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哲天轉過頭,目光直接定格在一個方向,看到劉俊靈心無旁鶩、專注地盯着電子屏幕的模樣,堅毅的面容難得出現了一絲笑意,直截了當地朝着她走過去。
當看到李哲天走過來的時候,劉俊靈倏地站了起來:“李哲天,你怎麼來了?”
“你還沒出院,我來帶你看醫生。”劉俊靈是昨晚離開醫院的,當然沒有辦出院手續。
“看什麼醫生,我又沒病。我說過了,我只不過是有點腦震盪而已,沒必要弄那麼嚴重。”
可是,李哲天完全沒有聽她說話,不顧一些人熾熱的目光,直接就一把將她抱了起來。
李哲天那個突如其來的公主抱惹得劉俊靈失聲叫道:“啊——你在做什麼?趕緊放了我!”
此時警局裡近乎所有人紛紛投來羨慕的目光,然而李哲天是來不及顧及這些的,抱着劉俊靈就往外走:“你可以不住院,但必須再去醫院找醫生複查一下病況。”
說完這話的時候李哲天已經打開了副駕駛位置的車門,完全不給她任何掙扎的機會就把她放到了車上,並一絲不苟地爲她繫好安全帶,然後關上車門,轉身走向駕駛的位置。
有幾位女同事已經跟到了警局門口湊熱鬧,眼底浮現的盡是羨慕,不停地討論着——
“她就是新調來的小劉吧?”
“對,她是劉警官的女兒。”說這話的同事捂着嘴輕聲笑道:“好帥氣的男朋友啊。”
緊接着另一個女同事又似個小怨婦一樣說:“小劉的命真好,這麼貼心的男朋友上哪找去?”
……
劉俊靈聽到了同事的討論,臉色一紅,想解下安全帶下車。
李哲天上車的時候劉俊靈正在試圖解開安全帶下車,她堅定的說:“我要下車。”
正搜索到最關鍵的時候,她怎麼可以不在現場控制呢?
更何況,她還要親自去一趟天晴島,實地看看那個島嶼的位置。
“不行,你必須去醫院檢查。”李哲天毅然拒絕道,說着鎖上了車門,啓動車子,一腳踩下油門,車子疾速前行。
平時,李哲天都是用重型摩托代步的,但今天爲了載劉俊靈去醫院,特地開了輛小車出來,而且,時速不超過八十公里,完全一改平時愛飆車的習慣。
他甚至忘記了昨天他生氣的事,只是一心擔心她的身體。
劉俊靈解開了安全帶,感覺到汽車的飛馳,急忙說道:“你快停車,我還要到天晴島上去看看搜索狀況呢?”
“不行,等醫生檢查完再去,不要忘記,你昨天可是從醫院裡逃出來的。”
李哲天看了她一眼,看她兩眼紅紅的、一臉疲憊,還穿着昨天的衣服,不用說,昨晚一定是熬夜加班了。
這就是所謂的工作狂吧。
“等我去過天晴島,你再帶我去看醫生好了,怎麼樣?”劉俊靈退了一步。
現在可是爭分奪秒的救援時間,她連自己的摩托車毀了,都還沒去報案,哪有時間看醫生啊?
李哲天皺起眉頭:“不行,沒有身體,怎麼工作?”
她怎麼就這麼不珍惜自己的身體呢?
眼看離警局越來越遠,李哲天又是鐵了心的要帶她去複查,讓劉俊靈非常不高興。
好,他不停車,也沒關係啊,她自有辦法讓他停車。
見劉俊靈一聲不吭了,李哲天便安心開車,專注地望着前
方。
“好,你不停車,那我就跳車。”說着,劉俊靈解開了安全鎖,打開了車門。
李哲天轉過頭,正好看到車門半開的狀態,要知道,這可是時速八十公里的路上,他頓時被嚇得心驚膽戰。
他在慌亂中倉促地踩了急剎車,一把緊緊抓住正在解開安全帶的劉俊靈。
“劉俊靈,你夠狠!”李哲天狠狠地瞪着她,宋遠程對她來說就這麼重要嗎?“爲了宋遠程,你可以連命都不要了。”
他從沒想過,她會萌生出跳車這樣的想法。
要知道,車子的速度這麼快,一旦跳下去,勢必要受傷的。
難道她以爲自己是銅皮鐵骨嗎?
難道她不知道剛纔有多危險嗎?
一想到這裡,李哲天就忍不住生氣,大罵道:“對於你自己的身體,你就真的這麼不愛惜嗎?你以爲你是鐵打的嗎?你不知道,這麼跳下去,有可能會摔斷胳膊或腿腳,甚至死掉的嗎?”
“……”看着李哲天的怒氣,劉俊靈沒有回答,其實,她並沒想真的跳車,只是用這個方法強迫他停下車子而已。
半晌後,她纔回答:“如果你肯停下車子,不就沒事了嗎?我都說我要去天晴島,我要幫忙搜索宋遠程,我不可能看着他陷入危險而不去救他。”
“救救救,你應該先救你自己。我告訴你,無論你多努力,無論你付出了什麼,時間已經過了這麼久,那宋遠程早就葬身大海了。”
“誰說他死了?”劉俊靈怒道,掙脫了李哲天的手,推了他一把,“宋遠程不會死的,他是絕對不會死的,我不許你詛咒他。”
說完,劉俊靈轉身下車,一臉憤恨地往警察局走去。
“好,隨便你。”李哲天打了一下方向盤,把莫名的怒氣發泄在上面。
好,她愛怎麼樣,都隨她。
他再次啓動車子,但當他看向倒後鏡,看到原本走在路上的劉俊靈忽然彎下腰,蹲了下來,把頭放在膝蓋上,把自己彎得好像一直鴕鳥一樣,頓時剎住了車子。
她這是怎麼了?
難道是在……哭嗎?
李哲天停下了車子,思索着什麼,半晌後,他才把檔位調到倒車檔,把車子往後倒,停在了劉俊靈的身邊,解開安全帶,下車去看她。
此時的劉俊靈已經是泣不成聲、身子不停地哆嗦,完全沒注意到李哲天來到她的身邊。
她果真是哭了起來。
“……”李哲天伸手碰了碰她,喊了句,“喂,你怎麼了?哭什麼?”
“別管我,你給我滾。”劉俊靈一手拍開他的手,不理他,“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李哲天不禁有些尷尬,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最後只能伸手拍着她的肩膀:“好了好了,別哭了,不勉強你就是,快別哭了。”
他對女人哭是最沒轍了。
劉俊靈站起來,推了他一把:“我不要你管,你給我走。”
這一句,語氣弱了許多,想來是火氣慢慢下去了。
“……”
“你說的沒錯,宋遠程存活的機率不高,他很可能已經死了,都是我害死的,是我害死了他!”
“……”
“如果當時不是因爲我的堅持,他就不會繼續追蹤蘇子耀。要不是我放下他一個人潛入基地,他也不會被人槍殺,更不會掉到海里,葬身大海,連屍體也找不到。”
劉俊靈哭了,將她這些天一直的隱忍哭訴了出來。
宋遠程的死,她一直都非常自責,但因爲堅強的個性,無論發生什麼事,都總是一個人扛着,將所有眼淚都往肚子裡吞,她的脆弱從來沒有在誰的面前表示出來。
今天,給李哲天這麼一提起,讓她這個鐵打的女強人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如果我不堅持追蹤下去就好了,如果我不把他一個人丟下就好了……”
她只是個小女人,也有脆弱的時候,也有撐不住的時候。
李哲天伸手抱住她:“好的,我知道了,不是你的錯,是張希衡的錯,是他害死了他,宋遠程不會怪你的。”
任誰都知道,海面風浪這麼大,宋遠程又受了槍傷,他生還的可能性不大,現在的搜索,無非是不放棄最後的希望,以及給宋遠程的家人一個交待而已。
說實話,就連屍體能不能找回,都是一個大問題。
有可能,他已經葬身魚腹了。
劉俊靈不相信:“真的嗎?他真的不會怪我嗎?”
“相信我,他是你的好朋友,是絕對不會怪你的。”
“可是,我的心好痛好痛!我把他當親哥哥看待,沒想到他會死掉。要是宋遠程的爸爸媽媽問起我,我都不知道怎麼跟他們交待了,他們一定會恨死我的。”
“不會的,他們會理解你的,真的。”李哲天輕輕地拍着她的背,眼中是從未有過的溫柔,語氣更是輕聲細語,“劉俊靈,我先帶你去看醫生,順便把出院手續辦了。等辦完了手續,我再送你去天晴島。乖啊!”
李哲天哄着她,他從沒想過自己還會哄人這一招。
最終,劉俊靈還是點了點頭,有些尷尬地推開他。
現在的她即便去了天晴島也無法開展工作,她需要時間安靜下來,重新平復心態。
因爲宋遠程的事情,她太失態了。
……
車子很快便去到了醫院,李哲天領着劉俊靈去到了病房,正好遇到主治醫生查房。
“醫生,她的情況怎麼樣?”李哲天萬分擔憂地問道。
醫生看到他一副比重視自己的身體都關切的模樣,笑着說:“已經沒有什麼問題了。”
“腦震盪,”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會恢復得這麼快?”
“觀察了一個晚上,沒出現問題,現在可以出院,回家好好休息了。”顯然,他不知道劉俊靈昨晚離開了醫院。
“真的可以那麼快出院嗎?”
“沒問題的。”醫生耐着性子說。
“李哲天。”一直悶不吭聲的劉俊靈皺起了眉頭,用手支着下巴,側過頭,冷冷地瞪着李哲天,“你是不是很希望我有事繼續住院呢?”
“腦震盪是閉合性腦損傷中最輕的一種類型。它是由於頭部受傷時,大腦在顱腔內發生移位,使腦幹受到牽拉、扭曲,引起一過性功能障礙所致。而腦外傷包括腦震盪、腦挫傷和顱內出血,後兩種會帶來嚴重後果。”爲了劉俊靈,李哲天可是去搜索了有關於腦震盪的知識,研究了許久,“所以,腦震盪可大可小,不可以忽視。”
“我只是腦震盪,比不是腦外傷,完全沒必要繼續和醫生說些什麼。”
“雖然醫生說你沒事了,但你不要忘記,你昨晚自己跑出了醫院,不處理好,又不知道會引起什麼併發症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