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德魯伊還鄉團
出院的過程很順利,因爲那個送他進醫院的網吧老闆,眼下也不願意橫生枝節,罰款事小,要是收到了文化或是公安的停業整頓通知,那纔沒處說理。
一個希望大事化小,另一個的心思都在新得到的異能上,倒是很輕鬆就達成了私了的協議。
出了醫院,白晃並沒有直奔城管局,又或者去找賈家人的晦氣。一個幼童就算拎了兩把菜刀,也決計幹不過赤手空拳的漢子,對於新得到的超自然能力,白晃的理解也僅僅流於表面,具體怎麼樣運用,還需要好好熟悉一番。
報仇,是一定的。
但要謀定而後動,他可不想落個強*奸不成反被艹的二逼結局。
回到了學校,已經是時近黃昏,太陽沒那麼刺眼,雲深路兩邊的香樟樹被風吹的沙沙作響,遠處籃球場上傳來嘭嘭的聲音,間雜幾聲笑罵。這就是大學校園的風景,有種很獨特的味道,這種味道,再豪華的花園也無法擁有。
不過今天走在這條路上,白晃卻覺得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陽光不再灼熱,南風也溫柔了許多,而且每一棵樹每一朵花,在他眼中都是無比靜美,卻又透着生命的勃發澎湃。
白晃心中有了些明悟,精神集中到了這一片小小的自然之中……
世界的層次更加豐富絢爛起來——梧桐樹的老樹皮下,有天牛在咀嚼樹幹,他甚至能聽清木質纖維斷裂的聲音;廣玉蘭的枝椏上趴着聲息漸低的蟬蟲,身體上淡金的色澤清晰可見;時不時還有豆娘從水池那邊飛過來,隨風翩躚,翅膀每一次拍動,都會在白晃腦海中留下輕靈的烙印。
這些……就是,獲得了德魯伊能力後的變化麼?
白晃壓下心中的翻江倒海,哪怕是沒有那些過人的武力,單單就是對大自然的深刻體驗,也已經很是值回票價了。而且和往常不一樣的心情,現在看到了天牛和蟬蟲,白晃並沒有揪下來踩死的慣性衝動。
德魯伊之道,在於自然和平衡。
那麼先前的精神信息中,野性溝通的能力,具體會表現爲什麼樣子?白晃忽然有了幾分迫切的心情,左右回頭看看,正好發現了寢室樓下的那隻肥貓。
往常從來都是陰惻惻尾行着學生,哪怕是有好吃的誘惑,也從不接近人三步之內的大狸子,今天居然一反常態,遲疑着蹭到了白晃伸手就能夠到的距離,他立刻集中精神,對肥貓努力釋放出自己的善意。
這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但白晃卻知道,那隻貓已經接收到了自己的思維波動。
果然,往常從來不讓人碰的肥貓,竟然在縮了縮脖子後,挪到白晃腳邊,還拉風箱一樣呼嚕起來。
養過貓的人都知道,這是小東西“我喜歡你”的感情宣言。
白晃愈發來了興趣,再一次加強了自己的意念。
肥貓愈發聽話了,叫它擡腿就擡腿,叫它作揖就作揖,叫它擡另一隻腿,它就撲通一下摔倒。
厲害啊!看着平日桀驁不馴的大狸子,在自己手上變得如同乖寶寶一樣,白晃不由得也樂了起來,感覺念頭無比通達。
不過他逗貓逗得正開心,忽然就感覺氣氛有些不對。擡起頭四下裡一打量,身邊來來往往去打晚飯的學生,怎麼都在往自己這兒瞟呢?
白晃只覺得身體刷地一熱,趕緊站了起來就往寢室走,玩脫了啊!
……
寢室裡面空無一人,三個室友全都離校回了家,唯獨白晃就是西江人,隨時都能回到山裡老家,拖了一把椅子坐到陽臺上,白晃的思維開始翩飛。
自己得到了超能力,這是毋庸置疑了,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怎麼利用這個能力讓自己更好的生活。
當然,這個更好的生活,也包括了找賈旭東和潘成軍討回公道。
有仇不報,簡直如鯁在喉。
後者倒是好對付,無非就是一些連黑*社會都混不上的渣渣,而且這些人的活動地點,白晃也大致清楚,有了野性溝通的能力,無異於殺人不用動刀。
倒是賈旭東,對付起來很是麻煩,此獠出入都是前呼後擁,而且他去的場所,多半是私人會所之類,和白晃的生活毫無交集,要怎麼才能復仇成功,這是個問題。
……
三天後,對於野性溝通這個能力,白晃已經大致掌握了九成。而且看日期,也是流浪狗清理執法隊交接任務的時間,其他的倒也罷了,前幾天的工資,他還沒來得及去領呢。
君子報仇,三天不晚嘛。
西江大學距離城管局二十多站路程,有些遠,但白晃沒有搭公交,而是一路慢悠悠往市區晃過去。
因爲在他的身後,遠遠吊着一羣流浪狗,約莫四五隻的樣子,沒有京巴蝴蝶之類,全都是中華田園犬……
嗯,好吧,都是土狗。
這是白晃在三天時間裡,從學校周圍收集聚攏的“復仇軍團”。因爲他已經有過測試,野性溝通這個能力,也並不是沒有時間和數量的限制,自己只有在集中精神的時候,才能驅使動物聽從他的指令,而且總數也不多。
五隻土狗,這就是他現在的控制極限。
當然,如果換成西施犬京巴犬之類,十多隻倒是不在話下,但顯然戰鬥力卻要下降好幾個檔次。
要是訓練有素的鬥犬,又或是軍警犬之類,搞不好控制一隻都成問題。
不過對付潘成軍那些人,倒也用不上什麼猛犬,白晃這一次打的是出其不意攻其無備,到時候該怎麼做,早已經在他心中謀劃的妥妥當當。
……
“行了行了,把今天的成果都拿出來,小的都打死放一邊,我們自己開伙的另外裝好!”今天是市裡驗收工作的日子,潘成軍他們上午出任務後,下午不需要上街。到時候去財務室領了工資,這一份臨時工就算是幹完了。
不過那些抓捕來的流浪狗,他們也是不會放過的,但凡是京巴西施,還有看上去得病帶傷的,統統打死丟給大排檔老闆,也能換到幾個煙錢。
另外那些健康強壯的,自然就填了他們的肚子。
“潘哥,那這條瘋狗怎麼處理。”有小弟拖出來個鐵籠子,裡面一條狗瘦骨嶙峋,但血紅的眼睛卻滿是瘋狂暴戾,根本沒有一般流浪狗的畏縮躲閃之意。
“這還用我教?”潘成軍就罵了一句:“還不是打死了丟到大排檔!”
那小弟囁嚅了半句,但終究是不敢有異議,就把籠子拖到旁邊,準備過會兒就給這狗行刑。
“潘隊長,這條是瘋狗,最好還是打死埋了比較好吧。”就在潘成軍四下裡看了看,覺得沒有問題的時候,旁邊忽然傳來一個不鹹不淡的聲音。
轉首一看,潘成軍眼睛都瞪大了,然後邪火不可抑制地躥出來。
前些天,雖然是這小子開罪了賈家的少爺,但“三哥”臨走前也沒放過他們這夥人——敲了兩萬塊錢不說,還很是放了幾句狠話。
如果不是他認識的那個城管頭目說情,只怕這事兒還沒完。
現在看到白晃居然敢回來,潘成軍也不反思,自己是怎麼顛倒黑白污衊別人的,只覺得心中一股火氣,也在考慮要不要給賈家人通風報信,把這小崽子往死裡整。
然而不學無術如潘成軍,作爲一個盲流也是相當有節操的,他可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一本名爲《基督山伯爵》的小說,講述了一個淋漓痛快的復仇故事。
“可以啊,白小弟,得罪了賈老闆的兒子,還敢大搖大擺在外頭晃,你比我強!”潘成軍嘴裡噴着酒氣,看上去中午也沒少喝。
白晃卻壓根懶得接話,只是嘴角彎出一個譏誚的弧度:“這個事情,就不麻煩潘隊長操心了,我這次過來是領工資的。一起是五天,正好600塊錢!”
聽到這小子還敢找自己要工資,潘成軍臉都綠了。
不過當他視線落到旁邊的鐵籠上時,眼睛一亮,忽然又有了主意。
“是四天半不是五天,你要搞清楚!”潘成軍狠狠瞪了白晃一眼,然後又裝模作樣地考慮了一下:“不過你們學生也不容易,這麼搞,你把這條狗弄到車庫那邊,再幫忙清理下東西,把今天下午搞完,回來我帶你去財務科。”
邊說邊給他小弟使了個眼色,那個齙牙也是跟在潘成軍身邊的老人,自然懂大哥的意思,把籠子往白晃腳下踢的時候,很是陰毒地撥開了籠門的卡簧。
隨即兩個人就站遠了些,眼睛裡有不加掩飾的嘲弄和陰狠。
白晃沒接話,不過他得到了德魯伊的能力後,不管是身體素質,還是感官靈覺,都比普通人強出一個檔次。那個齙牙混混腳上的小動作,自然沒有逃過他的眼睛。
擡頭看過去的時候,白晃的眸子中同樣閃爍着嘲弄。
他也不說話,拖了籠子就走。不過沒了卡簧卡住籠門,稍微顛簸下,鐵門就晃盪開來,裡面那狗自然也順勢躥了出來。
潘成軍臉上閃過殘忍的笑意,和齙牙一起,忙不迭往麪包車裡鑽。那條瘋狗可不是他們養的,咬了白晃以後,少不了還得再費一番工夫抓起來。
但就在他們跨上了車門,回頭打算看好戲的時候,卻硬生生止住了自己的步子,就連嘴巴咧得都忘了閉上。
臉上的五官,更是擠成了銀河計算機也解不開的幾何圖形。
“那,那,那是瘋狗!”齙牙一個不小心,就吐露了真相。
不過這會兒潘成軍也沒心思教訓手下,因爲白晃正拍了拍狗頭,滿臉奇怪地看過來:“瘋狗怎麼了,瘋狗也是狗,也需要呵護,需要寵愛的。”
潘成軍的眼角跳了跳,不知道說些什麼纔好。
但他作爲一個在社會上混跡了多年的老牌盲流,下意識就感覺情況不對。在回過神後,毫不猶豫地掏出了對講機,想要把在後院那邊忙活的小弟們都叫過來,撐一撐場子。
但是已經晚了!
在這個城管局大院的側門口,沒有保安,沒有門衛,沒有攝像頭,沒有能記錄下即將發生什麼的任何證據……
白晃直起身子,臉上的笑容無比詭異,那是本不可能出現在陽光下的幽魂。
瘋狗沒法溝通,只能強行灌輸命令,剛剛可花了他好大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