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下面的兩個女人一樣,電視內外的人一開始也以爲舒宇他們回不來了。
他們有的欣喜,有的悲憤,不管什麼樣的情緒,還沒完全回過神來,舒宇幾人就已經無聲無息地出現,安然無恙、毫髮無損!
這,這是破解了?回來了?
原本欣喜的正要罵娘,原本悲憤的正要歡呼,激盪的心情正在胸口來回撞擊,眼前的情景突然再次發生了變化!
罪惡雙子西星是個水系星球,人造天幕塑造的天空與海洋相接,座座島嶼座落其間。雖然美麗,但看久了,也習慣了這幅美景。但是此時,西星卻在他們眼前,變幻了模樣!
剎那間,黃沙漫天、驕陽如熾;剎那間,綠廕庇日,林木森森;剎那間,熔岩漫流,烈火溶金;剎那間,碧草過膝,牛馬漫步……
無數的場景接連變幻,他們彷彿已經不在西星上,而是轉眼間經歷了無數星球,到達了無數地方!
場景變幻得更快了,最後變成了一抹顏色,轉眼即逝。即使是這顏色也越變越快,他們的眼前攪成了一團五顏六色,好像小時候對着鏡片,望進萬花筒裡一樣。只是,再怎麼絢麗的萬花筒,也不會帶給他們如此震撼的感受,讓他們清楚感受到天地之壯闊,世界之繽紛!
流光溢彩,最後這一切,變成了色彩的洪流,洶涌地從他們身側掠過。洪流漫天,他們被完全淹沒在了裡面。一時間,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世界有多麼巨大,自己有多麼渺小,打從心底對這一切生出了敬畏!
洪流奔騰,從他們身周掠過,向着一處彙集過去。最後,那道洪流匯聚成了一個圓球,懸浮在空中!
舒宇站在天空中,凝視着這一切,最終匯聚成的圓球被他託在掌上。映得他的神色越發端嚴,目光越發深邃。人們的目光順着洪流的方向而去,聚集在他身上。剛纔快速流轉的世界帶給他們的刺激無比劇烈,在心中遲遲不能消失,以致於他們現在看着舒宇時,也把剛纔那種震撼包含了進去。
把那樣複雜、巨大、廣闊、深邃的世界託在掌中——他不是人,他是神!
舒宇凝視了一會兒那個圓球,笑了笑,把它輕輕向後一拋。正好落在曾木面前。曾木忙不迭地伸手接住,舒宇說:“這就是異度魔方的原型。你可以好好研究一下。”
他沒有刻意放大聲音,但無論機關堂裡的人,還是電視前的觀衆,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大家的目光馬上跟着曾木看了過去——什麼,這就是異度魔方?這就是陶瓊林做給罪惡雙子的終極武器之一?!
果然,光球內部,是一個小小的魔方,它不停地自轉着,各種各樣的光線隨着它的轉動流泄出來。如果不是剛纔看見了它變幻而成的世界。感受到了那種震撼,沒人會覺得它有多麼強大!
謝麒麟的聲音傳出來,真心地讚美說:“何老師,你真厲害!老師之前跟我說,你可能會創造奇蹟,從魔方里出來,但你用的時間可比他估計得短多了!”
舒宇呵呵笑了兩聲。沒有說話。如果不是利用微型世界解構,要強行發現空間裡的規律,找到方向的話,的確不可能這麼快脫身。只是不管他還是陶瓊林。都沒想過這魔方真的能夠困住他。
一個滑板刺溜一下滑到舒宇面前,上面站着一個青年,熱切地叫道:“何大人,我是罪惡之星電視臺的記者彭小馬,請問您現在可以接受我一個簡短的採訪嗎?”
舒宇看了他一眼,說:“你有什麼話就問吧。”
彭小馬提醒說:“現在我們電視臺正在向整個罪惡雙子進行實況轉播,您說的話將會被網絡電視前的所有人聽見!”
舒宇當然知道這一點,不過聽他說得誠實,倒是有了一些好感。他微微一笑,重複道:“你問吧。”
彭小馬問道:“坊間傳言,您這次到罪惡雙子來,是爲了報復水鏡所之前對陽光孤兒院所做的事情,是嗎?”
舒宇毫不猶豫地說:“對,正是如此!水鏡所拐賣陽光孤兒院的洛天不成,派人屠殺了孤兒院的所有人,血仇如海,我必報復!”
他說得斬釘截鐵,話語落地有聲。他的目光如刀鋒,電視前的某些人與他對視一眼,背後頓時生出無比寒意。
彭小馬眼睛一亮,繼續問道:“就此事,我們採訪了水鏡所的相關人員。有人表示,水鏡所無意殺害陽光孤兒院的人,這是下屬成員的個人行爲。水鏡所願意就此做出賠償與道歉,請問何大人,針對水鏡所的表達,事情還有和解的機會嗎?”
舒宇冷然一笑,仍然沒有絲毫猶豫。他反問道:“綁架洛天的是誰?綁架洛天不成,派出嗜血小隊的是誰?長期縱狗傷人,狗主人無罪?抱歉,我從來不這麼認爲!而且,陽光孤兒院的事情真的只是嗜血小隊的個人行爲?”
他直視着某處反光,眼神與電視前的每一個人對視,聲音冰冷:“琴臺領兩名八級進化者橫死,他們的孩子失蹤,這是獨立事件?植薈領風鳴山莊一百零七口老少全部被屠殺,一個活口沒留,這是獨立事件?狂風領一整個村落的七百八十二個人全部失蹤,他們上哪裡去了?”
他一件事情一件事情地說出來,全部都是水鏡所在銀河系各處犯下的血案。這件事情裡,有些人依稀聽過,有些人毫無所知,這樣一件件地羅列起來,即使是罪惡雙子的兇徒,也有不少人心裡在想:水鏡所是不是有點太猖狂了?做事手段也有點過於狠辣了!
事實上,即使是罪惡雙子的兇徒,大部分人也並不是毫無底限。就算沒有道德,無視法律,只憑着一時興起肆意而爲,但他們也會刻意迴避一些事情。如今聽來,很多人也不由得覺得,水鏡所超越了很多人做事的底線!
彭小馬聽着,也沉默了片刻,問道:“所以何大人這次來,是爲了聲張正義?”
“聲張正義?”舒宇嗤笑一聲,“不,不完全是。對於正義來說,最重要的是我身邊的人。水鏡所首先是把手伸向我的朋友,才惹怒了我,我纔要收拾他們。不過怎麼收拾、收拾到什麼程度,就得靠這些事情來決定了。”
彭小馬緊接着問道:“水鏡所是罪惡雙子的核心組織之一,何大人公然打上罪惡雙子,不怕惹怒了罪惡雙子整體嗎?”
這個問題問得非常刁鑽,瞬間就把舒宇與整個罪惡雙子對立起來。如果不是之前殘存的些許好感,舒宇甚至會認爲他在有意挑撥。
他看了彭小馬一眼,彭小馬目光閃爍,卻毫不迴避他的視線。
舒宇微微一笑,說:“之前在長春領時,我就已經加入了裡格賽,開始與罪惡雙子接觸。長春領與飛雲聯邦是敵對關係,多虧了罪惡雙子派出艦隊,給了飛雲聯邦最關鍵的一次重擊。我打從心底拿罪惡雙子當朋友!來到罪惡雙子之後,我與怒火軍團的潘天印潘團長有過一次會晤,他是一個好漢子,我也希望能有一個機會,正式感謝他對長春領的幫助。”
他緩緩說,“恩是恩,仇是仇,每件事我都記在心裡……”他捶了捶自己的胸口,“也絕不會弄混!”
他直視前方,大聲說:“如果罪惡雙子拿我當朋友,我就會拿罪惡雙子當朋友,但前提是——我要徹底拔除水鏡所這個毒瘤!”
他的話語裡,把水鏡所和罪惡雙子分得清清楚楚,聽得不少人心裡熨帖起來。
之前,他們心裡一直有些矛盾。再怎麼說,舒宇也是個外人,擺明車馬打上罪惡雙子,是沒把罪惡雙子放在眼裡嗎?大家都是罪惡雙子的一員,你瞧不起罪惡雙子,是不是也瞧不起我們?
那時候,有些人的心裡還微妙地對水鏡所生出一些同情。犯罪,甚至殺人,在罪惡雙子這些兇徒的眼裡看來,根本算不上什麼,因爲手下犯了事,就要把整個組織連根拔除,這氣焰是不是太囂張了?他們不知不覺中,就把自己擺到了與水鏡所的同一立場。
改變他們想法的,是舒宇這席話嗎?
當然不可能!
讓他們產生動搖的,是剛纔那令人畏怖的場面!陶瓊林巔峰級別的作品異度魔方,竟然無法阻止舒宇,讓他輕鬆脫身!是異度魔方不如想像中強大?可是所有人都親眼看見了那宏大的世界,打從心底感覺到了戰慄!
那一刻,舒宇託着整個世界的身影,在他們眼裡看來無比高大,宛若神祗!
要與這樣的敵人作對?
罪惡雙子的人再怎麼囂張狂妄,再怎麼肆虐不羈,看着當時的場面,也在心底隱約種下了畏懼的種子。
正是因爲如此,舒宇接下來的這席話才起到了作用。如果不是先感受到了不可戰勝的力量,他們怎麼可能覺得水鏡所做的不對,怎麼可能因爲舒宇把罪惡雙子和水鏡所分開而感到欣慰?
那是因爲,他們怕了!他們不想與面前這個人爲敵!
歸根結底,在罪惡雙子最具有說服力的,只有力量——
強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