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剎那

楚風焱躺在宿舍的牀上,好像只是睡着了一般,何鐵本以爲他睡一會兒就會甦醒,誰知片刻之後,他的七竅竟然開始流出血來!

“糟糕!焱哥,焱哥!”何鐵第一時間打電話給錢大有:“大有,快聯繫聯盟總院,焱哥受了重傷!我這就送他過去!”

在宿舍外面偷聽的王鵬興奮地將這個功勞攬在了自己身上,趕緊打電話跟劉大強彙報了情況!

異度空間。

十顆星辰懸浮在天空,散發着柔和的星輝。

星辰之下,散佈着奇特紋路的青磚正在透出潔白的光芒,周圍的小草逸散出無數光點,投入到楚風焱黯淡的魂體中。

左側,百階之上的黑色高臺,有絢爛白虹閃動,輝映天空星辰。

身後,聳入天際的高塔頂層,金紅兩色的光芒交替閃爍,外部的黑色鎖鏈依舊不時發出聖潔的光芒。

“你明明可以選擇離開,爲什麼非要追上去!”惱怒的聲音從塔頂傳來:“修補你的魂體,起碼要消耗這星輝道場一半的靈力!”

“抱歉,前輩。”楚風焱歉意地看着高塔頂端:“爲了她,我寧願犧牲自己的性命。”

“唉,癡兒,癡兒啊,豈不知凡塵種種無非過眼煙雲。她不過一介凡人,即便你們在一起,你還是會看着她老去,亡故,然後轉世投胎,再嫁給別的男人,你又何必執着當下!”

“對不起,前輩。”

“這一次爲了強行幫助你溝通七星龍淵,我損耗的修爲太多,即將陷入長眠之中。你去那左側的鑑兵臺看看吧,如果你的心思純然,或許能夠得到七星龍淵的認可。”

言罷,那沙啞而富有磁性的聲音隨着金紅色的光芒一起陷入了沉寂。

楚風焱站起身走向了那座黑色的高臺,高臺足有百階,以莫名黑色晶石構築而成,看上去大約有三十米高。

就在他準備跨腳的瞬間,一道金光從高塔頂端直射而出,投入百階黑色晶石之內,金光微微一閃,進而消失不見。

楚風焱疑惑地轉過頭看向高塔頂端,卻只見紅光大作,不見金芒閃耀。

放下疑惑,他嘗試着跨出了第一步。

剛跨出腳,卻發現腳步沉重得可怕,彷彿有一種無形力量壓制着自己,如果不是戰神狀態能察覺毫釐變化,他還以爲自己的腳正停留在原地。

看着上空閃動的白芒,想起最後那一擊的無匹威力,楚風焱下定決心要得到這上面的絕世珍寶!

整整用一個小時,他終於走上了第一層臺階。這是一種奇特的感覺,明明感覺到腿上沉重的壓力,卻沒有任何痠痛之感,彷彿只是一場時間的考驗。

到了第二階,他的速度更加緩慢了,竟然直接用了兩個小時。

第三階,四個小時!

楚風焱驚訝了,以他的預算,如果是每階一個小時的速度遞增,他可以選擇繼續上行,可現在是倍增,再往上走的話,即便走到自己老死都到不了頂端。

想到這裡,楚風焱轉身準備離去,然而回頭一看,卻忽然發現那座高塔上,黑色鎖鏈閃爍的頻率比往常慢了1/4,心裡頓時反應過來:這很可能是一座能夠改變時間流速的高臺!

按照人類現有技術,最多也就是將時間倍率調整爲1:288,而這裡,似乎達到了一個人類所無法認知的高度。

爲了驗證自己的想法,楚風焱忍受了八個小時的煎熬,繼續往上走了一級臺階,果然,那鎖鏈閃爍的速度已經變成了1/8。

是繼續往上走,還是轉身回返?

即便明知道走上去只需要100個小時,可對於自己的內心來說,這卻是一種近乎無間地獄的煎熬。

輕輕鬆鬆地走回去,他還是從前的他;

忍受煎熬拾階而上,或許就能得到驚世神物,不再讓這一次的驚險重演。

猶豫之間,姬寒月的音容笑貌忽然浮現在楚風焱的心間,她曾央求自己平平安安做個大英雄,然而自己只是一個自視甚高的井底之蛙,面對強敵,眼睜睜看着姬寒月淚水漣漣地被敵人捉在手裡!

想到這裡,猶豫的腳步緩緩擡起。

他算不出這個期限是多少,但爲了自己所愛,既然甘願傾付半生性命?那傾付一生如何?傾付生生世世又如何?

十六個小時……

三十二個小時……

一階……

再一階……

佛陀以一彈指爲二十瞬,一瞬爲二十念,一念爲二十息,一息爲六十剎那,一剎那爲九百生滅。

在外界來看,那不過是一個小時上一階的難關,可在楚風焱的世界中,一切思想隨着時間的延長而放慢,以至於他能夠清晰地體味到自己的每一個想法,包括這些想法產生與消失的過程。

一步,一階,一生,心中最終只剩一個連念頭都不算的碎片,就如同被碾成粉末的一,無法再去細分的一。

他已經看到了這高臺之上的風景,黑色晶石鋪成的檯面上,一柄古樸石劍懸於半空,平凡的劍柄之下,七顆五芒星烙印劍身。

劍無鋒,卻有曌世之芒!

然而即便面對這柄曠古神器,楚風焱竟生不起一絲貪嗔癡,畢竟他的念早已經碎成了一。

“阿彌陀佛!”

登頂剎那,只聞一聲恢弘佛號如天地鷇音,便見百階石臺金芒驟然聚攏,化作一道光柱照在了古樸石劍之上,無華劍柄之上再添一星,而古劍白芒之中透出金光,更顯聖潔。

楚風焱平靜地走上前去,即便此刻已經離開了那奇異的百階石臺,他的思維也開始一生二,二化四,以極其迅猛的速度恢復。但恢復後的思維依舊純然如一。

我是誰?爲什麼會在這裡?又該到哪兒去?

楚風焱茫然握劍剎那,一個念頭彷彿憑空而生:從過去而來,往未來而去。

金芒閃動,楚風焱瞬間被傳送出了神秘空間,而也就在此時,神秘古塔上乍然紅芒激閃,彷彿亙古魔神之怒。

“愚蠢,你以爲憑現在的他能夠阻止得了我嗎!離開你,我的魔能只會更加精純!”

伏魔鏈聖光耀天,訴說着一段不爲人知的往事……

聯盟醫院裡,時間已經過去了七天,到了入夜時分,楚風焱依舊平靜地躺在牀上,即便上次被子彈打成篩子,他也僅僅是五天就恢復過來,然而這一次,他卻沒有任何甦醒的跡象。

“大有,你先去休息吧,今晚我來守着。”

何鐵拍了拍眼睛通紅的錢大有,然而錢大有固執地搖了搖頭,按照權威專家說的,今天夜裡如果醒不來,就不存在甦醒的可能了。

就在兩人傷神之際,楚風焱那頭火紅色的短髮忽然開始迅速變白。

“醫生,醫生!”錢大有跟何鐵連忙喊人:“他怎麼了?”

值班醫生還以爲楚風焱生命力衰竭,趕緊拿了起搏器過來要搶救,然而他剛把起搏器拿過來,楚風焱的眼睛忽然睜開了!

心神恍惚之間,他依稀能夠感知到掌心印記那一端的古劍懸空而立,彷彿只要自己一個念頭,便會瞬間來到手中。

再看眼前這熟悉的房間,熟悉的朋友,楚風焱有一種恍若隔世的陌生感,他甚至快記不清之前發生了什麼。

“焱哥,你怎麼樣?”錢大有這邊問着,何鐵立刻去倒水。

“我沒事。”

“不會吧,我看你這個造型就像是精盡人亡的徵兆啊!老實說你跟嫂子到底出去幹嘛去了?我聽說……”

“寒月呢?”楚風焱打斷了錢大有的話,看着楚風焱詢問的眼神,錢大有心裡總覺得哪兒不對,卻又說不上來。

“那天嫂子丟下你就走了,傻白甜也跟着她們一起走的。”何鐵說完問道:“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怎麼嫂子好像……不記得你了?”

“什麼?她現在在哪兒?”楚風焱瞳孔驟縮。

“她在家啊。”

“她家在哪裡!”

“你……你不知道?嫂子她家……在周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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