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讓劉明不解的是姚漢成都已經是正處級的幹部了,怎麼會屈尊到國資委幹一個副處級的紀檢組長。
看着滿臉疑雲的劉明周姐笑了:“看來你還是逃不出你師父的五指山啊。你是不是在想,老姚這麼老資歷的同志怎麼會到國資委幹紀檢組長?”
“對啊,這完全是降格使用嘛。老姚可是沒犯過任何錯的,到哪裡人人都尊敬得很啊。難不成他得罪人了?”劉明問道。
“又小肚雞腸了吧。老姚的職務有兩個,國資委的常務副主任兼紀檢組長,這下你明白了吧。”周姐說。
“這還差不多,憑他的能耐就是幹一把手也是綽綽有餘。”劉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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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知道你會向着你師父,我聽說之所以調他過來就是來啃硬骨頭的。”周姐說。
“這個我能理解,像他這種油鹽不進的硬骨頭不多,而骨頭硬能力強的就更少了。看來有些人要睡不着覺了。”劉明說。
長期在國企工作,劉明雖然一直是個邊緣人,從來沒有參與過經濟類的工作,但是在這個系統工作久了,多多少少還是聽說了一些情況。由於國企的市場行爲較多,所以在監管上各級紀委關注得相對較少,國企的黨風廉政建設問題始終都是原地徘徊,沒有太動真格的。
但是,近些年來,國家開始關注重視這一塊工作了,所以近段時間經常在電視上看到這裡那裡的國企領導被查。終於,這股春風也吹到了處於內陸的潭州。
而面對這潭死水,要想攪和動,自然就需要一個硬茬子,這也是上級選派姚漢成的原因所在了。
想通了這些,劉明也實在是有點同情他這位師傅了,整個就是一救火隊員,哪裡危險繁重哪裡就是他的戰鬥崗位。接下來,這個不算重要的舉報,劉明也就沒法子再偷懶躲閒了。因爲姚漢成是個極其認真的人,一旦認定了一件事一個人,他就會竭盡全力的去做,也毫無保留的給予他的信任。
“周姐,這件事情要查個水落石出還是有一定的難度,也需要一點時間。”劉明說,“首先,我們就需要繼續把方向隱瞞下去,因爲如果我們大張旗鼓的朝着挾嫌報復的方向去查,肯定會困難重重。因爲這種事情,一多半都是口口相傳不會留下任何的證據,而且我還敢肯定的說,舉報電話絕對用的是公用電話或者是投幣電話,而不可能是手機。”
“判斷錯誤,舉報電話就是用的手機,但是也正因爲是手機舉報的,舉報人又自報家門,而經我們查證,金燕公司的確也有這個人,所以我們並沒有覈實這個電話用戶的身份,後面也沒有再覈實手機號碼和本人身份是否匹配的問題。現在看來,是應該查一查了。”周姐說,“但是過去這麼久了,估計再查也難以查到什麼有用的東西了。”
“這是肯定的,因爲暗中策劃這件事情的人一定在你們剛剛進駐金燕公司的時候就會把這個號碼銷燬掉。”劉明說。
“爲什麼不是打完電話就銷燬呢?”小黃問。
“這是因爲舉報的人不能確定紀檢組是否會真的因爲這個舉報而進行入駐調查,如果紀檢組不予理會,他們就會繼續用這個手機號碼進行舉報,甚至於舉報到你們的上級,市紀委去。到時候,市紀委一查,這個號碼的確進行過舉報,而你們又沒有進行調查,那就會連你們都一起被調查了。而當紀檢組進駐了金燕公司,他們的目的也就達到了。考慮到你們一定會找他們冒充的人進行覈實,那麼跟着就會倒查電話的來源,所以他們會在紀檢組進入的當天就毀掉這個號碼,也就把有可能露出來的破綻給掐死了。”劉明說,“但是,這個號碼還真得查一下,至少我們知道對方的歸屬地,是潭州本地的還是外地的,這樣有利於我們確定方向。”
“好的,我馬上向上級申請,調查這個手機號碼的來源。”周姐說。
過了幾分鐘,周姐放下電話,衝劉明搖了搖頭,姚漢成不同意調查組對手機號碼進行溯源。
就在劉明正準備吐槽兩句的時候,自己的電話響了,一看來電姓名,師傅。
“你小子這幾年是吃屎去了嗎?這麼個事情還要追查手機號碼?事情的性質搞清楚了嗎?公安局、電信局是你家開的?還是紀委是你家開的?蠢!”姚漢成暴風驟雨般的批評一通,還沒等劉明回話,電話就掛斷了。
“看來師傅這段時間很忙啊,看把他急得火燒火燎的。”放下電話,劉明調侃了一句。一旁的周姐被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一口,想不到平時溫文爾雅的姚漢成還有這麼火爆的一面,看來平時姚組長還是給了自己莫大的面子了。
“周姐,你就別怕了。老姚對人還是很好很溫和的,這次這麼急赤白臉的還真是對着我來的。我也是一着急,把事情想簡單了,辜負師傅對我的培養啊。”劉明說。
本來就對姚組長反對追查電話號碼有些不解的周姐此時感覺到自己的智商有點不在線了,很顯然,作爲徒弟的劉明已經明白了姚漢成拒絕調查電話號碼的原因。
“我們紀檢監察部門是有權力要求公安、銀行、電信等部門配合工作,但是這要視案情的嚴重性來定。如果不是涉及到重大的經濟問題或者可能和刑事案件有牽連,我們是不能夠行使這些權力的。因爲這有可能侵犯個人隱私。即使是不侵犯個人隱私,紀檢部門動不動就要求別的部門配合也有損自身的形象,更加可怕的是,一旦這種公權使用成爲了一種慣例,那麼會不會有別有用心的人,拿着公權去辦私事兒?”劉明說,“所以,不到必要的時候,我們紀檢監察部門是不會輕易動用這些權力的。更何況,要獲得這項權力,還要經過市紀委批准。而現在,我們調查的這個舉報件充其量也只是一個涉嫌誣告的問題,即使是舉報情況屬實,從現有的資料來看也不是重大經濟問題或者和違法犯罪有牽連,所以姚組長訓斥我是有道理的,是我太急於求成、粗心大意了。”
“怪不得系統裡都說,你們這對師徒要是一起出馬還真是難逢敵手啊。”恍然大悟的周姐在聽了劉明的解釋之後,佩服的說了一句讚揚的話。
“您就別給我臉上貼金了,人家說的可不是難逢敵手,而是人憎狗嫌纔對吧。”劉明自嘲的說道。
“還真有自知之明!”周姐說,“那我們就不管這個電話了,接下來還要想想別的辦法開始調查。”
“不,這個電話號碼肯定是要查的,但不是現在。”劉明說。
“這又是什麼意思?姚組長都拒絕了我們的請求,你還盯着不放?”周姐說。
“這也是我挨訓的原因之一。電話號碼在那裡放着,又不會長腿跑了,什麼時候都能查。這個舉報會不會牽扯出更多的問題,現在還是一個未知數。姚老師曾經教導過,任何時候都要把問題想複雜些、想嚴重些,不要放過任何一個疑點和線索。所以,這個電話先放在這裡,萬一事情越來越複雜,那它就有價值了。所以,先放一放,而不是徹底置之不理。”劉明的思路非常清晰,想必姚漢成如果在這裡也會滿意這個弟子做出的決定。
一旁的小黃從開始的滿頭霧水,到後面一步步跟着劉明的思路撥雲見日,不得不佩服起來。就從短短的幾句訓斥中能夠分析出這麼多條條道道的,自己這個考官看來還真有幾把刷子。先前那種大機關的傲嬌早就在這一天裡的工作交流中煙消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