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總,經過我們緊急申請,總部批准同意出售你們PAS 2300,並且免費升級至1.2微米技術工藝……”直奔套房的裡託斯?基維,邊走邊喊道!
可是進到房間裡的裡託斯?基維卻看到,餘子賢正在接電話。
“什麼?ASML居然敢這樣?”
“……”雖然裡託斯?基維聽不懂此時餘子賢接打電話是所說的漢語,但是ASML的字樣還是能夠聽懂的,只是聽餘子賢這口氣好像有點不對啊!
而另一邊,餘子賢緩了緩氣,慢慢的平壓了胸腔的怒火:“陳叔,這個消息確定嗎?”
……
好一會兒,餘子賢才慢慢掛上了電話,狠恨的拍了一下桌子!
“ASML,果然都不是好東西!天上來的餡餅就沒有白撿的,一定會有貓膩!”1.5微米的製程,想引進確實不容易啊!
餘子賢的反應,讓裡託斯?基維心裡更是沒底了!
“憤怒”顯而易見,讓剛準備說話的裡託斯?基維愣在了客廳中央,一下子不知道說啥。
就在剛纔,餘子賢接到了陳樹林打來的電話,告訴餘子賢注意一下光刻機的事情,強調一定要驗證光刻機的性能、生產日期等等信息,因爲陳樹林猜測這兩臺PAS2300是“問題”光刻機。
前兩天和餘子賢會面之後,就開始關注餘子賢和半導體產業的陳樹林,打電話給曹興成詢問聯華電的經營情況,藉機打探目前灣島半導體市場。
可是讓陳樹林有點失望的是,目前灣島市場只是剛剛有起色……陳樹林擔心餘子賢的半導體光刻機設備引進的事情,就從側面說了一點苔積電光刻機的事情。
沒想到說起苔積電,曹興成一臉糾結,此時的苔積電利用張忠謀的國際老關係已經拿到了Intel的代工訂單,局面已經慢慢打開。而聯華電卻四處開花,依舊沒有找到自己的方向,正在糾結要不要也想苔積電一樣轉型代工?
說着說着,曹興成順帶了說了一個兩年前發生在苔積電的事情。
在苔積電成立之後,飛利浦毫無保留地把當時自己剛剛失敗的靜態隨機存取存儲器SRAM項目的MEGA生產線開放給苔積電學習,然後再原封不動地把整條生產線搬到灣島給苔積電。
意外的是,1988年底生產線快裝好的時候,發生了一場火災。苔積電把所有被煙燻了的光刻機退回ASML,並下了個十七臺PAS2500新機的訂單。一小時可以生產70片6英寸晶圓的PAS2500,剛好是當時ASML第一款真正實現高速和穩定的光刻機。
ASML剛好非常缺錢,這些訂單在關鍵時刻救了急。結果爲火災買單的保險公司,等於成了ASML 1989年最大的客戶。
將一些受火災影響嚴重的PAS2300光刻機報廢回收處理之後,對於損壞輕微的的不多幾臺PAS2300,ASML爲了節省往返運費,就地建設維修廠房,將其翻新,翻新之後就一直放在租賃自苔積電的潔淨庫房裡。
雖然翻新之後的PAS2300基本達到了原先的設備合格水平,但是穩定性到底怎麼樣,依舊沒有人幹打包票。
出了這幾檔子事情之後,關於這幾臺PAS2300的設備的來歷,ASML故意放出了兩三個版本的故事。
在苔積電的配合下,基本上很少有人知道這幾臺PAS光刻機的具體情況。甚至在一年前,還將兩臺賣給了新加坡的一家小半導體公司。
但是對於其他人可能是一個秘密,但是有着深厚關係的曹興成可就沒有一點保密可言了!
所以,在聽到陳樹林說起位於苔積電庫房存放的ASML兩臺PAS2300光刻機之後,曹興成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這個事情,並且給陳樹林解釋其中的可能性。
陳樹林在知道後,第一時間聯繫餘子賢。
之前,餘子賢爲了方便相互之間的聯繫,將自己暫時居住的地方告訴了陳樹林。有了地方,對於陳樹林來說,查詢餘子賢的電話聯繫方式自然非常容易。
而這個電話,就正好打在裡託斯?基維返回來找餘子賢的時候!
此刻,餘子賢再次想起當時在ASML灣島僱員陪同下察看設備情況時,偶遇張仲謀之後,張仲謀的那種眼神!
餘子賢感覺,除了“無視”之外,還有濃濃的“蔑視”意味,就像是看傻子一樣的眼神!
對於兩臺PAS2300光刻機的具體情況,張仲謀肯定是非常清楚地!
此刻,餘子賢感覺,胸腔裡有一團怒火——來自張仲謀的輕飄飄的蔑視,來自ASML一本正經的欺騙!
“裡託斯先生,你剛纔說什麼,我沒有聽清楚,麻煩你可以再說一遍嗎?!”餘子賢深吸一口氣,調整情緒說道!同時,不經意間示意程渡,將房間角落的本來準備用來記錄會議的一個盒式磁帶錄音機打開。
裡託斯?基維看着餘子賢冰冷的眼神,一下子有點緊張,不過依舊牢記的使命:“經過我們辦事處的緊急申請,芬蘭總部同意出售你們PAS 2300,並且在升級費用打四折的情況下,將PAS23001.5微米的工藝升至1.2微米技術工藝。”
“打四折?也就是170萬美元一臺PAS2300是吧?”
“PAS2300就是我們之前看的,現在還依舊位於苔積電潔淨庫房的那兩臺光刻機是吧?”
“對。”
“確認不是你們廠新生產的位於芬蘭或者還在路上的PAS2300是吧?”
“對。”裡託斯?基維越回答怎麼感覺越來越不對勁。
“是全新的的是吧?”餘子賢繼續追問。
“是……是的。”裡託斯?基維這時候想到了一點什麼,緊接着說道:“餘、餘先生,你什麼意思你?”
“嗯。我們明白了……華夏有一句古語,不知道里託斯先生聽說過沒有——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我想知道,你們突然打折讓出部分利益,有什麼條件麼?”
“我們需要餘先生解釋清楚,您是如何知道我們ASML即將推出PAS5500掃描式步進光刻機的?”
“這個很重要麼?”
“很重要,是決定我們的合作是否繼續或者成功的關鍵基礎!”
“你們這是威脅嘍?”餘子賢突然玩味的說道。
“不是威脅,但是餘先生一定要那樣去想的話,也可以!”
“FU*K,You are thinking of PEACH!”
(麻痹的,你是在想PEACH!)
餘子賢突然爆發,指着裡託斯?基維的鼻子大聲罵道!
“What?”裡託斯·基維詫異的問道。
“我們購買貴公司PAS2300型光刻機的意願是認真、真誠的,而我卻感受不到貴公司的一點誠意。據我信息渠道得到的消息,這兩臺PAS 2300是問題機。”
“有問題……我……”裡託斯基維額頭開始冒冷汗了,儘管他對這兩臺PAS 2300光刻機的質量有一定把握,但是隱瞞設備真實來源這事情,畢竟上不了明面。
“餘總,你聽我說解釋。我敢保證,我們這兩臺PAS2300絕對達到了出廠合格標準。”
“出廠?出哪門子廠?哈哈哈,是不是出苔積電的廠?堂堂光刻機制造大廠,卻對於自身設備的真實來源刻意隱瞞,對於設備可能存在的隱患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欺騙顧客!”說完狠話的餘子賢轉過頭看向裡託斯·基維。
“裡託斯·基維先生,將翻修機當成全新出場的設備賣,呵呵呵……你們這就是犯罪!按照歐洲或者美國的規矩……你們要負什麼責任?詐騙!?”
“ASML如果是這樣做生意的話,裡託斯·基維先生,我爲你們公司的前途堪憂啊?!”
此時的裡託斯·基維先生已經是大汗淋漓。
在想不通,被公司隱瞞了許久的一點秘密,怎麼會被一個小小的廠家、尤其是華夏的廠家知曉?
“我代表ASML向你表示最真誠的歉意!這兩臺PAS2300型光刻機雖然屬於兩年前那17臺的其中兩臺,但是是受影響最輕微、幾乎未收到損壞的光刻機,因爲當時哪怕是隻被輕微的污染的光刻機,都被公司回收了……而這兩臺在我們打算售賣之前,也是經過我們芬蘭ASML總部技術人員的修復和檢測,絕對達到出廠標準,甚至考慮到煙燻因素,檢測標準還要高於我們一般的標準要求!”裡託斯·基維實看餘子賢還是一副冷笑的樣子,也有點急了:“餘先生,既然我們公司敢於保證升級PAS2300光刻機至1.2微米,那麼我們公司對於機器的質量絕對是有保證的!”
“哈哈哈……裡託斯·基維先生說的很好聽,可是除了你們ASML的人相信之外,誰願意相信你們?苔積電的張仲謀?”餘子賢緩緩走到裡託斯·基維先生跟前,目光凝視裡託斯·基維的雙眼,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接着說道:“那裡託斯·基維先生,你告訴我,爲什麼苔積電的張仲謀爲什麼不選擇你們修復之後的光刻機,而是選擇更爲先進的PAS 2500型光刻機?”
“這就是你們ASML對待顧客的態度?如果是,我想你們的PAS5500就算是技術再先進,發佈也沒用……因爲,他必將伴隨着你們欺詐顧客的名聲的徹底被葬送!”
餘子賢結果程渡手裡的次貸式錄音機,摁下播放按鈕,就聽見裡託斯·基維剛纔保證兩臺PAS 2300設備是從芬蘭全新出廠的保證……”
聽着自己剛纔的聲音,裡託斯·基維臉色又白了許多。
“華夏有句至理名言,誠信,經商之道矣!我們不願與如此無誠信的廠家爲伍!”
餘子賢說完之後,慢慢的走到房間門口,對着裡託斯·基維先生說道:“先生,你可以走了!”
“Oh,no,no……餘先生,你聽我說……”
當裡託斯·基維聽到餘子賢拿ASML即將上市的PAS5500型光刻機說事的時候,他就知道,在這一次的談判中,自己將一敗塗地,毫無臉面可言!
如果處理不好這一次的事情,甚至ASML也會因爲這一次的談判被人們所唾棄。
一旦ASML品牌名聲破裂,不管自己對於ASML的設備質量有多麼的堅信,之前所有的努力必將毀於一旦,包括即將上市的PAS5500。
畢竟自己隱瞞設備中的真實來源和可能存在的隱患、缺陷,進行了隱瞞!
“餘先生,一切都好商量!如果你們有什麼具體大的要求,都可以提出來……”
餘子賢看着裡託斯·基維,依舊面無表情。
“餘先生,請給我一個機會!”此時的裡託斯·基維已經不復之前在ASML新竹辦事處談判時的趾高氣揚。
因爲他已經預見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一旦事情被公佈出去,影響了ASML總公司推出PAS 5500掃描式步進光刻機的計劃,哪怕是自己有再多的功勞和理由,也終將會會成爲替罪羔羊!
最可能的情況就是,開除ASML灣島新竹辦事處負責人的自己,平息公憤!而自己最終將被釘在恥辱柱上!儘管之前發生的所有事情,芬蘭ASML總部全部知情!
“餘先生,你可以提出你的所有條件!”
餘子賢聽到裡託斯·基維這樣說,緩慢走了進來,關閉房門,再次的走到裡託斯·基維跟前,盯着他的眼睛問道:“什麼意思?”
“你可以提出你所的一切條件,包括PAS2500……”
“是嗎?裡託斯·基維先生。那如果我想要PAS5000呢?”
“餘先生,別逼我。你知道的,PAS5000是不可能的!”
“那PAS2500就可能了?”
“我們可以想辦法……比如華夏有句話叫“掛羊頭賣狗肉’……”
“吆呵,裡託斯·基維也是我們華夏文明的愛好者嘛。來人看座!”
餘子賢將裡託斯·基維親自摁在了程渡搬過來的凳子上,接着說道:“親愛的裡託斯·基維先生,你現在可以說說了,怎麼個“掛羊頭賣狗肉’法……”
“就是PAS2300的殼……我們給以你們PAS2500的所有一切備品配件,然後在一定時間之後,你們可以自己進行裝配,使PAS2300具備PAS2500的所有功能!”
摁,聽起來不錯的樣子……可是,你怎麼能夠保證你們總部會答應你這個計劃和條件……”
“餘老闆,這個事情,就算是總部知道你們引進的PAS2500,他們也會當成PAS2300光刻機的……我的意思你能聽懂麼?!”
“哈哈哈……”
“明白了,好這件事情就交個你了!兩臺PAS2500光刻機,每臺價格不能超過200萬美元!”餘子賢揚了揚手了的磁盒式錄音機,再次說道:“我們什麼都不知道……我們只知道我們引進了兩臺PAS2300……”
“對就是,這樣。是不是裡託斯·基維先生?”
“對對……”裡託斯·基維連忙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