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紅知道自己擺事實講道理已起到了應有的效果,劉勇渾身的汗水已經證明自己擺的事實講的道理已被他完全認可了,他已認識到自己如果不好好表現其後果是什麼了,但見他流了一身的汗,但面上表情除了恐懼之外,卻似乎還有着一些疑惑,於是問道:“你有什麼問題嗎?”
劉勇抹去臉上的汗水,問道:“我只是有些奇怪,你跟我講戲,講得如此透徹,很有專業性,難道你研究過如何導演嗎?”
這一問似乎鉤起了小紅的無邊心事,她未置可否,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我只是隨口一問,要是你覺得不太好回答,那就不要回答了。”劉勇善解人意地說。
劉勇其實並不是一個善解人意的人,善解人衣還差不多,但今天他表現得如此地善解人意,其實是有原因的。
他見小紅動輒把作者大人擡出來,心想她定然是和作者大人之間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她的一句話,說不定就能掌握自己的生死,剛纔不知深淺,差點把她掐死,幾乎犯下大錯,現在需要補救,小紅要自己做什麼,自己照做便是,千萬不可頂撞於她,亦不可使她爲難。見她被自己的一席話問得陷入了沉思,似乎有難言之隱,再問下去說不定會觸到她的心事,如果讓她難堪起來,會招致她惱羞成怒的後果,下場不妙,所以主動找了個臺階給她下,表現得非常善解人意。
小紅從沉思中醒悟過來,搖了搖頭,道:“都是過去的事了,說出來也無所謂,本來不願跟你說,但我想,既然讓你投入地表演一下廣告片裡的主角,不要扭扭捏捏,欲言又止,要放得開,那我也以身作則,說給你聽也無妨。”
“請講。”劉勇很客氣地說。
當然,他並不是一個很客氣的人,爲什麼這麼客氣,上面已經說過了,在此不再贅述。
小紅娓娓說道:“longlongago,我是一個演員。”
“演員?”劉勇很是吃驚,她這麼一個小姐居然在長長的一條狗的時候,是一個演員?他有些不信,所以問了一句:“真的嗎?”
“真的,我是一個演員。”小紅道:“雖然這種演員有太多了,居然有人說我是一個死跑龍套的,但我一直認爲,我是一個演員。”
“原來只是一個羣衆演員。”劉勇心裡嘀咕了一句,立即放下了他原來的尊重心態。但他是一個識時務的人,以下的表現也證明他確是一個識時務的人。“什麼人對你如此尖刻?”劉勇忿忿不平起來:“跑龍套的也罷,怎麼能說你是一個死跑龍套的呢?死人怎麼跑龍套呢?說這話的人對人如此不尊重,實在讓人鄙視。”
“不提也罷。”小紅道:“雖然我只是一名默默無聞的羣衆演員,但我卻有機會成爲一名主要演員,就是現在所說的‘腕兒’,唉,造化弄人,天不遂人願,可惜啊。”
“你如何成爲一位主要演員呢?”劉勇問道。
“因爲,我遇見了搗演,他承諾說要讓我演一個主要角色。”小紅道。
“搗演?就是那個只要給他搗了,他就讓你演的那個搗演嗎?”劉勇道。
“是啊。”小紅道:“結果,這搗演卻是名不副實,我卻被他騙了,搗也被他搗了,演卻沒讓我演。”
“禽獸。”劉勇道:“簡直是敗壞搗演這一行業的名聲,搗都搗了,卻不讓你演,怎能配得上‘搗演’這光榮的稱號?真是一粒老鼠屎,壞了一鍋粥。以後,還有誰會相信‘搗演’這一行業?”
“像你這麼有正義感的人不多了。”小紅幽幽嘆了一口氣,道:“社會風氣江河日下,這許多年來,被搗的人多了去了,但真正能有機會去演的卻有幾個?誠信二字如何去寫很多人是不知道了,我是發現得早,及早抽身,脫離了這一行業,但許多人卻仍是矇在鼓裡,仍然是不離不棄地等待永不會來的機會,說來委實可憐。”
“雖然你離開了影視圈,但現在卻仍然在娛樂圈,也差不多了。”劉勇安慰她道。
“呵呵。”小紅悽然一笑,道:“但我曾經的辛苦,卻有誰知?不說也罷,不過,影視圈也被人叫做娛樂圈,我現在這個行業,同樣也叫娛樂圈,其實確有相通之處。”
“它們的名字有時是互通的。”劉勇贊同道:“聽起來差不多。”
“除了名字之外,其實還有很多地方一樣。”小紅補充道:“都是讓人娛樂,都是要被人搗,不同的是服務的客戶不同,收費的方式不同,未來的遠景不同。”
“歸歸,還總結出經驗出來了。”劉勇心中鄙夷道。但他表裡一貫不一致,所以他的表面很誠懇地問道:“有這麼多不同嗎?願聽其詳?”
小紅道:“所謂服務的客戶不同,指的是影視圈的服務對象是少數人,是有選擇性的,是爲專業人士或上層人士服務的;而我們娛樂圈,服務對象一視同仁,只要你有錢,就可以來消費,不分貴賤,是爲人民服務的,這是第一個不同。”
“第二個不同呢?”
“第二個不同,就是收費的方式不同了。”小紅道:“我們是明碼標價,童叟無欺,服務完後,立即收費,多收現金,刷卡亦可,但不會收期票,也概不賒欠,所以壞賬率幾乎爲零啊。”
“難道影視圈裡,她們可以掛‘應收賬款’的嗎?”劉勇多少還是做了幾年偵探事務所的頭頭,所以對財務知識還是略知一二,知道如果暫時收不到的款項,在財務上要掛“應收賬款”,聽小紅說她們是明碼標價,也概不賒欠,她們又和影視圈的收費方式不同,那影視圈估計是可以賒欠的,既然可以賒欠,那自然要掛“應收賬款”科目,於是這麼問了一句。
“不是。”小紅道:“她們多是不收錢的。只是爲了一個演出的機會,所以她們的收費方式和我們不同。”
“那豈不是虧了?”劉勇道。
“哪裡。”小紅道:“這你就是有所不知了。雖說她們是不收錢,但她們的未來收益可能比我們高得多,這就談到第三個不同了,即我們的未來的遠景不同。”
“自然是她們的遠景要比你們好了。”劉勇心想,但他沒說出來。“有什麼不同?”他問道。
“她們的遠景比我們好。”小紅誠實地說:“雖然不收費,但一旦付出得到回報,有了出演的機會,出了名之後,那是錢景光明啊,如果全國人民都知道了你,你賺錢的機會就水到渠成了。其收益,要遠遠比我們大得多。”
“那你爲什麼棄暗投明呢?”劉勇問:“明知道影視圈比你現在的前景好得多,你還卻跳槽到娛樂圈,這是爲何?”
“但她們的概率小啊。”小紅解釋道:“要想混成一個紅歌星、紅影星,比中獎的概率都小,雖然遠景好,但是也是有風險的,萬一沒混好,以後若干年後該怎麼辦?再說現在社會風氣不好,太多人不講信用了,搗了你卻不給演的機會這種事比比皆是,江湖險惡,不如及早抽身,所以我才從影視圈跳到娛樂圈,賺個明白錢,雖然不多,做個幾年存個積蓄也是不成問題的,總比混影視圈混不出來,到老了年老色衰,無依無靠要好得多。”
“看來她對自己的人生還是有一個遠景規劃的。”劉勇想。
“但你還沒說爲什麼你講戲講得這麼透徹呢?這是什麼原因?”劉勇打破砂鍋問到底地說。
“這自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了,經常被搗演搗,久而久之,他們如何搗,我自然有分寸了。照葫蘆畫瓢,雖然畫得不形似,至少也大差不差,隨口說上幾句戲我還是會的,這並不難。”
小紅說出了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