趕忙問道:“對了,你那最得意的三第子呢?還沒找到?”
灰髮老人頓時眼神暗淡,嘆了口氣說道:“那次之後,棋局上已經找不到他了,甚至連消息都沒有,連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是那一戰隕落了還是找了個小世界藏了起來。”
紅髮老人也是倍感可惜,說道:“唉,確實可惜了,本來就差一步了,但還是缺少了一些東西。不過也對,一隻螞蟻站在樹下看世界,即便它也只知道長寬,但好歹還是這個世界的生物,本來就存在於這個世界,可是要從一本書裡到得現實世界,從這十萬八千界到我們那個地方,那可就難咯,終究是少了那一絲界之力。”
說着老者又是詢問道:“咱們找了這麼多地方,你可沒記錯?這真的是破局之地?”
灰髮老者一臉自信地笑道:“那是自然,這十萬八千界都是我創的,我還能不知道?當初也只是在這個地方埋了坑而已,誰知道這竟會是我們倆的破局之地呢。來到十萬八千界裡面已經快幾百億年了吧,從這個地方一次次的誕生到覆滅再到誕生,你也看到了吧,我那些大放異彩的明子都是從其他界選出來的,可那三顆最最關鍵的暗子,可都是從這個地方挑選出來的,他們的表現你也看見了。”
紅髮老者點點頭,對灰髮老者的話很是認可,“是啊,你那三顆暗子,無論哪一顆都讓我很驚訝,自從隨你玩鬧着進入你這十萬八千界,而後又被迫自陷囹圄,幾百億年的時間過去,咱們的實力也早就被這方世界給磨得差不多了吧,要不是你那徒弟給了我這個老傢伙造了個藏身處,怕是不等破局成功,即便這裡是破局之地,不會被那傢伙輕易發現,怕是也要被磨死在你這十萬八千界裡吧。”
灰髮老者聽到這,竟是流露出一抹愧疚之色。
他看着對面那老頑童一般的老夥伴,問道:“老夥計,你後悔嗎?如果當初我不是感情用事,看不慣那傢伙在我的世界裡指手畫腳,非要進來跟他賭一賭,你也不會跟着我一起進來,到頭來還被那傢伙給鎮壓。說實話,這幾百億年來,我可是對你這老夥計一直心存愧疚啊。”
紅髮老頭哈哈大笑,而後一副釋然的樣子說道:“後悔?我太虛子做事從來不後悔,在外面時可就一直看不慣那傢伙的嘴臉了,與他作對可是我最大的樂趣,怎麼會後悔呢。再說了,在那外面時生命永無盡頭,不死不滅的多無趣啊,來到這裡後我才發現啊,萬物衆靈,只有當他們都處於有限的生命時,纔會覺得生命的可貴,咱們倆已經活了幾百億年快要幾千億年了,十萬八千界從你開創到現在也不過剛好一億億年而已,我啊,已經活得夠久了,我只是可惜啊,當初爲什麼進來時不選個翩翩少年郎的樣子,也好在這時間裡面風流快活,偏偏跟着你選個老頭子的樣子,唉。失策呀失策呀。”
灰髮老頭聞言,搖了搖頭,還好當初這傢伙腦子抽了,不然得禍害多少自己世界裡的生靈啊。
灰髮老者收起棋盤,四周星空景觀也立刻消失,他轉頭看着身旁的青衣童子,擡起右手,作掌狀從小童頭頂往下輕輕一劃,童子瞬間化爲兩半,卻不流一絲一滴血液,並且很快就從那分開的一半軀幹缺口出又重新長出了另一半,兩個童子一模一樣站在那裡,連手中捧着的拂塵都一樣無二。
“這混沌子給你一半吧,你那邊的封印也這麼長時間了,遮蔽效果恐怕也沒有這麼好了吧。”
灰髮老者說着,那其中一個童子就往紅髮老者這邊走來。
紅髮老者卻是擺擺手拒絕了。
“算了算了,你那徒弟給我搞那個周天星斗遮天大陣還行啦,加上我這還有一顆混沌青蓮的蓮子,只要動作不大,不牽扯太多天機,不會被發現的,倒是你哦,這混沌子被分爲兩半,只怕遮蔽的效果還不如我那大陣了吧,還是你自個留着用吧。”
灰髮老者只好作罷,兩個童子又重新合成一個。
紅髮老者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說道:“好了好了,我要繼續去我那封印大陣下待着了,出來這麼一會兒了,氣機快藏不住了。”
正要走呢,灰髮老者又叫住了他。
“我那兩個徒弟的後人,可要勞煩老夥計你多多照顧了。”
紅髮老者一聽,本來就要離開的他突然停下腳步,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說道:“嘿,你這老東西,也忒不要臉了吧,當初明明說好了,我與你的賭局開始後,每人執掌那處小地方百萬年,百萬年後前一個人的所有氣息都要消失,你這可倒好,百萬年的時間早就過了,是,你那道祖佛陀弟子帶着他們的徒子徒孫是溜了個乾淨,但是還留下那麼多的傳言契機,你這老傢伙更是還賴在那地方好些時間,要不是我找那幾個混混給你提了個醒,你還賴着不走了是吧。”
灰髮老者神色尷尬,哪裡還有那一副仙風道骨的從容,忙開導道:“老夥計別生氣呀,這好歹也是我的地盤呀,我多待會兒又能怎麼樣嘛,大不了,下一次百萬年,我少待幾天還不行?”
紅髮老者立刻吹鬍子瞪眼道:“你說得倒是好聽,這裡都是你的地盤了,你還不能讓着點客人,你看你,什麼道祖佛陀我就不說了,光是你手下那些明子,哪個拎出來不比我上個百萬年的強?一點做主人家的風範都沒有,不過你也別得意,這一次你肯定要輸給我了,知道我最近想出來啥了嗎,你的方法不過是借天之力,突破宇宙,我這新開創的體系,可是從自我身體中再造出一個宇宙,到時候人人皆可跳脫出來,人人皆是那破局之人,是不是比你強多了。走了走了,真是越想越氣。”
紅髮老者說完身形就瞬間消失不見。
灰髮老者依舊是坐在地上,哭笑不得。
過了一會兒,他擡頭看看天,可是天上什麼也沒有。
“盯得夠久了吧,還是發現不了我們,你說氣不氣?哈哈哈,走咯,繼續乞討去咯。”
老人與童子也消失不見,這顆星球立刻變得荒蕪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