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政大道上。
蘭博基尼一停下，曲瀾大步向醫院裡走去。
一樓大廳，陸院長含笑等在那兒。
可看到曲瀾凝重的臉色，陸院長的笑容，不知不覺變得微妙起來。
“曲先生請去辦公室一談。”陸院長人過半百，當然懂交際，笑面虎一個。
而且陸院長深深明白，面前這個曲瀾有名的韜光隱晦，不到特別重要的時刻，壓根不會將心裡的情緒流露出來。
現在曲瀾薄怒，那是心裡極其不滿。
來到陸院長辦公室，陸院長有些尷尬：“曲先生，那天沒檢測出來，可能是日子還少的緣故。”
曲瀾黑瞳一閃，原本的薄怒，更多了幾分不悅：“陸院長，你明明知道，我專程過來，並不爲貴醫院沒有檢測出夭夭的身孕。”
“那是……”陸院長明明知道曲瀾在意的是什麼，現在一下子找不出理由來解釋，只能裝糊塗。
曲瀾將醫院的病歷本輕輕放到陸院長面前：“我只要這個解釋。陸院長認爲，是我們夫妻的問題？還是醫院儀器的問題？還是醫生診斷失誤？”
從來沒見過曲瀾如此咄咄逼人，陸院長最先一愕，接着尷尬地笑了笑：“曲先生，這個……我會慢慢查。”
“慢慢查？”曲瀾淡淡一笑，笑不及眼，“陸院長，要有多慢？”
“……”陸院長的老臉抽搐了下習慣了儒雅矜貴的曲瀾，這樣直接的曲瀾，他真心無法應付。
曲瀾聲音輕緩有力：“懷孕生子，人命關天的大事，還能慢？”
陸院長的臉有些掛不住了，他尷尬地起身：“曲先生，我說慢，是因爲幫你們夫妻就診的錢醫生，已經辦了退休手續，現在已經不在醫院。找她需要些時間……”
“哦？”曲瀾挑眉。
看似不動聲色，可眸中的厲芒，卻讓陸院長心中一涼。
曲家的人脈關係，深入每一個領域。更何況，遠近傳聞，曲瀾將是曲家下一任繼承人。
饒是他陸院長，也不敢得罪曲家。
“呵呵”陸院長乾笑着，“曲先生不信，我打個電話給錢醫生，看她是不是已經不在醫院。”
說完，陸院長忙忙地拿起話筒，開始撥打錢醫生的電話。
好一會兒，錢醫生的電話都沒有接。
“瞧，她現在不在醫院，連我的電話都不接了。”陸院長有些無奈地瞅着曲瀾，“是我醫院的醫生，我能管得着，可是不是我醫院的醫生，我想管也管不着。曲先生，我們是忘年交，我哪敢有半點不敬。”
曲瀾眸光深邃，而愈來愈寒涼幾分。
本來還有點隨機心理，可能真的是醫生失誤。
但現在又一件巧合，心思縝密的他，絕對不以爲這一系列巧合，真的只是巧合。
曲瀾倒笑了，優雅起身：“陸院長看起來很爲難。這樣好了，我們都公事公辦，把這事交給律師處理……”
“千萬別……”陸院長大驚失色。
哪個醫院，也敢隨便捲入一件官司。
更何況是和曲家有關的官司。
前幾個月那個百萬裝修的官司，已經傳得沸沸揚揚，全城上流社會都知道，恆天國際的孫少奶奶打贏了官司，讓前男友慘敗而歸。
看着曲瀾的臉色，陸院長不得不嚴謹起來。
他再次起身，親自撥打電話。
在撥打十來次後，錢醫生的電話總算通了。
“陸院長。”那邊傳來錢醫生的聲音。
“錢醫生，我可找到你了。”陸院長抹了把冷汗，“錢醫生，你退休手續辦好了嗎？”
“馬上辦好了。”錢醫生聲音溫和，“今天上午就可以全部走完程序。”
陸院長眼睛一亮：“錢醫生現在在醫院？請先過來，我找你。”
曲瀾的臉，這才稍稍破冰。
放下話筒，陸院長也長吁一口氣：“幸好曲先生來得快，要是下午再來，就真的找不到錢醫生了。曲先生不知道，錢醫生的兒子這兩天才去的美洲讀書。錢醫生正想過去陪讀，錯過這一次，就真的找不到她了。等錢醫生過來，她一定會好好解釋。”
曲瀾頷首，緩緩拿出錢醫生開給陶夭夭的那個藥瓶。
“這是？”陸院長一愕。
曲瀾不語，遞給陸院長。
接過藥瓶，陸院長打開看了又看，最後擰眉：“曲先生，這藥和藥瓶不對。這藥瓶是治療不孕不育症的藥，可這顆藥的形狀，不對。”
曲瀾心中微涼：“陸院長能不能分析這藥的成分。如果能，我就在這裡等分析結果。”
“這個……”陸院長擰擰眉，“這藥是哪來的？”
曲瀾挑挑眉：“陸院長不管這藥是哪裡來的，先幫忙看看是什麼藥。多謝！”
“這樣看不出來。”陸院長想了想，按上免提，“讓藥房來一個人，熟悉國外藥物的。”
很快，就有人過來，拿起陸院長手中的藥看了看，立即道：“陸院長，這是德國過來的墮胎藥物。價格很高。我們應該不會賣一整瓶出去。”
“墮胎？”曲瀾倏地起身，他凝緊陸院長，“陸院長，這可是錢醫生開給我妻子治療不孕不育的西藥。”
“真的？”陸院長大驚失色。
曲瀾目光寒涼：“錢醫生呢？還不來？”
陸院長胳膊都擡不起來了，他朝藥師揮揮手：“你先退下。”
藥師錯愕地看着陸院長蒼白的臉，一臉困惑地告辭。她退到門口，有些困惑：“錢醫生，我剛剛來的時候，你就在這裡，怎麼還在這裡？”
曲瀾聞言，眸色犀利幾分。
看着曲瀾突變的神情，陸院長立即三步當兩步，來到門口，抓住錢醫生：“錢醫生，你可來了。來，曲先生需要你的解釋。這可事關錢醫生一生的醫譽……”
錢醫生臉色蒼白，她後退一步，擠出個笑容：“陸院長別急，我先去找點資料，等會馬上過來。”
“好。”陸院長這才鬆開錢醫生，“我和曲先生在這裡等你。”
錢醫生默默後退，默默在長廊上站了一會。
這件事情的真相一旦暴露，她一生的醫譽盡毀。
如果從她這裡查到曲一海是幕後使者，兒子的生命，將會毀在曲一海手裡。
錢醫生的眼淚，緩緩盈滿眼眶。
她一步步向天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