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些人,最是善於察言觀色,如何瞧不出來,今日張府要有大*麻煩了?
這等大戶人家的大門等閒是不開的,聞安臣等人從偏門進去,剛到了院子裡,立刻便是張六興急匆匆的走了過來。聞安臣瞧見他旁邊站着的那少年,頓時眼睛一亮,伸手一指:“將他拿下!”
一瞧見他們這些人,張少謦心知不妙,轉身就跑,他身材高大,步子也大,轉眼間就跑不出一段距離,而就在此時,卓安平低喝一聲,一個箭步便是竄了出去,熟悉之間就追到張少謦身後,一把抓住了他肩膀,狠狠的往地上一掀。
足足有一百六七十斤重的胖大身子被重重的掀在地上,疼的張少謦一陣慘叫。
看到這一幕,聞安臣不由得眼皮子一跳。
據說這位卓捕頭,手底下功夫極硬,他之前還不相信,但現在卻是信了。
“姓聞的,你這是做什麼?當我張家好欺負的麼?”眼見得自己最疼愛的獨孫兒被這般對待,張六興暴怒,厲聲喝道。
聞安臣卻不動怒,只是把手中的牌票亮了亮,淡淡道:“知州大人出了牌票,着我等捉拿張少謦歸案。”
“我孫兒犯了什麼罪?爲何要捉拿他!”張六興看到牌票,心裡便是狠狠的一哆嗦,他已經意識到了,似乎事情有些不妙。若不是掌握了什麼證據,黎澄是不可能下牌票抓人的。
聞安臣指了指張少謦:“這你得問你孫兒了。”
別看張少謦敢**,敢殺人,但那都是在面對弱者時候的惡行,此時被摁在地上,想到自己罪行敗露之後要面臨的下場,心中生出莫大恐懼,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只是攤在那裡嚎啕大哭。
“帶走!”
聞安臣厭惡的看了他一眼,擺擺手道。
兩個捕快抓着癱在地上的張少謦,冷笑道:“張公子,跟咱們走一趟吧!”
張六興擋在聞安臣身前,眼睛通紅,鼻子裡咻咻的冒着粗氣,高聲叫道:“今日誰都別想把老夫孫兒帶走!”
眼見得唯一的孫兒就要被下大獄,他也失去理智了。
“張大官人。”聞安臣眼神冷峻的瞧着他:“看你上了年歲,在下敬你幾分,你若是再攔着不放,可要定你一個包庇之罪了!”
說起來聞安臣還真是很厚道,這個時代的衙役官差,每每辦案,都是也訛詐勒索當事人一番,而且動不動就把小案辦大,牽扯進一大批無辜之人來,藉此勒索錢財。
以此時張六興的所作所爲,換一個心黑的過來,是真會把他一起鎖進大牢去的。
張六興雖然有錢,但卻沒功名,這些官差也不是真怕他。
聽了聞安臣的話,張六興眼中閃過一抹畏懼,終歸是讓開了。
聞安臣等人出了張府,張六興眼睜睜的瞧着他們,只覺得心中一陣說不出的難受,也顧不得在下人面前維持威嚴了,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抱頭痛哭,老淚縱橫。他哭了一陣,站起身來,眼中已經滿是堅定:“乖孫兒,你在裡頭受點兒罪,爺爺一定回把你給救出來!哪怕是犯了十惡不赦的大罪,我也要保你一條性命!”
聞安臣等一干人押着張少謦一路往州衙而去,此時聞訊而來的圍觀百姓越來越多,到最後幾乎都要把路給堵了。閒漢們一個個激動的滿臉通紅,興高采烈,心道這肯定是案子有進展了,難不成姦夫是張少謦?
老天爺啊!這還真是,還真是……
這真是讓人想象就血脈噴張啊!
有那相熟的,就大聲的跟衙役和捕快們詢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捕快和衙役們在各自班頭捕頭的約束下自然是什麼都不敢說,但他們不說,不代表百姓們不能猜。姦夫是張少謦,是劉張氏的本家侄子!這個消息跟瘋了一樣在人羣中擴散着,聽到消息的人們瞠目結舌不敢置信之餘,又是血貫瞳仁,直衝腦門兒,激動的滿臉通紅!
這神轉折,實在是太刺激了!
等到聞安臣等人回到衙門的時候,衙門外面已經聚滿了百姓,而且還有更多人往這邊涌過來。
大夥兒都翹首以待,等待着官府的宣告,看看是不是他們心目中的答案。
一進衙門,聞安臣等人便是瞧見黎澄高高站在大堂門口的臺階之上,負手而立,面色冷峻。臺階下,還站着紀司明爲首的一干刑房的人。看到聞安臣,紀司明的眼睛眯了起來,內裡有寒光閃爍。
今日上午,聞安臣說是要去女監看劉張氏,替知州老爺問話的時候,他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在他看來,這個年輕書生不過是倖進小人罷了,哪裡有什麼本事?他去了牢中又能如何?還真能把案子給破了?扯淡!
卻沒想到,他出了女監,緊接着就去了知州老爺那裡,然後又去了張府抓了個人回來!竟然是張家家主的獨孫張少謦!
看來,案子是有重大進展了!
紀司明此時很後悔,一旦這個案子順利告破,這個初
入刑房的小子就會在州衙和秦州城中擁有極大的威望,會對自己地位產生很大的威脅。
所以,他現在必須要爭取把這個案子拿到自己手裡來。一來此案告破,可以分潤不少功勞,二來張家乃是大族,家財萬貫,有這張少謦在手中,只怕能從張家得到不少好處。他立刻站出來,開口道:“大老爺,爲大老爺分憂,乃是我等之份內,事涉命案,刑房之差,屬下請命,立刻帶人審理此案犯,最遲明日此時,定給大人一個滿意的交代!”
黎澄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而後朝着聞安臣道:“聞安臣,你負責審他!”
又對洪大熙道:“派幾個得力的人手來幫着聞安臣。”
“是!”洪大熙和聞安臣趕緊應是。
黎澄轉身離開,聞安臣也招呼衙役們押着渾身癱軟的張少謦往東邊兒走去。自始至終,他看都沒看紀司明一眼。
洪大熙歉意的看了他一眼,也匆匆離開。紀司明呆呆的站在那裡,甚至就連那些刑房書吏,有幾人也悄悄的後退,離他遠了一些。
大堂前面這座州衙大院兒的兩側還有不少廂房是空着的,裡頭有兩間就被刑房給佔了,改造了一番,專門用來審理案犯。聞安臣一進去,就聞到了一股令人作嘔的氣味兒,那是某些腐爛的東西和血腥味兒混在一起形成的。
裡頭有桌子有椅子,也擺了幾個木頭架子,上面沾染着暗紅色的血跡,還有爲數不少的刑具。而貼着牆,則是掛了不少棉被,這是用來隔音的,以免用刑的時候吵到外面。
衙役們已經把張少謦綁在了一個架子上,他們臉上帶着兇惡和戲謔,盯着張少謦一陣冷笑。有的衙役拿起了鞭子,還有的去伺弄牆角放着的一個爐子,準備點燃。
聞安臣輕輕吁了口氣,把門關上,瞧着張少謦,淡淡道:“張公子,老實交代吧!”
不多時,淒厲的慘叫聲便是響了起來。
很快,聞安臣就拿到了張少謦畫押摁手印之後的供詞。供詞之上,張少謦承認自己**不成,懷恨在心,趁夜色偷偷潛入劉宅,將劉張氏捆綁之後,殺了她的丈夫,而後着急慌亂之下,倉皇逃走。
供詞上,壓根兒就沒提通姦的事情,只是提了一句‘**不成’,這樣就可以不用治劉張氏的奸罪。
這份供詞,當然和事實有很大的出入,但這是聞安臣想要的供詞,同時也是黎澄想要的供詞!
所以,這就是鐵一樣的事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