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瀾手一頓:“這件事……夭夭有想法?”
“你許我有想法麼?”陶夭夭半跪在他面前,凝着他的墨鏡。
她真想拿下那副墨鏡,以便能看清楚曲瀾的神情。
曲瀾坐正,雙掌輕輕擱上她肩頭:“說來聽聽。”
陶夭夭猶豫了下,才果斷擡頭:“陶寶不改姓名,只把戶口轉到你這裡,好不?”
曲瀾一愕:“爲什麼?”
陶夭夭默默看着自己的腳趾頭:“你知道,我哥和父母關係一直不親。畢竟是養子,而且我哥從小是個特別有主見的人。我哥堅決不肯結婚生子。我爸對哥的未來,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所以三年前,我爸媽才能破釜沉舟地放下天涯咖啡廳,跟我離開C城,幫我帶大雙胞胎。”
曲瀾靜靜地凝着她。
他大概能猜到她的意思了。
吸吸鼻子,陶夭夭緩緩抱緊他:“這三年,我爸媽全心全意帶着雙胞胎,一直鼓勵我,就算我再回C城,你已結婚生子,他們也會幫我養大雙胞胎,告訴我不要有後顧之憂。曲瀾,雙胞胎就是我爸媽的命。我爸媽也明白,陶淘必須迴歸曲姓。但是陶寶,我知道他們其實抱着希望,希望還能和陶家保留點密切關係。”
曲瀾聽着,沉吟不語。
“你不同意嗎?”陶夭夭失望地擡起頭,凝着曲瀾。
“夭夭,這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曲瀾在她白皙的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個吻,“這是兩家人的事,我要和媽商量。夭夭,兩家長輩每天都會見面,如果事情不處理好,會讓兩家見面都尷尬。夭夭,姓對你而言,真的那麼重要嗎?”
陶夭夭輕輕點頭:“你知道,我剛剛懷上時,我爸媽就開過這種玩笑。曲瀾,我只能說,如果沒有我爸媽在背後支持我,寶寶們根本就沒有機會生下來。”
曲瀾靜默不語。
好一會,他道:“可是兩個孩子兩個姓,對孩子們未必好。夭夭,你要明白,他們都是我曲瀾的孩子,註定不會平庸。他們的,以後都很可能不會成爲個人。我希望他們能平穩地長大,不要受到任何外界的刁難。”
陶夭夭默默瞅着他。
好一會,她背過身去,賭氣似的:“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說完,她扯過薄薄的空調被,將自己包了個嚴嚴實實。
“夭夭。”曲瀾伸出的長臂落了個空,心裡不由空空蕩蕩。
他想要她……
她憋着氣兒:“要我去請陶淘陶寶來研究你的小蝌蚪嗎?”
真生氣了?
曲瀾眼角一抽,不甘不願地躺下:“夭夭,我沒有說不行,只是這事涉及太寬,還需要考慮。”
“那你就考慮吧!”陶夭夭悶悶的,“不過,當年你爺爺可是完全沒給時間我考慮,只是催我快點把孩子做了。曲瀾,你沒錯,只是我對你的期待過高。所以,睡吧!”
然後,她再不做聲。
曲瀾手伸在半空,想摟過她,可落了個空。
陶夭夭似乎長了雙後眼睛,愣是讓自己挪到安全地帶。
她在生氣。
顯然她對他前所未有的失望和冷淡……
看來她對這件事,真的特別特別在乎。
可是這件事真的關係到陶寶未來的生活。他不希望那麼逗比快樂的小丫頭,以後承受世人的眼光。
心裡一動,曲瀾故技重演:“夭夭,我眼睛不舒服。”
面前的身子似乎動了動,但很快又安靜了。
曲瀾輕輕嘆了口氣,將墨鏡取了,關了燈。這才側着身子,從她身後摟過去。
陶夭夭反手推開。
如此幾次,最後陶夭夭懶得再推,打起呼嚕。
曲瀾牙咬咬地瞪着那散發疏離的背影。
他全身每個細胞都在呼喚她,需要她的安撫和溫暖,可她卻只給他冷淡……
雙手緊緊摟住她,下巴抵着她的小腦袋,他哄着:“夭夭,不生氣。乖,我們好好說話,好不?”
誰和他好好說話!
他壓根就不理解她的心情,不體諒她的處境。
她不僅僅是他的妻子,還是爸媽的女兒。
陶夭夭將空調被一拉,連耳朵都捂住。
可是空虛寂寞冷的男人無法忍受小蝌蚪的躁動,愣是摟過她,一雙手就爬進睡衣裡去了。
然後
“啪”地一聲,清脆的巴掌聲落上曲瀾的手背。
手背受痛,曲瀾手縮了縮,就這麼會工夫,陶夭夭忽然從空調被裡爬了出去,吸着拖鞋,往外走去。
“夭夭”曲瀾起身。
這丫頭居然真生氣了。
可是他是“盲人”,不能像她那麼俐落地離開,等他趕出門外時,只聽到雙胞胎房門關閉的聲音。
“怎麼了?”夏思晴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來。
“沒什麼。”曲瀾說。
看來,他還不能追過去敲門,要不然全世界都知道他們夫妻鬧彆扭了。
曲瀾無力地揉揉眉心看來,他今晚不得不閒置了。
自從夭夭搬回別墅,他還是第一個晚上被閒置。
兩個人這段時間都很瘋狂,似乎要把那三年遺失的歲月儘可能地補回來。
抵死纏棉個不眠不休。
可今天要吃素了。
但願就今晚吃素,要不然他一定受不了的。
這一晚,曲瀾熬了個不眠之夜。
什麼恆天國際愛瀾公司,什麼丹尼爾凌北帆,什麼白彎彎林夢青洛果果全滾一邊去。
一大早起來,曲瀾熬成成熊貓眼。
但慶幸他戴着墨鏡,所以一般人看不出來。
不過他再會裝,也沒辦法在精明的老媽面前裝。夏思晴逮住個時機,拉住曲瀾,眯起眼睛:“我說,你要和陶夭夭多生幾個三胞胎,我也沒意見。不過再這麼努力地加夜班,你不要命了?”
曲瀾打馬虎眼:“媽,我要上班了。”
他速度夠快了,可陶夭夭速度更快。她已經坐進蘭博基尼,準備去上班了。
目送兒子有些飄浮的腳步,夏思晴無力地搖搖頭。
身爲母親,就是沒辦法放下兒子不管。
她忍不住追出來。揚聲喊:“夭夭,幫曲瀾問問容川,看有什麼好東西補腎。瞧曲瀾晚上太累了!”
秦文武悶笑。
陶夭夭一臉黑線。
她坐到副駕駛,讓曲瀾一人坐後面。
懶得理他。
一直來到恆天國際辦公室,陶夭夭都沒和曲瀾說一句話。
一旁的杜子鍔卻擰眉了:“曲瀾,你今天沒有扶着你老婆肩膀,也能找到辦公室,太神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