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血冥

城主府中,黑湖雄山低着頭,不是俯視,而是瞪視。顯然,這一刻,這位城主大人非常地憤怒!

他深吸一口氣,勉強壓下了憤怒,瞪着黑湖鳶藍,緩緩地開口說道,“我自認待你不薄,無論是你想要的還是你想做的,我都會幫你一一實現!”

“是啊,你對我的確很好。爲了我放棄了韻致那個傻女孩,爲了我置女兒秋韻於不顧,還爲了我容忍其他人瓜分碧月城的利益……”說着這些話的時候,黑湖鳶藍的嘴角揚起的卻是嘲諷。

突然,她說道,“如果不是知道你害死了我的父親,那我還真會被你感動呢!”

“你說什麼?”黑湖雄山一愣,似乎沒聽清。

“很驚訝是嗎?”黑湖鳶藍輕笑,臉上的嘲諷卻更濃,“你以爲自己做得很隱秘,可你沒有想過嗎?我的父親可是黑湖家族核心子弟,怎麼可能不會族中秘藏的秘術?你雖然下手隱秘,可我父親卻留下了一縷殘魂將事情原委盡數告訴了我!”

黑湖雄山臉色變得陰沉,“那你是怎麼知道我會故意接近你的?”

“這還用想嗎?”黑湖鳶藍嘴角揚起不屑的笑容,“若不娶我,你如何能說服族中長老,洗淨你殺死我父親的嫌疑?!”

一個大家族可以不在乎子弟的生死,但一定會在乎一個大羅強者的情況,尤其是一個鎮守一城的大羅強者。

“原來如此,看來是我太蠢了。”黑湖雄山用大拇指拭去嘴角的鮮血,臉上神色變得兇狠,“不過,現在一切都該結束了!放心,我不會殺你的,但你再也不會見到太陽了!”

黑湖雄山的話讓很多人汗毛倒豎,顯然,這位城主已經下了決心,要徹底摧毀城主夫人一脈了!

但黑湖鳶藍只是笑,大笑,“你真以爲我就沒底牌了嗎?”

黑湖雄山臉上一冷,卻見一道身影緩緩地顯現在黑湖鳶藍的身前。

他目光一凝,沉聲道,“竟然是你!”

緩緩現身的白衣秀士微微一笑,答非所問,“咱們不是說好了路上一起作伴的嗎?怎麼城主大人你自己偷偷跑回來了呢?”

“既然站在這裡,看來你也是她的人了!”黑湖雄山同樣答非所問,氣勢冷冽地說道。

“當然!”黑湖鳶藍看着白衣秀士的背影,更安心了,“他早就棄暗投明了。”

黑湖雄山目光冰冷,“你是怎麼過來的?”雖然不知道白衣秀士是不是夫人這邊的人,但爲了以防萬一,他還是支走了白衣秀士讓他單獨靜修,最後還在外面放了個強大的法陣。

原本的打算是讓他修行一晚上,就算他是夫人這邊的人,收到了夫人的求援消息,要離開也需要一段時間——那個大陣可不是好解開的。

然而,白衣秀士竟然現在就來了,就在他現身之後不久!

他盯着白衣秀士,陰沉的目光中帶着一點疑惑,他並不認爲自己會有錯,但現實卻就是這麼殘酷簡單。

“很簡單。”白衣秀士沒有回答,但黑湖鳶藍大大方方地說了出來,“因爲你爲了讓他們進入府內引動騷亂好看看我的底牌時故意動搖了府內的大陣,露出破綻讓他們進來。”

“這就是你的疏忽!”黑湖鳶藍看着他,臉上帶着傲然,“法陣從來只有主人能夠隨意驅動,而這個主人除了我就是你!”

“所以,你就懷疑我在城內?”黑湖雄山沉着臉。

黑湖鳶藍點頭,“沒錯!所以我讓他試探了一下,發現你不在的時候便立即趕了回來!”

“城主大人,百密一疏啊!”白衣秀士笑着說出讓黑湖雄山臉色更難看的話。

黑湖雄山臉色陰沉,沒有說話,但雪雲樓主當即一聲大喝,一斧斬向白衣秀士。

白衣秀士卻只是一揮扇子,一股寒氣瀰漫,瞬間掃過整個城主府。雪雲樓主揮動的戰斧越來越慢,最後在瀰漫的寒氣中化爲了一塊巨大的冰雕。

“你也是大羅!”黑湖雄山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臉色很平靜,但狂暴的氣息暴露了他心中的憤怒,“一個大羅不會無緣無故地出現,你是風鬼家族的人!”

“在下不過一個小小散修而已,城主大人想岔了。”臉上帶着微笑,白衣秀士很是淡定地反駁。這裡是黑湖家族的地盤,風鬼家族的人是不能亂來的,這是規矩!

但黑湖雄山對他的說辭只是一聲冷笑,“若不是你,那辰布業的風鬼秘術是哪來的?”

風鬼秘術雖然級別有高有低,但就算是低級的也是風鬼家族內部的秘術,若是地位不夠高是不能向外人傳授風鬼秘術的,即便是殘缺的秘術!

但白衣秀士只是微笑辯駁,“各人有各人的機緣,誰又知道他得到了什麼呢?”

黑湖雄山冷哼一聲不再看他,他的目光落在黑湖鳶藍身上,沉聲道,“即便你恨我,那也是族內的事,你此時借外族之力,那便是叛族!”

說完,他又看向黑湖鳶藍身邊的太乙金仙,沉喝道,“碧月城是黑湖家族的碧月城,你們此時幫助風鬼家族,不怕日後被我黑湖一族問罪嗎?”

一聽這話,那些太乙金仙的眸中都閃過驚懼之色,一些心性不好的驚懼都露在了臉上。

黑湖家族那可是魔界十大家族之一,別說這些太乙金仙了,就算是大羅也沒這個膽得罪這個龐然大物。

發現這些人在遲疑,黑湖鳶藍臉色微變,但白衣秀士立即笑着道,“城主大人何必危言聳聽,在下只是一介散修而已,和風鬼家族並無關聯。”

目光掃向那些動搖的人,他大喝,“黑湖雄山竊取城主之位,還暗害同族,諸位若是助夫人奪回城主之位,來日或可得到黑湖家族賞賜也未可知。”

那些人眼睛都是一亮,他們想的當然不是所謂的“黑湖家族賞賜”,誰都知道那只是隨口亂扯的,他們真正想要的是擊敗黑湖雄山的合法性以及黑湖鳶藍成爲城主後可以給他們的利益。

黑湖雄山目光一冷,他的動搖計策算是失敗了,不過他的目標也不是這個:一些太乙金仙而已,還進不了他的眼!

眼睛一眯,白衣秀士猛地一揮扇子,狂風驟然降臨,如刀刃般將黑湖雄山捲入其中,“你以爲我會讓你趁機恢復嗎?我可沒有這麼天真!”

這一擊就如同敲響了戰鼓,所有太乙金仙同時衝了上去,拼死大戰。

黑湖雄山一聲冷哼,揮劍斬出,劍光撕裂狂風。他猛地衝向白衣秀士,手中的長劍突然泛起幽幽黑光。

一揮手,黑色劍光如月般激射而出。

白衣秀士神色凝重地一揮扇子,一道狂風如牆一般擋在了他的面前,將黑色劍光吞入其中。黑色劍光雖然鋒銳驚人,但這道瘋搶之中卻無數的狂風如利刃般不斷斬在劍光之上。

蟻多咬死象,黑色劍光停滯在了風牆之中,肉眼可見地被迅速消磨殆盡。

黑湖雄山並不驚訝,只是手掌往劍上一抹,鮮血染上了長劍。

白衣秀士看着這一幕,皺眉。這一幕看起來很奇怪,但他又想不出奇怪的是哪裡,突然他的臉色一變。手中扇子猛地一甩,化作一柄刻印着森森鬼頭的可怕戰斧,

手持戰斧,一聲怒吼,這位看似風流的白衣秀士纏着一身青幽戰甲,化身成了一個身高一丈的可怕力士。

“幽篁雷!”鬼頭戰斧猛地斬下,無數的雷霆激射而出,向着黑湖雄山狠狠劈下。

猩紅的劍光陡然閃過,瞬間蕩過漫天雷霆,刺在了那森森鬼頭戰斧之上。

轟!

白衣秀士化身的力士退了數步,手持鬼頭戰斧謹慎地看着黑湖雄山手中的血色長劍,“沒想到,真是沒想到,你竟然會有這種寶物!看來情報有誤,黑湖家族還是很看重你的! ”

“家族?”輕輕撫摸着血冥劍,黑湖雄山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冷笑,“這可是多虧了我的老丈人啊!”

他的目光落在黑湖鳶藍身上,帶着森森的諷刺,“若不是老丈人辛苦找到的遺蹟,我可得不到這件寶物呢!”

“這就是你殺死我父親的原因嗎?”看着高高在上的黑湖雄山,黑湖鳶藍臉色陰沉,眸中燃着名爲仇恨的火焰。原來就是因爲這個,讓她失去了自己的父親,失去了自己的幸福,那麼多年陪在仇人的身旁,忍受着復仇的痛苦。

……

“好強的寶物!”黑湖子墨雖然看不清那柄血色長劍的模樣,但看白衣秀士被擊退就知道這是一件罕見寶物了。

夜風眸中光芒一閃便將那柄血冥劍看得清清楚楚,“好強,似乎已經超脫於先天靈寶了,可若說是先天至寶,威能上似乎有點欠缺。”他皺眉,突然靈光一閃,“難道是……”

“你們該走了。”夜風突然對黑湖子墨三人這麼說道。

“離開?”黑湖子墨看了看碧月城上空,苦笑,“主人,這要離開的話會不會太顯眼了?還是等他們打完了再走吧。”

“放心吧,不會引起他們注意的!”夜風白了她一眼,他待會可是有是要做的,哪能讓韻致她們在這裡看着!一揮手,黑湖子墨、韻致和熟睡中的秋韻直接被挪移到了他閉關的密室中。

“見過主人!”早就等在這裡的血海洞主恭敬地彎腰行禮。

夜風點點頭,並不廢話,“把她們都傳送過去,在洞府裡等着我。”

“是!”血海洞主同樣乾脆利落,手指一點,密室中央亮起無數的法陣紋路。

“這是……傳送陣?”黑湖子墨到底是在魔界大軍中混過的,一眼就認出了佈置在地上的傳送陣,“原來主人您早有準備了!”

雖然一直在給夜風送資源,但無論是黑湖子墨還是韻致都沒有經過這個密室,無論是對這個傳送陣還是血海洞主都毫無印象。

不過黑湖子墨是明白人,她知道什麼可以問什麼不能問,所以只是問了傳送陣,而對血海洞主只是瞥了一眼而已。

夜風看了她一眼,並不意外,但看到韻致的神色,他卻是皺起了眉頭。面對這些奇異的東西,韻致卻是一臉平靜,或者說是一片死寂。

“.…..在爲辰布業傷心嗎?”夜風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好勉強地開口,“這一戰是他的選擇,即便最後的結果是死亡……應該也是他的願望吧,死於戰鬥也是戰士的宿命。當然我說這個可能沒有什麼說服力,但……”

“我明白的。”韻致攏了攏長髮,露出蒼白的笑容,“我只是……”深深吸氣,勉強地說了出來,“有點難以面對過去的那些……”

雖然知道事情絕對不是韻致說的這麼簡單,但夜風也沒辦法,只能輕輕撫摸韻致的長髮,然後露出一個微笑而已。

韻致微笑,然後走進了傳送陣中。

血海洞主望向夜風,投去問詢的目光。夜風點頭,他當即啓動了法陣,傳送陣光芒逐漸亮起。

黑湖子墨走進傳送陣,然後血海洞主也走了進去。光芒亮到了極致,抱着秋韻的韻致忽然擡起手,向他揮了揮手。

夜風一怔,擡手,揮了揮。

光芒一閃,密室之中只剩下夜風一個人了。

“啊!”伸了個懶腰,夜風轉頭走向了外面,“該幹活了!”

走到屋外,他的身影悄然消失,向着城主府的位置潛伏了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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