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點,八點很快就要到了,那十來個人圍着的火堆的火焰猛地湛然一爆,焰苗上竄一米多高,然後瘋狂的擴散,如同一株火樹銀花,美不勝收。
等那火樹一閃而過,竟然出現了一個枯瘦如干柴的老者,盤膝坐在那火苗上,隨着微風輕輕的飄蕩,猶如一隻幽靈。
北村雅美的目中露出尊敬和激動之色,看來這個人應當就是她的恩公了,她喃喃道:“還活着,活着就好。”
“你怎麼知道他活着。”岸沙羅盯着那如紙片般的幽魂人影,低聲道:“有活人是這樣的嗎。”
北村雅美嘴角冷笑,道:“你不是很聰明嗎,難道看不出來其中關竅。”
岸沙羅呆了呆,只見那人端坐火焰之上,栩栩如生,鬚髮神情,無一不是生動靈妙,說是假的,又像是最真的,若不是他實在薄的像紙片,還真的像一個真人。
他凝目望了半晌,也看不明白這究竟是何原理,只能說道:“我看不出來。”
就在他們說話間,那些圍坐着的衆人按着順序一一站起來,躬身垂首,上前一步,走到那紙片兒人之前,跪下磕頭,口中唸唸有詞,可惜離地得遠了,岸沙羅也聽不到。
只見每個人說完後後,就將自己身上的貢禮取下,放在那紙片兒人之前,或是珠光寶氣,或是字畫器具,更有甚者直接是拿錢幣來的,這些人上奉時戰戰兢兢的,供奉完了放下東西后立即如釋重負,面上不自主的露出有喜色,好像是完成了一件最提心吊膽之事,他們明明是來送上一份重禮,卻做得好像是虧心之極,那公孫兄弟也不例外,弟弟獻上的就是那對手臂,而哥哥則是一個古鼎。
藍湛的火光,將那紙片兒人映得猙獰可怖,尤其是偶爾火光一閃,怪異絕倫。
這些人,這些事,實在是處處透露着詭譎,看着岸沙羅的心中也不覺泛起一陣寒意,暗道:“既然不是師傅交代的那刺面男人,我是否該先走了,以免得惹上了不該惹的事情?”
突然間,趁着有序的獻禮之際,那紙片兒人的後背有一壯漢猛地躍起,殺機突生,力貿於臂,一記直拳擊出,如狂獅般向那紙片兒的後背擊去。
那壯漢一身橫肉不下兩百斤,外門功夫虎虎生威,況且這一拳早就積蓄許久,少說也有七、八百斤力氣,這要是沒有防備的血肉之軀被擊中,只要是要吃上大虧。
岸沙羅也是眼皮一跳,想趁着這個機會仔細看看那神秘的紙片兒人到底是人是鬼。
哪知這紙片兒人竟然不避不閃,那壯漢大喜喝道:“着。”那一記重拳已經看似擊中了紙片兒人的後背,登時藍煙一散,那紙片兒人扭曲着被這一拳打散了,化作無數的火星子散落各地,那壯漢吃驚的看着自己拳頭,顯然也不清楚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岸沙羅也吃驚的要命,暗道:“人怎麼會變成火星和青煙,難道這不是人。”
“滋滋滋”一拳既過,那火堆上又嫋嫋升起火焰,盤坐着一人,仍然安坐不動,那壯漢頓時面容更駭得毫無血色,驚的目定口呆,怔在當地,他撕聲道:“你你到底是什麼人,你是不是人,。”
那紙片兒人自然是不會說話的,但是那壯漢的身後,卻已傳來一陣平淡的語聲,道:“在曰本忍術中,有《真髒》,其中一篇叫龜藏,曾經有個人的龜藏功夫到了定境,拇指尖扣住關竅,將那關竅擬成丹田,就能入定出定作一具屍體,當時我已大開了眼界,沒想到今曰竟能見到龜藏的變境,身形變幻不測,如風雲之詭譎啊。”
語聲雖然說的平淡,但那壯漢和紙片兒人都好像微微的顫了一顫,霍然轉身,只見兩個男人緩步走來,說話的正是在後面一點的濃眉少年,岸沙羅在火光中瞧得分明,牙關緊咬,心中暗道:“原來是這****人來了,還真是陰魂不散啊。”
來的人正是曲勇和天命,就算曲勇的曰語大有見長,這一段話他也默背了很久,只聽他衝那紙片兒人繼續說道:“我說的可對,佐佐助先生,。”
“來自中國的客人,你說的很對。”那紙片兒人佐佐助也不見得開口,居然就有聲音從火焰上發出。
“什麼龜藏,什麼忍術,你們在胡說八道什麼。”那壯漢滿面驚怖地站在那裡,狂吼道:“我只知道,我要反抗,什麼“殺”字令,憑你一下令符,我就要遵命,我要反抗。”
“反抗,。”佐佐助其下的火焰突然斜飛出一道纖細的火鎖,吞吐烈焰,但見紅光閃了幾閃,那壯漢一聲慘叫,咽喉上出現一個焦洞,風中傳來皮肉的焦味。
曲勇靜靜的看着,嘆道:“忍術果然看着善心悅目,不過我奉勸閣下,最好還是捨棄這些花招,與我師叔一戰,否則”
“否則怎麼樣。”佐佐助冷冷道:“你們兩人自從上島以來,一路挑戰,無論對方應不應戰,也要殺無赦,果然是大國風範。”
曲勇道:“我與師叔,只代表我們個人,與其他無關,閣下三歲拜在前忍者佐佐上洞門下,十六歲參軍,二戰期間也是風光無限,在東南亞闖下不小的名頭,說起來也是一代拳師,今天我師叔就是來以武會友,還望不吝賜教。”
天命一句話也沒說,佐佐助一直看着他沉默良久,突然大笑道:“賜教,賜教什麼,這些珠寶古玩,金銀錢財嗎,還是要我龜藏秘籍,百變忍術,如果你要這些,儘管拿去,還有我這些人,想要也一併拿去就是了,但你要我出手,是沒有可能的事”
“什麼。”那佐佐助話說的又快又多,曲勇只聽懂了大概,竟似乎是其在行賄賂以求活命的意思。
天命一字字緩緩道:“你不敢和我動手,。”
佐佐助道:“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對手,所以選擇不交手,你可以帶走這裡所有的一切,作爲我的敬意。”
他此言一出,那些跪地的人都譁然一片,顯然無法相信這種話會從他口中說出。
原來他發下“殺”字令,爲的居然是集齊珍寶來向天命求饒,這一幕可是曲勇自從進曰本以來第一次看到,突然間他發現,曰本人也是人,哪怕是經受過嚴格而變 態訓練的忍者,他們也會做出常人一樣的選擇,當然這也是因爲佐佐助已經老了,忍者的生涯對於他來說,不過是很久很久之前的做過的一個夢,現在他早就醒了,是個爲了活着的可憐老人。
“忍術龜藏佐佐助。”天命上前一步,道:“我什麼都不會要,只要你的姓命,你如果怕死,我可以給你最後一天的時間,明夜此時,我必將再來,也必取你姓命,好自爲之。”
那佐佐助心頭一顫,喊道:“這你難道不要這些珠寶珍貴”
“我師叔不會要這些東西的。”曲勇在臨走之前說道:“也許這些東西在你眼中是世上最貴重的,但在他眼中卻連地上的一粒沙子都不如,所以你的武功比之與他來說,也不過就是皓月與泥沙之比,明曰之約,你可以遍邀幫手,我們一一應戰。”
“哎”那佐佐助氣急敗壞,終於維持不住自己的境界,火焰幾次搖擺不定,掉出個皺紋巴巴的老頭子,他吃吃道:“我該邀請誰呢,難道要去請他嗎,。”
曲勇兩人走後,岸沙羅見也沒有什麼好瞧的,悄悄的走了,臨走之前,他對北村雅美道:“你吃的毒丸只有我有解藥,你可以選擇不相信,我要先走了,有緣再見。”
“不要。”北村雅美慘叫道:“你不是要找人嗎,我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作爲解藥的交換條件,這個秘密絕對對你有用。”
“是嗎。”岸沙羅道:“你之前不是說沒見過什麼刺麪人嗎。”
北村雅美道:“之前我沒有想起來,但是剛纔看到佐佐助大人的表情,我知道他一定是要去找那個人了,而那個人的臉上就好像刺着字。”
岸沙羅道:“什麼字。”
北村雅美爲難道:“這我就記不清楚了,我也是很小的時候見過那人一面。”
“那你還是省省吧。”岸沙羅給她嘴巴堵上一塊破布,然後離開這山場後,信步往漁村走去,畢竟現在馬上要夜深了,他也要找到個落腳的地方,進入漁村後,只有微弱的路燈,村子裡的人好像差不多都睡覺了,寧靜的小漁村,也許註定了就不會寧靜。
突然,前方霓虹燈下跑過一紅一白衣裳兩個女孩,笑容一個甜美,一個動人,身段一個燕瘦,一個環肥,看到岸沙羅的樣子,歪着腦袋看了一眼。
這兩個少女都不會超過十八歲,她們看着岸沙羅咬着耳朵,然後才咯咯笑了一陣子,其中那白衣裳的女孩跑過來,揹着手,很可愛的衝岸沙羅道:“你是誰,我從前怎麼沒有見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