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潛和蘇曉慧不由自主相視一眼，嘴動了動，卻說不出話來。
蘇曉慧緩緩握住陶夭夭的手，故作輕鬆愉快：“你和媽說，你怎麼打算的？”
陶夭夭垂下眸子，好一會兒沒作聲。
“不管你怎麼選擇，我們都支持你。”蘇曉慧慈愛地瞅着女兒，語氣一如既往地輕快，“我覺得兩個三個都差不多。而且現在都是獨生子女，有兩個已經很賺了。陶潛，你說是不是？”
說完，蘇曉慧暗暗朝陶潛使眼色。一邊腳底下暗暗踢着陶潛。
快點安慰夭夭啊……
收到愛妻的眼神，陶潛輕咳一聲：“雙胞胎也挺好的。夭夭，醫生怎麼說，就怎麼做。再說了，人家那麼多獨生子女。夭夭就算生個雙胞胎，都是戰鬥機裡的戰鬥機了……”
陶潛沒辦法說完，因爲蘇曉慧暗暗一腳踹過去了。
平時那麼會說話的人，今天居然這麼說話，還戰鬥機呢！
真是的，哪能這麼說孕婦。
被蘇曉慧一踢，陶潛回過神，再也不說話了。
老夫妻一時靜默，都看着陶夭夭。
迎着爸媽熱切的眼神，陶夭夭鼻子一酸。
“夭夭，如果不想說這件事，就不說了。”蘇曉慧忙着打馬虎眼。
這丫頭從小到大那個意氣風發，怎麼看都討喜。誰和她在一起，都是輕鬆愉快的，可現在那糾結的小模樣，可憐巴巴的小眼神，看得她這個當媽的心都碎了。
陶潛也別開目光。
陶家二老都清清楚楚看出來了——夭夭壓根不想減胎什麼的。這丫頭現在已經像母雞護小雞的心態，拼命想保護着每一個胎兒。
真要減胎，會要她的命。
陶潛輕嘆：“三個都留着，夭夭，爸支持你。”
蘇曉慧的心碎成一片片，忍不住一把抱住女兒：“對，三個都留着，媽也支持你。夭夭等着，媽天天都給你褒湯，讓安吉拉給你開點好的安胎藥。媽和你打包票，我們一定會有三個外孫。”
“爸！媽！”陶夭夭撲進蘇曉慧的懷中，緊緊摟住蘇曉慧的背，“謝謝爸媽。”
“別哭，要不又傷身體。”蘇曉慧拍着陶夭夭的背，安撫着。
曲瀾爲什麼還不回來呢？
現在這關鍵時刻，曲瀾在夭夭身邊，纔會真正起到作用。
蘇曉慧搖搖頭——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就這麼幾天工夫，好象什麼都變了。
看着蘇曉慧的話，陶夭夭乖乖縮回雙手，整個人都乖乖縮回被窩。卻用力綻開個明媚的笑容：“媽，我沒哭，我就這麼躺着，再不下四樓。我就不信了，就這樣躺着還會有問題。”
陶家二老欣慰地笑了：“就是嘛！”
真慶幸這丫頭就是心大，不會自尋煩惱，也不會鑽牛角尖，所以比別人更容易幸福。
想到這丫頭開朗的個性，蘇曉慧就覺得欣慰。
“我們下樓，別打擾夭夭。”蘇曉慧笑着起身。
陶家二老正要離開，電話響了。
陶夭夭看着沒動。
蘇曉慧微愕，轉過身來：“是哪個親友來慰問夭夭的吧？”
不是哪個親友，是曲瀾……
基本上，四樓這個電話號碼，只有曲瀾打進來。
陶夭夭默默地縮了縮脖子，可面對陶家二老的目光，知道自己躲不過。她細聲細氣地一句：“媽，如果是曲瀾，就告訴他，我睡着了。”
“呃？”蘇曉慧一愣，忍不住看了眼陶越。
都是過來人，哪能看不出陶夭夭那點小心思。
“夭夭，你和曲瀾鬧矛盾了？”蘇曉慧小心翼翼地試探着。
“沒有。”陶夭夭不敢對上老媽那雙眼睛，只是看着天花板，“我是真的想睡了。”
說完，陶夭夭合上眸子。
裝睡。
蘇曉慧陶潛相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搖頭。
這丫頭打算當鴕鳥麼？
蘇曉慧拿起電話：“曲瀾啊……夭夭睡了。她今天是不太舒服。嗯嗯，我會轉告她。”
掛掉電話，蘇曉慧回過頭來，陶夭夭依然合着眸子，不知道是真睡還是假睡了。
陶潛給蘇曉慧使了個眼色，兩人一起默默下樓。
聽到陶潛和蘇曉慧腳步聲遠去，陶夭夭輕輕睜開眸子，瞅着電話機。
她不想接曲瀾電話。
不知道爲什麼，她現在不想和他說話。
一點也不想。
她覺得憋屈，覺得無奈，覺得心酸。
而且曲瀾不在身邊，她就連肚子裡三個寶寶都保護不了，曲瀾一定覺得她好沒用……
容她蓋起被子躲起來哭哭。哭一場再挺起匈脯保護三個胎寶寶。
可是不能哭。
安吉拉說她情緒再不能激動了，否則三個真的保不住了……
想了想，陶夭夭伸手拿過牀頭的書，默默看起來。
她一定要乖乖地聽安吉拉的話，不跑不跳不激動，把自己當成古代大家閨秀那般淑女。
絕壁要撐到把三個娃都生下來。
想想三個寶寶，有像她的，還有像曲瀾的，到時一起玩耍，一起笑着。
三個娃的畫面太美，光想想就激動得不得了……
陶越是下午才從機場回來的。
陶越回家第一件事，是給陶家二老調解。
可因爲陶夭夭搶照片的事，蘇曉慧已經認定——這一雙兒女爲了家庭穩定，都站在陶潛那一邊，替陶潛推脫和女學生一起的事。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想的都是什麼。”蘇曉慧說，“我有眼睛有耳朵有腦子，想這麼輕輕鬆鬆把我糊弄過去，沒門！”
調解無效，陶越也沒辦法。他起身四顧：“夭夭呢？”
“夭夭睡了。”蘇曉慧說，“別去打擾她。這丫頭今天心情不好。”
自從懷孕以來，陶夭夭一直像只快樂的小鳥兒般歡騰。
哪怕他們把曲瀾拒之門外，也沒辦法擋住陶夭夭燦爛的笑容。
那就和中了N注福彩大獎的喜悅啊……
陶越上了四樓，陶夭夭果然真的睡了。
一張小小的臉，看起來過分的白，一雙擱在被面的小手，卻緊緊握成拳。
明明熟睡，可她小嘴卻念念有辭。
陶越眼神一閃，附下身，聽着陶夭夭含糊的吐詞：“三胞胎……要乖乖的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