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薇以爲鬼魅這是要準備將自己的脖子咬斷,不禁閉上了眼睛,等待自己最後的下場,可是等了良久,脖子上也沒有傳來任何痛楚,她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看到的便是鬼魅張着嘴,露出牙齒,示意她看,她看了半響也沒看出什麼不對勁兒,但內心還是暗暗地鬆了一口氣,畢竟鬼魑沒有要咬自己的意思。
鬼魑見小薇看了他的牙齒,無動於衷,非常惱火,罵道:“你不看看你的傑作!”
“怎麼了?你的牙不是挺好的,又整齊又潔白無瑕,在你們殭屍中,這口牙,應該算是頂好的了!”小薇讚美道,一點兒都沒發覺鬼魑隨着她的話,臉逐漸變得鐵青。
“你知道作爲殭屍,最痛苦的事情是什麼嗎?”鬼魑鐵青着臉,陰森地問道。
“呃……腦筋急轉彎嗎?好像是怕蛀牙!”小薇弱弱地回道,“可你這不也沒蛀牙嘛~”
鬼魑氣得頭冒青煙,太陽穴處的青筋在不停跳動,他閉上眼睛,痛心地說道:“我比這更加慘,我那兩顆吸血的獠牙被你融化了,現在我都不能吸血吃東西了!”說完,睜開眼睛,惡狠狠地瞪着小薇,他很想扭斷眼前這個女人的脖子,爲自己的兩顆牙報仇,可是……
小薇以爲他是在說笑,撇了撇嘴,說道:“我哪有這個能耐,能把你的牙齒融化了~”
鬼魑氣得不再解釋,他聽到了鬼魅的心臟開始全面破裂了,他瞪了一眼無知的小薇,他迅速閃人,眨眼功夫又出現在小薇面前,只是手上多了件東西——一把銀色的匕首,他二話不說,就拿起小薇的手,割開了她的脈搏。
小薇驚詫地看着他的所作所爲,疼得倒吸一口氣,她想反抗,奈何鬼魑根本不給她機會,剛剛她也再次見識到了他的速度。
鬼魑將小薇割開的手腕移到鬼魅的真身上,將她流出來的血液滴入他的嘴裡。
“這是在救他?”小薇忍着疼痛問道,她還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血還能夠救活一個死了不知多久的人。
鬼魑不搭理她,集中注意力地將放着小薇的血,他看着鬼魅的臉色,依舊蒼白,沒有一點動靜,而
他的魂魄依舊在碎裂,他開始有點着急了。
他看了一旁的小薇一眼,又拿起她的另一隻手,迅速割開,將兩隻手並在一起,放血,希望有用。
“喂!”小薇吃痛地叫道,但是她也不再多說,因爲無用,她覺得要是自己的血那麼有用,能夠救活鬼魅,她心裡也會開心的,所以她不再反抗,很自覺地伸着手。
鬼魑自然感覺到小薇的變化,微微有點驚訝,但心裡有點欣慰,決定以後不再爲難她,這次放血也不會放幹了,留她一命。
不知道流了多少的血,小薇覺得時間很長,非常漫長,感覺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她頭還是有點犯暈,臉色已經蒼白,她有點頭重腳輕了,她感覺眼前有點發黑了……
小薇由於失血過多,終於暈了過去,可是鬼魑看着躺着一動不動的鬼魅,毫無起色,他很想放幹小薇的血救大哥,可是如果有用,大哥至少有點起色和反應吧,難道他們倆都猜測錯了嗎?小薇根本就不是那個人,因此她的血對他來說沒有用,可是自己的獠牙被融化掉了,又該怎麼解釋呢?
他將暈過去的小薇抱到一旁,脫下一直從來沒有脫下過的斗篷,蓋在她身上,他看着毫無血色的小薇,忽然覺得她真的很可愛,可是性格似乎跟她的長相不符合了點。
他沒有專注看小薇太久,便回到鬼魅的身邊,一會兒看看他的真身,一會兒看看他的魂魄,兩樣都沒有起色;鬼魑努力地聆聽鬼魅的心臟,發現破碎的聲音依舊繼續,而魂魄也破裂地差不多七零八碎了……
“難道這樣就結束了嗎?你欠我的,還沒還夠,怎麼可以這樣走?”鬼魑自言自語道,又似乎是在問陷入深度昏迷的鬼魅魂魄。
“要不是你狠心地把我趕出家門,我能變成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摸樣?我是恨你,當初一回來就找你報仇,想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把你也變成了這副鬼摸樣,我以爲你會恨我,可是你卻寬恕我,我覺得你很虛僞,你真的非常的虛僞!”鬼魑繼續叨叨絮絮地發着牢騷,他覺得再不說,估計永世都沒有機會說出心裡的話了,因爲唯一的親人即將魂
飛魄散了,連轉世的機會都沒有了,他還能怎麼去尋找自己的親人……
“既然選擇寬恕我,爲什麼不去輪迴轉世?是貪戀幽冥城的權勢嗎?還是說堂堂一個鬼皇大人,去投胎,丟盡了臉面?你就是這麼死要面子!”
空蕩蕩的大廳迴盪着鬼魑落寞傷心的聲音……
“我們小時候那麼要好,當年我差點被幽冥城新來的惡鬼吃掉,你都奮不顧身地來救我,我問你爲什麼,你說我們是親兄弟啊,可是爲什麼?爲什麼後來要狠心趕我走?連一向疼愛我的父親都站在了你那邊,爲什麼?一出門沒多久就被壞人拐了,幾經挫折,逃亡,最後躲進一山洞,卻驚動了沉睡中的殭屍王,被咬成現在這個鬼樣子~這便是你們對我的愛嗎?我不懂……”
“你別睡了,快點醒來,我還要折磨你一輩子呢,我心裡依舊不平衡,我還想折磨你,不要睡了,醒來吧~我不想再聽到你那全身上下、由裡到外的破碎聲了,聽得在我耳邊就像是催眠曲似的,讓我聽得發狂!快起來!頂多,我減少點期限,不讓你痛苦一輩子就是了……”
說着說着,鬼魑發現鬼魅的魂魄依舊碎成渣了,都可以看到裡面還未碎透的晶瑩的心臟,他真的慌亂了,這意味着鬼魅真的無法救治了,當他的魂魄裡外都碎成了冰渣,就會化成水,再蒸發,真正地就沒了。
他又着急又傷心地哭了,自從被趕出家門,他很傷心地哭過,後來被恨意所代替,就再也沒有流過淚,今天看着自己的大哥被自己打得即將魂飛魄散,原本以爲自己這樣會很開心,可以奪回屬於自己的一切,包括自己的家,可是父親早就不在了,而如今若是大哥也走了,就算他奪回這一切還有什麼意義?只有一個人的家,會是家嗎?是他原本所希望的家嗎?當然不是……
他開始痛哭流涕,淚水“啪啦、啪啦”地滴落在鬼魅的身上,他不敢去抱大哥的魂魄,那麼脆弱,他害怕自己一抱,就散架了,加速了那已經殘破不堪身體的破裂,他只好跳進水晶棺,抱起僵硬地猶如冰塊的屍體,繼續叨嘮着,這次差不多是他這一生說的最多一次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