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是聞安臣,任是哪個圍觀的,此時也都能看出來,這奚雲是在撒謊!而且這個謊撒的很拙劣。
看來這奚雲本就不善作僞,再加上他被聞安臣這一番逼問,已經是失了方寸,連謊話都編不圓了。
“奚雲,你也莫要再虛言狡辯了。那一日你哪兒都沒去,就在家中!鄰家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都出去看,你卻不出去,不是心裡有鬼又是怎樣?”聞安臣一擺手:“給我拿下,拿去府中細細審問!”
“是!”幾個捕快應了一聲,一哄而上,把奚雲給摁住捆好。
奚雲似乎是認命了,也不掙扎。
大夥兒看向聞安臣的眼神中,都極是欽佩。這個年輕人,能想出這等妙計來把兇手給找出來,更是言語犀利,思維敏捷,逼得奚雲自己就露了破綻馬腳。
當真是厲害!
田珩向身旁的幾個捕快低聲道:“這聞安臣,手段很有一套,明明才二十歲不到的樣子,怎麼感覺跟幹了幾十年的老刑名似的?摸不透,摸不透。”
一個捕快笑道:“有您老這話,他聽了心裡不知道高興成啥樣兒。”
“別瞎扯淡!”田珩瞪了他一眼:“他是何等樣人,我是何等樣人。還敢談我提攜他?”
別說這些百姓捕快書吏們了,便是不遠處一直在安靜瞧着的曹一夔,也是輕輕鼓掌,心裡很是讚許。他現在不由得可惜爲何自己不是坐鎮一方的那種地方官,若是那樣的話,定要第一個就把聞安臣招去手下做事。
有他在,一地之刑名,都可無憂矣!
趙長寧看的如癡如醉,眼中異彩連連,喃喃道:“這般手段,這般手段……”
聞安臣看了看被五花大綁的奚雲,淡淡道:“走吧,回去府衙!”
一行人離開此地,朝着順天府衙方向而去。
雖然他們走了,但這條街上的熱度絲毫沒有降低,幾乎所有人都在談論着方纔那一幕,那動人心魄的交鋒,那銳利之極的言辭。還有哪位聞官人那令人膽戰心驚的,似乎洞察一切的目光。
回到府衙,已經很晚了。
到這會兒,便沒有捕快們什麼事兒了,田珩向聞安臣告辭,聞安臣自然是一番感謝。
奚雲被押到了刑房中。
刑房規格不小,自己佔了一處單獨的院子,坐北朝南的正房有三間,東西還各自有三四間廂房,規模比之秦州州衙的刑房,大了何止數倍?這處院子中,臨時關押犯人的牢房,專門的刑訊室等等都一應俱全。甚至牢房還有兩間,一間關押男犯,一間關押女犯。
幾個書吏把奚雲弄到了刑訊室裡頭。
聞安臣把王大叫來,遞給他一張紙,道:“這兒,便交給你了,照着紙上的問題問,務必都要問清楚了。”
“是!”王大高聲應道:“聞官人,您就瞧着吧,小的若是做不到,你把給奚雲上的刑都在小的身上也來一遍。”
聞安臣這般看重重用,讓他很是感激。
“別忘了卷宗記錄。”聞安臣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離開。
等他走了,王大把那張紙上寫的什麼細細的看了一遍,頓時冷汗直冒。
方纔自己那話說的似乎是太滿了一些,聞安臣這張紙上寫的問題有多又刁鑽,許多隻怕奚雲都記不得了,若是問不出來可咋辦?
他趕緊一瘸一拐的走進門裡,時間緊促,還得趕緊弄纔是。
聞安臣一回頭,見曹一夔已經不見了。
他想了想,估計是曹一夔是直接去了董鳴長那裡去了。
對於這位年紀輕輕,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直隸巡按大人,聞安臣感覺很是摸不透。他總是很安靜,在之前破案的過程中,可說是一言不發,只是靜靜地瞧着,也不知道是打得什麼主意。他越是不說話,聞安臣越是看不懂他。
他只是心中埋下深深的忌憚。這個人雖然年紀輕輕,但似乎城府很深,若是和這樣的人做對手,那真是要頭疼了。
不過這個人有個好處,不瞎指手畫腳的,若是有他制肘的話,聞安臣還真未必能做的這麼順利。
聞安臣一路去了推官衙,果然,曹一夔就在裡面,正和董鳴長在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
“哈哈,聞安臣,你可是立下大功了!”
見聞安臣過來,董鳴長哈哈一笑,竟是起身相迎,一直出了門口,走下臺階。
這是相當高的規格了,尤其是董鳴長身爲堂堂六品朝廷命官,而聞安臣雖說是州衙小吏但說到底不過是一介布衣而已。
聞安臣有些受寵若驚,但轉眼一想,自己立下了這般大的功勞,可說是給董鳴長解決了一個大問題。他這般高興也不爲過。
只不過人家給面子,你卻不能這麼不識好歹,大大咧咧的就受了,那樣反而會惹人反感。聞安臣趕緊後退一步,行禮道:“大人禮遇,在下愧不敢當。”
“有什麼不敢當的?當得,當得!”董鳴長心情極好,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強拽着他的手,拉他進了花廳,而後讓聞安臣坐下。
董鳴長坐回去,瞧着聞安臣道:“你破案的過程,方纔曹大人跟我說了。厲害,真是厲害!你知道曹大人怎麼說你?”
聞安臣看了曹一夔一眼,笑道:“在下不知,願聞其詳。”
“就四個字!”董鳴長沉聲道:“神鬼莫測!”
聞安臣一驚,趕緊道:“這個太重了,實在是當不起。”
“算了算了,不說這些了。”董鳴長道:“說說,你是怎麼判斷出來奚雲是兇手的,我瞧着,你一去蘇家衚衕那邊的時候,心裡應該就有一點兒腹稿了吧!”
“是,心裡有點兒底了。”聞安臣笑道:“不過吧,當時也沒斷定就是奚雲,只是覺得此人嫌疑比較大。”
“二位大人可能不知道,在下當初在蘇家衚衕四處打探消息的時候,就碰到過奚雲一次。”而後聞安臣把那日的過程大致講了一遍。
董鳴長皺了皺眉頭:“是有點兒不對勁兒。”
聞安臣點點頭。道:“是啊,當初在酒樓上遇到他的時候,跟他一番攀談之後,我就有些懷疑,他似乎太着急了些,太熱心了些,太急着讓人意識到周信纔是兇手了。以至於碰到我這個都不住在此地之人,他都要這麼說一番。我心裡實在是有點兒詫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