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湘是主人,臉色卻也明顯怪異。上前去給葉柳道了喜之後叫人去招呼那個太監,等婆子將太監領着出去的時候,郭湘就一直盯着那太監的背影,不知不覺的皺起了眉頭。
確實是挺怪異的。
莊妃的這個手諭來的完全多餘。若是稟明瞭皇上和皇后,自然有皇后下懿旨,懿旨也是應該下到神武將軍府,將軍府接旨,這纔是正經的。
莊妃無緣無故的弄一個手諭在前,而且還追到了葉柳來玩的地方,這未免也有點太叫人奇怪了。
就在衆人還在愣神的時候,送太監出去的婆子又回來了,郭湘忙問了一句:“怎麼沒招待一下?”
那婆子就道:“留了喝茶的,但是說宮裡事忙就走了……奴婢聽公公說,兩位側妃人選也定了,一位是陳太醫家的二姑娘,一位是修國公府的六姑娘。”
聽了婆子的話,大家都是愣神。
修國公也是皇親國戚,位列開國九公之列。家裡出過兩位太妃的,曾經也是權傾朝野的。
不過前兩朝的時候牽連到了江南的鹽商貪腐大案子中,差點被抄家,還是因爲根基深厚,加上太妃們在後宮也是有地位的,這才勉強保住了。
經過了幾十年的家道中落,本朝開始已經有了復興的跡象了,出了幾個有出息的,尤其是現如今繼承了國公爵位的,年方三十多歲,兢兢業業的給皇上辦了幾件事情,皇上是很賞識的。
只不過修國公府上兩代出的那些事情,使得皇子們暫時都沒有和他家結親的願望,畢竟家道里復興還遠得很,而朝裡多得是如日中天的貴族。
三皇子做事就喜歡出人意料。別人不會做的事情,他就會做出來,叫人猜測他的意圖到底是什麼。
修國公府也是很希望能被選中的,雖然是側妃,比神武將軍府的姑娘低了一頭,而且竟然是和一個太醫的女兒一樣的身份。
但是首先,本朝因爲西北、東北、閩南等邊疆全都不安寧,所以皇上重視武將,武將在本朝的地位本就比文官高,皇上基本上已經拋棄了前朝那種文官挾制武將的做法。神武將軍又是幾門的將軍了,武爵中也是最高的爵位。
這一點上修國公並不覺着吃虧。
至於和太醫的女兒一個身份,修國公卻也說不出什麼來。
三皇子這一次選妃既然擴大了範圍,很明顯就需要選中一個低官職家的姑娘,不然擴大範圍難道是爲了哄人玩?皇上那邊才覺着三皇子不將門第放入重要考量是好的,最終的結果出來卻還是門第重要,皇上都白欣賞了三皇子?
所以事情已經是這樣了,不管另一個側妃是不是修國公府的姑娘,三皇子必須選一個官階低的官員姑娘爲側妃。
唐青鸞聽見選中了陳太醫的女兒,頓時心裡有些不舒服起來。哥哥已經和陳靜定了親,這麼說起來哥哥和三皇子成了連襟了?
她是真不願意跟這個三皇子有什麼親戚關係,什麼聯繫的。
因爲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大家都亂了一陣,等重新坐下了,劉玉星就道:“真真是恭喜葉姑娘了……哎呦,不對,以後該叫三皇子妃了吧?”
她臉上帶着笑,但是實在不敢說是不是皮笑肉不笑,橫豎這種笑真的不是叫人那麼舒服的:“莊妃娘娘能用這樣的方式來通知你,這是給你掙臉面呢!哎呦,我都替你高興。”
葉柳臉漲紅了。劉玉星話裡的嘲諷她也不是聽不出來,莊妃能追到這裡來,說明知道幾個侯門爵府的姑娘們聚到這裡來是幹什麼的。
莊妃到底有什麼額外之意?
“是啊,我們是真替你高興!哈哈,這一下不得了,你也進了皇家門了,以後還能和我們出來玩不?”蘇筱玥年歲不夠,就不在這一次選妃的名單中,對於這件事也並沒有額外的想法,同樣也是開玩笑,語調就比劉玉星聽起來真誠多了。
葉柳這可真的坐不住了,紅着臉道:“若是這樣,我可走了。”
“咦,走什麼,今天才開始!我特意叫人從南邊定的蘭花你們還沒看呢,稀有的品種,正好開了花的……爲了這蘭花,我們府還特意請的園丁來服侍呢。”郭湘馬上道。
她這麼一說,葉柳也不好一定要走。
聶武燕拉着蘇筱玥的手笑着道:“你們別取笑葉柳了,她要是真走了,大家沒趣。”
葉柳忙點頭:“就是,別說這個了……”
正說着,程思雨卻還是又繼續這個話題:“這麼說起來,人選是定了?別家的姑娘是不是可以說親了?”
蘇筱玥就笑着道:“咦,你急什麼?”
另一個姑娘道:“你忘了,思雨的妹妹也在名單中……”說着又看程思雨:“是你幾妹來着?”
“四妹。”程思雨道:“倒不是我着急,是我嬸子着急,這位妹妹下面有個弟弟,是我三叔家的獨子,急着給定親呢,但是我們家又是格外的注重長幼秩序,便是女孩兒的婚事,也得先定下才能給下面的兒子定……這不爲了選妃拖延了,急的不行。”
蘇筱玥驚訝的道:“你三叔的兒子多大啊……”
“十四歲。”程思雨道。
另一個姑娘道:“說起來也不大……”又笑着:“你們是膽小,若是膽大點,皇上叫停了選妃,就可以定親了……現在看看不也是,皇上叫停就是叫停了,不會再有選妃了。”
說着笑着看唐青鸞:“青鸞不就是那時候定了親,如今都成親了!”
唐青鸞一聽怎麼說到自己頭上了,忙擺手:“跟我可沒關係,我膽子小,別嚇唬我。”
大家逗得又是一陣的笑。
“就你膽子最大了,你還膽小……對了,說敢驗屍呢,天啊,這麼說起來我們這裡面就你膽子最大!”有人笑着道。
大家跟着說說笑笑,劉玉星酸了一句被頂回來之後就再也沒說話,偶爾的轉頭看曹映雪,曹映雪低着頭更看不到臉色,何況臉上還蒙了半塊薄紗,半邊臉都遮住了。
說笑了一會兒,郭湘領着大家去看蘭花,大家都站了起來,只有曹映雪坐着沒動,聲音冷冷的:“我腿痠,就不去了。”
她臉色這麼明顯,叫郭湘都有點尷尬起來了:“腿……不要緊吧?用不用請個大夫來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