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究竟怎麼一回事?天柱峰不就是一座尋常的山峰麼?”
“對啊,不就是比其它山峰高出一截麼,怎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遠遠的,呂方一羣人目瞪口呆,看那樣子根本就被眼前驚天動地的場景也震傻了。
印象中的天柱峰,僅僅只是一座看似特殊,實際上卻稀鬆平常的山峰,除了比其它山峰更高一些之外,並無其它特點。
這天柱峰既不在山脈中央,上面也沒有什麼資源出產。按理說,它根本不會受到宗門高層的關注。
然而事實上,天柱峰一直是宗門巡邏隊的重點巡視對象,宗門對它的重視,千百年不曾改變分毫。
這是許多人都想不明白的問題,如果說天柱峰真的那麼重要,爲什麼不直接列爲禁地,直接重兵把守?而如果說天柱峰不重要,那麼宗門這無數年來的重視又是爲何?
紛亂的思緒中,天柱峰散發出來的氣勢越來越盛,如同一頭沉睡萬古的巨獸即將甦醒,那呼吸直接化作漫天颶風,低吼直接成爲虛空悶雷。
忽然,“咔嚓”一聲巨響,衆人臉色蒼白,心神恍惚之間,天地驟然變色。
朗朗晴空中突然天風海濤席捲,傾盆大雨猶如天河倒灌,肆意傾瀉。沉浮於滔天駭浪之中,突然間,一陣“砰砰砰”的聲音直接在心底響起,如同一顆活生生的心臟在跳動。
那心跳聲越來越有力,頻率越來越快,似乎蘊含着神秘莫測的力量,聽着聽着,衆人的心跳便被牽制住,不由自主的跟着跳動,而血液也在那力量的驅使下加速流動。
不過須臾,便有人感覺氣血沸騰,渾身經脈火燙,那強而有力的心跳讓他們的心臟幾乎隨時可能爆裂。
感應到這種不妙的變化,呂方高呼:“不好,趕緊後退!”
而就在這短短一句話的時間,便陸續有人承受不住,當場爆成一團血霧。血舞尚未散開,又有無形之火現身,直接將這些破碎的血肉焚燬一空。
一片慘叫聲中,一羣人倉皇后撤,直到數千丈之外,他們才心有餘悸的停了下來。
這個時候那神秘力量的影響已經微乎其微,衆人也終於有時間觀察周圍的情況。只是這不看還好,一看之下,頓時一個個恨不得再抱頭鼠竄三千里。
太可怕了,簡直太可怕了!
這世上最可怕的永遠不是死亡,而是明明都已經死了,卻不知道究竟因何而死,爲何而亡!
短短几個呼吸的時間,那聲勢浩大的人羣便已經摺損大半。除了有限的幾個人見機得早,僥倖存活外,數十個鮮活的生命永遠葬身在這無盡虛空,連骨灰都不曾留下。
“好在及時醒悟,否則……”好不容易平復下來,呂方心中依然一陣後怕。再次看向那擎天巨劍般的天柱峰,赫然又是一種感覺。
數千丈開外,視線中的天柱峰高大、雄偉。一塊塊巨大的岩石在轟鳴中脫落,露出表皮之下烏金色澤的山體,如同鋼筋鐵骨般堅硬,不可摧毀。
縱橫交錯的星紋,神秘的符文圖案,五彩斑斕的各色流光,各種異象交織在一起,隨着最後一塊岩石褪盡,猛然間虛空一震,天柱峰驟然收斂了所有光華。
關鍵時刻的收斂
,便是爲了接下來最璀璨的爆發。
呂方几人驚愕的視線中,那古樸無光的山體猛然爆射出無量光華。一道道華光五彩斑斕,猶如利劍般從山體各處射出,直破天宇。
那無量光華聚集的地方,虛空深處突然風停雨住,取而代之的是一條縱橫古今的黑色長河,出現的瞬間,那曠世的冰冷與死寂幾乎讓人窒息。
長河大浪滔滔,威壓冠古絕今。河面上漂浮着無數靈魂,或歡愉,或恐懼,然而無論何種情緒,一個黑色浪頭拍下,所有靈魂盡皆茫然沉入河中,再不曾浮出水面。
而當浪濤平靜下來,很快又有全新的靈魂在河面上越積越多,用不了多久,浪濤再次來襲……
周而復始,循環往復,長河奔騰,浪濤無盡。
看着頭頂虛空中的異象,呂方等人無不心中駭然。
那似有似無的浪濤聲中,呂方臉色驟變,他突然想起一個傳說,關於天柱峰的傳說。
傳言,這飄零山脈萬里方圓地域內,並不存在天柱峰。天柱峰所在處,本是上古冥河流入人間的一處泉眼。
這泉眼會不定時的噴發,涌出的水是黑色的,擁有泯滅神魂,消除記憶的能力。即便是實力超絕的星脈武者,不小心沾染也很有可能被抹去記憶。
更加駭人的是,伴隨着冥河泉水的涌出,會有數不清的亡魂和死氣涌入生靈界,給大陸上的生靈帶來極大的災難。
正因爲此,後來纔有通天大能出手,以大神通將天柱峰挪移至此堵住冥河泉眼,並藉助地勢佈下遮天大陣,將泉眼封印。
而爲了保證泉眼的封印不被破壞,那大神通之人非但親自坐鎮千年,期間還傳下道統。於是這纔有了飄雪閣。
這段傳說乃是呂方從宗門內一本無人問津的雜記中看到的,起初他也不以爲然,只認爲是一個笑話。畢竟將天柱峰那麼大一座山挪移而來,實在超出人的想象。
然而現在,眼前的異象無一不在證實那段傳說的真實性。
“難道傳說是真的,這天柱峰真的是爲了鎮壓上古冥河,被人以大神通從外界挪移而來?來?而虛空中那黑色長河,便是傳說中上古冥河的虛影?”呂方心神劇震,一股莫名的恐懼升上心頭。
他突然發現自己幹了一件蠢事。如果那傳說是真的,那麼他便是造成封印陣法啓動的推手。而看現在的情形,那傳說十有八九是真的。
如此,便是因爲他將那一男一女二人逼上天柱峰,纔有了接下來的事情。不但害得十二執法弟子慘死,還導致天柱峰鉅變,無數年不變的封印陣法突然啓動,上古冥河虛影現身虛空。
而最讓他驚駭的還不是這些,他真正擔心的是那封印陣法會不會崩潰,因爲那個刺激陣法自動啓動的罪魁禍首——那把冰藍色長劍,依舊在不遺餘力的釋放寒氣,意圖衝破天柱峰陣法的封鎖。
如果封印陣法不崩潰還好,那樣便是虛驚一場,縱然最後還是會受到宗門的處罰,但以他的天賦和身份,未必就會將他如何。
只是萬一……萬一那封印陣法崩潰,那後果……
呂方已經無法想象,一旦封印陣法崩潰,上古冥河泉眼必將破封,隨時可能會有冥河黑水流出,遺禍蒼生。屆
時,他不但連累整個飄雪閣,還會成爲整個天下的罪人。
縱然他不在乎什麼連累不連累,也不在乎成爲天下的罪人,只不過,一旦事情發展到那一步,他根本無力抵抗飄雪閣的制裁,乃至於天下人的追殺和聲討。
不想還好,越想呂方心中越是發寒,彷彿間他已經看到了自己在邢臺上被抽筋剝皮的悽慘模樣。
心底的恐懼如潮水般蔓延,根本無法控制。接着很自然的,呂方想到了讓他陷入如此境地的罪魁禍首,頓時心中怒火沖天,恨意綿綿。
“陸源!”呂方咬牙切齒,滿臉陰沉的尋找陸源的影子。
如果不是這個陸源在其中牽線搭橋,他如何會看上那個古玲瓏?如果沒有古玲瓏那回事,他又如何會遷怒於那個楚辰?如果沒有對楚辰動怒,他怎麼可能將其逼上天柱峰,造成如今的後果?
一切的一切,都是陸源的不是,就算要死,也應該他先死!
內心瘋狂的咆哮着,殺意空前高漲。只是可惜,來來去去看了好幾遍,呂方都沒能找到陸源的影子。
一問之下才知道,那個弱小的陸源已經和大部分人一樣,之前就已經死了,死得連渣都不剩。
如此一來,呂方心中的憤怒無處發泄,自然而然的有遷怒於雷傲等人身上。
畢竟,如果不是這些人,那二人也不至於會被比如飄零山脈。而若是沒有進入飄零山脈,那所有的事情都不會發生了。
然而令人遺憾的是,呂方也沒能看到雷傲的身影,不但是雷傲,現場一個飄雪閣弟子之外的人都看不到。
呂方擇人而噬的眼神中,一人小心翼翼道:“那些人早就逃了,我看他們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人物,所以也就沒有阻攔。”
一聽這話,呂方頓時殺人的心思都有了。
不過很快他又陰笑起來,“跑得倒快,不過以爲這樣就能置身事外了嗎?雷鷹國開疆王府的世子,如果把責任推到你身上,我身上的罪責會不會輕很多呢?”
呂方心中計較之時,天柱峰頂。
神器有靈,冰月聖君終於甦醒了自己的意識,如同一個傲嬌的女王,當發現自己的力量被禁錮在這山頂小小的百丈方圓內時,頓時就怒了。
而冰月聖君一怒,頓時天地色變,只見一道冰藍色星光穿透冥河虛影從天而降,落入劍身的瞬間,激昂的劍鳴聲響起。
如同勝利的凱歌,冰月聖君猛然下墜,以破碎萬古之勢直接插向天柱峰。
由上而下,勢如破竹,摧枯拉朽之間,那萬古神劍已然光速穿行於天柱峰峰體中心,所過之處,峰體上華光盡滅,神韻全無。
說時遲那時快,不過幾個眨眼的功夫,那冰月聖君已然一通到底,直接射入冥冥深處不知所蹤。
而那無量光華的天柱峰,此刻已經暗淡一片。沒了那華光的壓制,虛空中黑色長河虛影愈加清晰,那萬古的死寂和冰涼,彷彿隨時可能化爲實質,傾天而下。
“咕咚~”
“咕咚~”
“哈哈~”
“桀桀~”
各種古怪的聲音中,“轟隆”一聲,天柱坍塌,冥河現世。一道黑色水注承載着萬千亡魂,沖天而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