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你也沒空嗎？”老萬下意識地掃了一眼課表。語文組這天的課程安排十分微妙，這個時間集體都會去上課，全辦公室只有葉凡一人閒着，一般是他自由發揮的時間。於是老萬就給了他一個發揮的機會。
“啊，你的課啊，這個，高三的，我怕應付不來啊！”天地良心，葉凡這句話絕對不是謙虛。
但老萬偏偏就要說：“謙虛，你的能力全校都有目同睹了，還有你應付不來的？”
“呃，你講到哪了？”葉凡問，他希望是一篇文章的新開始，這樣自己可以用你讀我讀大家讀的方式糊弄一節課。
遺憾的是，高三年級到了這個時候，早已經不學什麼新課文，完全是在重複溫習總結以前的知識。葉凡正準備推辭，老萬忽道：“來，你看我的教案。”說着打開他的備課本，指着上面和葉凡略講了一下。
葉凡豁然開朗。不是因爲老萬的講解，而是因爲有這教案在，自己還怕什麼？備課自己不會，怎樣熟練運用教案給學生上課，是這些日子葉凡主修的課題。
遂理直氣壯地向老萬借了教案，拍着胸脯向老萬保票。之前的爲難推脫與眼下的豪氣干雲尤如冰火兩重天，老萬茫然了。
第二天一早，葉凡雄糾糾氣昂昂地來到了高三年級的教室。這高三的學生說起來和葉凡要算是同齡人了，正常情況也就差一歲而已。
推門而入，教室裡鴉雀無聲。
“同學們好，萬老師今天有事，由我給大家帶一下這堂課。我姓範。”葉凡走上講臺說道。
學生們發出“咦”的長聲，範老師的大名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葉凡微笑着，將教室裡的學生們掃視了一遍，立時小腿抖了兩抖。
他看到一個他以爲絕不應該看到的人。
許家的許妍，也就是虛靈的清泠，此時也和其他學生一樣，“咦咦”地拉着長音，一起打量這位傳奇的範老師。
這傢伙怎麼還跑來上學了？葉凡大驚。這對自己來說是要多兇險就有多兇險，小揚那小子怎麼做的情報工作，這傢伙還在德林上學怎麼都不知道。
她會認出自己來嗎？這是眼下葉凡最關心的問題。
鎮靜，mb的鎮靜。葉凡提醒自己。
抑制住狂跳的心，葉凡開始上課。這種狀態下，葉凡早失去往日上課那種經常出現鬼斧神工般用語的神采，幾乎是在照着老萬的教案朗讀。
學生們頓時起疑。這老師在校內傳得神乎奇神，就是這麼個水平嗎？這些不安份學生的不安份因子開始活躍起來。
“老師！”忽有學生舉手呼叫，打斷了葉凡的朗讀。
葉凡擡起頭，推了推眼鏡，這兩個動作拖延了十秒的時間，隨後問道：“什麼事？”
“老師您這樣講課太平淡了，能不能講得再有激情一點？”這位學生很認真的道。
全班學生開始擠眉弄眼，一副要瞧戲的模樣。
尋常學生絕不敢提這樣一個明顯是搗亂的問題，但德林中學就是盛產這種不尋常的學生，而老師們也總要面對這不尋常的問題。一般老師都是直接無視，雖然會受到學生的鄙視，但也實在是無力解決這樣的問題。
只有葉凡是不走尋常路的，他認真聽取了這位同學的問題，認真思考，然後認真地反問道：“要激情一點？你具體說說。”
學生略卡了一下，隨即道：“呃，就是，能不由自主地吸引我們的注意力，讓我們不敢放鬆的這樣一堂課。”
葉凡略一沉吟，合上了備課本道：“這位同學的問題提得很好，非常值得我們老師反思。一直以來我們的教學都是枯燥的教本宣科，很難說有什麼吸引力。同學的這個問題我要好好琢磨琢磨，這樣，這堂課改自習，單數排的同學向後轉，和後排的同學每四人一組進行討論，每組明天交一份有關這個問題的討論結果上來。”
學生們還在瞠目結舌的功夫，葉凡又慈眉善目地對那位提問的同學說：“這位同學，你能提出這個問題，可見你是很有想法的。除了小組討論，我再給你佈置一份專項專業，就講課吸引力的問題，寫一份3000字的檢……呃，建議書來，明天和其他同學的作業一起交上來吧！”
衆皆譁然，不過依然保持着看戲的目光，只是目光的焦點已經發生了變化。大家看得不再是葉凡，而是這位學生那欲哭無淚的表情。
“好了，爲了讓大家能夠暢所欲言無所顧忌，老師就先回避一下。交上來的作業不用標註姓名，大家有什麼想法有什麼意見儘管放心大膽地提。呃，老師去迴避了，如果下課鈴響了還沒回來，大家就自己下課，但這份作業一定要完成。”葉凡說完，收拾東西大步離開了教室。留下一屋子學生大眼瞪小眼。
出了教室葉凡直奔美術音樂組，一問蘇老師，大家都說還沒過來。
美術音樂組彷彿各教學組的編外設置一樣，平時的考勤之類完全無人過問，平時一些會啊活動什麼的也是可參加可不參加。每個老師的日子過得那是花前月下，美不勝收，葉凡嚮往了一下，紛紛返回住處去找葉蘋。
老師的宿舍屬於公寓極別的，和單元套間沒什麼區別，當然不會分什麼男女。葉蘋的住處告訴過葉凡，不過這還是第一次去拜訪。
狂敲了幾下門，聽得裡面喝出一聲“誰！”
“我！”葉凡應了一聲後道：“我進來了啊！”葉凡看四下無人，想直接用氣息開了門算了。
“等會，容我穿條褲子。”葉蘋在裡面叫。
葉凡只好一邊擦汗一邊耐心等待。
不大會，葉蘋過來開了門，披頭散髮，擡着一張瞌睡臉問：“幹什麼啊？大清早的。”
“大清早？現在是十一點了小姐。”葉凡說着已經擠進屋去。
“我靠，你屋子比我的還亂。”葉凡驚呼。
“沒辦法，學校裡不方便請鐘點工，你方便的話給收拾一下。”葉蘋踏拉着脫鞋去倒水洗漱。
葉凡假裝沒聽到這句，跟在葉蘋後面看着她洗漱的背影道：“我今天代老萬上了一堂高三的課，你猜我看到誰了。”
“誰？”葉蘋沒回頭。
“許妍是清泠還是清泠是許妍？反正就是那傢伙。”葉凡道。
“噗……”
“怎麼？噴了？”葉凡想不到葉蘋會這麼吃驚。
“沒有，漱個口……”葉蘋說了一句，開始哧啦哧啦地刷牙。葉凡就在後面默默地注視，等她全部收拾完。公平來說，葉蘋洗漱是相當快了，前後不過五分鐘，對一個女孩來說十分難得。
“你看這應該怎麼辦？”葉凡問這事的時候，葉蘋正在鏡子前梳妝打扮。
“她認出你了沒有？”葉蘋問。
“不知道，我感覺應該沒有。”葉凡說。
“哪個班，我去刺探刺探。”葉蘋說。
“高三二班，你怎麼刺探？”葉凡問。
“去上一堂課，看看這姑娘有什麼反應。”葉蘋說着，“應該注意一下新聞啊，許家二小姐家中鉅變後沒有接管生意，還回學校上課，這肯定會在新聞上播的，你們黃昏的工作是怎麼做的？這都沒人注意？”
葉凡當然不知怎麼沒人知道，只得把怨氣撒在小揚身上。
“看來這德林中學的守衛也沒有想象中那麼懸乎，這麼多術者想進就進，看起來也沒有人知道。”葉凡說。
“這個難說，沒人規定有錢人家的小孩就一定不能是術者吧？人家既是術者，又是學校的學生，怎麼了？”葉蘋道。
“不過這丫頭是有兩下子的，這麼久接觸，我從來沒察覺到她是術者，你不也一樣嗎？”葉凡說。
葉蘋點頭：“可能術方面有什麼古怪，看那次她和嚴冰動手也沒什麼了不起的。有機會就直接滅了她，然後咱閃人就是了。”
葉凡禁不住打了個寒顫，報着滅人的目的來滅人，他依舊不能承受。
想着他掏出了pda，聯繫了一下小揚。明指人都帶回去了，也不知道烏鴉的傷怎麼樣了。順便就這邊發生的事聲討他一下。
消息發出，卻遲遲不見回覆。這在小揚身上還是頭一次，難道出什麼事了？葉凡暗暗有了種不好的預感。
“她回學校，不知道會不會是孤身一人，這次一起新來的老師要注意了，沒準當中會有同樣是虛靈的人！”葉蘋道。
葉凡開始回憶新來的老師，真要比較下來，似乎就是高夜寒有那麼一點另類，而且這傢伙有過主動接近自己的舉動。
許妍的氣息大家都沒感覺到過，看來虛靈的人在這方面有點特殊的造詣。小懶那孩子會不會看走了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