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陽學府門口，楊振滿臉陰沉。
要不是不小心看見水悅兒大庭廣衆之下發瘋，他根本不會過來這邊。
至於過來的目的也很簡單，就是藉機落落水悅兒的面子。
當然，水悅兒的面子不值錢，這女人也沒有絲毫面子可言。
但他真正的目的卻不是水悅兒，而是水悅兒的父親，天陽學府副院長——水千寒！
數十年前，天陽學府老院長外出雲遊，自此便再無音訊，生死不明。多年來，天陽學府事物一直由五位副院長共同處理。
起初還能和平共處，但時間長了，各自的理念衝突越來越強烈，漸漸的便有了鬥爭。
這種鬥爭最直觀的體現在楊烈和水千寒之間。
而今的天陽學府，恐怕還沒人不知道這兩位副院長不合的。
傳聞，學府高層會議上，但凡水千寒認可的事情，楊烈必然發對，橫加指責。
而但凡楊烈認可的事情，只要稍有漏洞，水千寒也必定會反對。
只是這些年鬥來鬥去，二人也只是旗鼓相當，都沒能佔到什麼便宜。
只是如今，一切都不一樣了。
隨着天陽塔落成並正式投入運行，水千寒在學府內地位水漲船高，老院長不現身的情況下，儼然已經是學府第一人。
天陽塔的落成，不但爲學府將來的發展注入了強大的力量，同時也爲學府帶來了巨大的利益。
爲了讓天陽學府鬆口，在外面建造更多的天陽塔，城主府、各大家族、各大學府等，都已經提出了極爲優厚的條件，光是預先支付的各種資源就已經是常人無法想象的天文數字。
因爲這些原因，而今學府高層，原本中立的三位副院長已經漸漸有了傾斜，形勢對楊振相當不利。
最近這段時間，楊烈的日子十分難過，就連手底下以他馬首是瞻的導師們，都有些人心浮動。
楊烈的日子不好過，那麼作爲他的兒子，一直以副院長之子的身份自傲的楊振，日子如何能好過得了？
尤其楊振前些日子獨自一人歸來，隨行的十位學員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此事被水千寒揪住，父子倆這日子就更不好過了。
好在楊振也不傻，知道沒法子跟水千寒對抗，而父親楊烈又屈居下風，索性也就不惹事，夾着尾巴做人。
只是今天隨便這麼一走，正好就看到大門口這麼一出。
雖然沒有看全，但同樣的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唯一不同的地方在於，今天是一個叫劉曉佳的女學員。
所以根本都不用想，他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若是放在以往，這點小事根本算不得什麼，即便捅出來，水千寒頂多面子山不好看而已，不可能傷筋動骨。
但現在的形勢不一樣，水千寒正如日中天的時候，稍微有點情況就會無限放大，讓水千寒顏面盡失。
只要抓住這次機會，好好操作一下，雖然不能讓水千寒如何，但勢必會讓他分心。
如此，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他們父子身上會壓力大減，日子好過很多。
正是出於這樣的考慮，他纔會走出來，當衆說出那番話讓水悅兒難堪。
只是他顯然沒想到，這個時候會遇上楚辰。
對於水千寒，他雖然厭惡，卻也說不上痛恨。因爲他有自知之明，雙方完全不在一個量級之上，他連恨的資格都沒有。
再說了，即便恨水千寒又如何？他能把他怎麼樣嗎？他爹楊烈都不能，他何德何能？
真要恨了，除了讓自己難受，不會有任何用處。因爲水千寒根本都無所謂他恨不恨他，連添堵都不能。
但楚辰不一樣。
他恨楚辰。很恨，恨不得殺了他，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芳菲苑門口，他一連等了七天，不斷在人前表白。最終，衆目睽睽之下，緋月投入了楚辰的懷抱。
的確，楚辰沒有羞辱他。羞辱他的是緋月。
他說他是副院長之子，是天陽榜排名第十的超級天才。緋月當他阿貓阿狗，不屑一顧。
他說他等了她七天。她說她等了楚辰一千年。
他說他爲她放棄了無數女人的愛，他只想要她一個人。她卻說楚辰是她認定的唯一的男人，天崩地裂，海枯石爛，至死不渝。
時至今日，他依然清晰的記得當日的場面。
時至今日，他依舊能感覺到周圍嘲諷而戲謔的目光。
的確，是緋月不給他面子，是緋月當衆羞辱了他。
但是，他不恨緋月，他恨的是楚辰。
如果不是楚辰，緋月怎麼可能會拒絕他？怎麼可能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讓他難堪？
所以，帶着這種恨意，他對楚辰下手了。
報仇不隔夜，這是他一貫的作風。
當天他就派人動手準備教訓教訓楚辰了，結果不巧，那個醉書生不知怎麼的就跑了出來，把他的人打得人仰馬翻，揚長而去。
於是這仇越來越大了，恨也越來越深了。
爲了避免再次發生意外，爲了徹底的一勞永逸，他沒有再輕舉妄動，而是默默派人盯着。
於是乎，那天所有人都去參加天陽塔落成儀式時，他悄悄的帶人出發了，並且十分順利的截住了楚辰。
那一刻，他真得很開心，因爲楚辰終於要死了。
卻沒想到，一剎那的疏忽，卻被楚辰抓住漏洞，一舉將十個比他強的學員擊殺。乾淨利落，兵不血刃！
那一刻，他十分憤怒。
區區一個螻蟻，居然當着他的面，將帶來的十名學員給殺了，如何能忍？
只是雖然憤怒，他卻並不後悔，因爲他還活着，他還能殺掉楚辰。
只要楚辰一死，萬事皆休。
緋月最終會是他的。至於那十名學員，呵呵，死了可不就死了？每年死在暗語森林的學員還少嗎？似乎也從沒查出個所以然。
只是再一次讓他恨意飆升的事情發生了。
楚辰居然逃走了，從他眼皮子底下逃走了。這傢伙身上居然有傳送卷軸！
殺了十個人，戲耍了他一番，然後從容而退。
這，已經不再是簡單的恨！
而是恥辱，徹徹底底的恥辱！
是以，原本他只是過來下水悅兒的面子，順便給水千寒添堵的。
只是一看到楚辰，心中的恨意和屈辱
便如同萬年火山般不可抑止的噴發出來。
“好，很好！沒想到你居然活着回來了，而且還這麼快！”目光歹毒的盯着楚辰，楊振說出了照面以來的第一句話。
而今，他的注意力已經完全從水悅兒身上移開，徹徹底底的放在了楚辰身上。
見狀，楚辰微微皺眉，很快又鬆開，淡笑道：“多謝楊師兄掛念，託師兄洪福，僥倖不死。”
一句話，不帶絲毫煙火之氣，卻讓場上的氣氛莫名詭異起來。
“這小子誰啊？怎麼看上去跟楊師兄很不對付的樣子？”
“看來二人之間的過節不小啊，要不然楊師兄臉色不至於這麼難看！”
“話說，楊師兄如此憤怒，而那小子卻面不改色，莫非楊師兄在他手裡吃了虧？”
“胡說八道什麼呢？楊師兄會在這小子手裡吃虧，開玩笑吧？這小子如此面生，一看就是個新人好不好！”
“……”
人羣悄聲議論中，楊振面色越來越難看。
雖然都沒人知道真實的情況，但有些話似是而非，已經讓他十分自然的代入進去，如此，好話都變成反話、壞話了。
“僥倖不死？好一個僥倖不死！就是不知道下次，還會不會有這樣的僥倖。”楊振眯着眼，若有所指道。
楚辰笑了笑，沉吟片刻，意味深長道：“師兄試試不就知道了？不過下一次，人可要帶多一點，十個哪裡夠？一下子就死光了。”
靜！
此話一出，場面出奇的安靜！
“下一次，人可要帶多點”，這話沒有任何問題，是人都理解。
只是，“十個哪裡夠”，這話什麼意思？“一下子就死光了”，這話又是什麼意思？
所有的話連在一起，縱然非常不願，但人羣已經不由自主的開始聯想了。
“該不會跟前一陣十名學員失蹤有關係吧？”
“難道那十名學員真的死了，還跟眼前這兩位有關？”
“莫非楊師兄帶十名學員是殺人，最終卻鎩羽而歸，除了他之外，十名學員悉數喪命？”
“……”
有些事，註定是可以想，卻絕對不能說的。即便猜到了，也必須爛在肚子裡。
人羣心中各種揣測，實際上，卻沒人敢將心裡的話說出來。原因很簡單，禍從口出，小心事後報復。
“試試就試試，你不會每次都那麼幸運的。”人羣忌憚的目光中，楊振出奇的鎮定，說完猛然呵斥道：“但請你不要信口雌黃，血口噴人。對付你，我楊振一人足矣，還用不着他人幫忙！”
簡簡單單一句話，人羣心中疑慮盡消。
“的確，以楊師兄的實力，對付一個新人手到擒來，根本不需要外人幫忙。如此，那小子肯定是胡說八道，故意歪曲事實，讓人產生聯想，給楊師兄潑髒水！”
這樣一想，人羣看向楚辰的目光瞬間充滿鄙夷和不屑。
楚辰倒是不怎麼生氣，反而暗贊楊振反應快。若是真的當衆發怒，恐怕就不打自招了。
想了想，他也不多說，只是搖頭笑道：“是非真假，你我各自心中有數。既然你不願意放棄，那我們就走着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