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染以爲他會掙扎一下，他的直接回答是她意料之外的。
不過爲了不影響食慾，莫小染同樣在方雅彥還沒有說出真相之前做了一個打住的動作。低着頭吃起了那碗香噴噴的麻辣燙。
“你不是很想知道真相，怎麼不問？”
果然是個不按套路出牌的女人，他以爲對方會在他表明身份後才追問真相，結果並沒有。
“既然你都自報家門了，真相你肯定會跟我說，我也不急於一時，吃完再說，”
反正人都自動上門，莫小染也不急於一時，先把碗裡的麻辣燙吃完再說。
……
行，民以食爲天。
唐西澤覺得她有這種想法也是不錯，低着頭和她一起共度麻辣燙夜宵。
不到一小時的時間，莫小染和方雅彥散步在石城的江邊，晚風拂過讓人更加清醒。
“你問吧，我會把你想知道的一字不漏的告訴你。”
方雅彥停下來雙手搭在護欄上望向身邊的女人，他早已做好坦白從寬的準備。
因爲，他想要和這個女人繼續走下去。
莫小染一手搭在護欄上，一手託着下巴凝望着身邊的男人。
這一次，她終於看到那雙被墨鏡覆蓋之下的眼眸。
它如同四年前在洛成書店出現一樣清澈乾淨，毫無雜質。
她曾經寫過男主的眼中有星辰與大海，現在那雙眼睛就是最好的詮釋。
“你應該知道我想要了解的一切我不問你，方雅彥不如你自己說。”
沒來石城之前，莫小染想盡一切辦法希望知道所有的秘密。
她早已想好如果他出現，莫小染一定會不停地質問方雅彥所有的問題。
可是這個裝滿秘密的男人出現在眼前的時候，她好像沒有像預想中的那麼激動。
她側臉託着下巴做出一副傾聽者的態度，靜待這個男人娓娓道來所有的一切。
……
這又是什麼情況？
方雅彥沒有想到莫小染居然如此冷靜，這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情。
他以爲莫小染會先送他一個巴掌，然後再踹一腳，先消掉這幾天的惡氣，再逼問爲什麼欺騙她？
各種情緒化的質問要有多狗血就有多狗血，他已經做好捱罵和被打的準備，結果她卻不按常理出牌，讓方雅彥他自己坦白。
這個女人還真的是……
這樣的做法果然很莫小染，方雅彥忍不住捂着嘴噗嗤笑了起來。
“笑什麼？”
“沒什麼？”
她的口氣之間帶着幾分的懊惱，方雅彥生怕無形之中惹惱了對方，趕緊調整好姿態，搖搖頭。
“要坦白嗎？不坦白的話，我就走了。”
莫小染看着他居然在如此嚴肅的時刻還笑出來，不禁有些生氣，就在她板着臉轉身要離開的時候，被一隻手拉住。
“別走，聽我說這三年隱姓埋名的全過程。”
方雅彥眼看着莫小染要離開阻止了她的離開，聲音中帶着幾分的焦急和不安。
他不想再讓她從他的眼皮底下離開了……
“好，你說。”
一年多的相處不是沒有感情的，莫小染視線下是那隻緊握的手心，擡起頭望向他眼中的不安，決定給他一次機會。
“這個故事有點長，要不我們找個地方坐一下。”
晚風微涼，方雅彥找了個長椅，把手上的薄襯衫披在莫小染的身上，然後坐在她的身邊把從洛成書店離開之後到現在的事情毫無保留地告訴了她。
莫小染聽完堪比電視劇還精彩的真相，忍不住望向身邊的男人。
雖然大致的真相，莫小染已經猜到，可是聽完方雅彥說完所有的真相，還是感到十分震驚。
她甚至對這個男人這些年來所承受的一切感到心疼。
“方雅彥，這些年過得很辛苦吧？”
莫小染輕靠在他的肩膀上語氣中帶着幾分的難過。
“辛苦啊，在你沒有出現的時間裡，我一個人在唐家帶着唐西澤的面具調查真相，總感覺自己就像一艘在孤島裡的小船在狂風大作，暗潮洶涌的時候總感覺孤立無援。”
回想起在她還未出現的日子，爲了調查真相而改名換姓混進唐家的方雅彥總是在深夜時，站在被窗簾遮擋的窗戶面前透過細小的窗簾縫隙摘下眼鏡去望向窗外的景色。
剛來時整日提心吊膽地害怕被人看穿的心情，沒有經歷過的人是無法真正體會到的。
莫小染聽着方雅彥的話深有體會，四年前她出院回到莫家的時候經歷過幾次被暗算的死裡逃生，沈言靈和莫心姬從未想過要放過她。
幾次的謀害令她差點丟了性命，她不得不選擇裝瘋賣傻，小心翼翼隱藏正常人的狀態，在莫家的三年是莫小染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候。
她時常因爲查不到真相而恨透自己沒本事，也曾因爲害怕被人識破而提心吊膽。
現在，她與方雅彥更像是兩個同病相憐的患者一樣，相互傾訴多年的感受。
“莫小染，你知道嗎？是你的出現讓我看到暗淡無光的生活中看到了希望。”
方雅彥凝望着身邊的女人忍不住伸手撫摸那張多日徹夜思念的面孔，頓了頓，眼中滿是深情和感激。
“是你給足了我勇氣，讓我去面對那些看不見的黑暗。”
能夠成爲他人心中的勇氣，對方是要在有多脆弱的情況下才會把某個人視爲“勇氣。”
莫小染沒有告訴這個男人他同樣是她的勇氣。
“你應該向爺爺坦白所有的一切，把原本屬於唐西澤的東西還給他。”
說到這裡的時候，莫小染不由自主地擡起頭遙望着夜空中的繁星，不知道浩瀚的星空中哪一顆叫做他的名字。
那個叫了一年多的名字，她從未見過他卻做了“他”一年多的妻子，說起來居然有些無厘頭的搞笑。
“也包括你麼？”
如果他的好兄弟沒有在那場車禍喪生的話，這個女人或許是屬於他的。
不知道爲什麼，當方雅彥說出這句話後，刺痛感在心中不斷地加深蔓延。
他語氣中帶着幾分的不捨和難過。
“包括我麼？原來我也包含在裡面啊！“
莫小染沒有想到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居然把她自己的也算進去了。
嘴角揚起一絲苦笑，鼻子一酸，莫小染的眼眶蒙上了一層厚重的水霧，她擡起頭強行把眼淚逼了回去。
本是替嫁女，現在如果爺爺不同意她離開的話，是不是就要和遠在天邊的唐西澤舉行一場陰婚啊。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引起的，方雅彥沒有想過有一天會把她牽扯進來。
現在的莫小染是唐家明媒正娶的孫媳婦，是唐西澤的妻子。
而他在摘掉戴了四年多的墨鏡後，他就是和唐家沒有任何關係的方雅彥。
他可以全身而退。而她？
該怎麼辦？
“小染，我不是那個意思你不要多想，我明天就去爺爺面前低頭認錯，除了你，我會把原本屬於唐西澤的一切還給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