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面色蒼白,頭髮枯黃,瘦小的身體上穿着一件破舊的衣裳。衣服上打滿了五顏六色的補丁,彷彿整件衣服就是由補丁組成的。
儘管如此,但是整件衣服卻是非常乾淨。不過小女孩摔在地上後,乾淨的衣服也不可避免的被弄髒了。
女孩就這麼呆呆地坐在地上,看着大家把把家裡的東西一件一件的扔出來,沒有任何動作。
不過幸運的是,小女孩家裡其實也沒有什麼東西,用家徒四壁來形容也不爲過,所以沒用一會兒,大家便停止扔東西,因爲已經沒有什麼可扔了。
接着衆人圍在這個小女孩周圍,不停怒罵。
“災星!”“禍害!”“妖怪!”
這時,一箇中年婦女走了過來。看到衆人在辱罵小女孩,這個女人連忙跑到小女孩身邊,對着衆人說道:“你們又在欺負安淇,村長不是早就說過她和河妖沒關係了嗎?”
說完,這個女人將名叫安淇的小女孩扶了起來。然後輕聲問道:“安淇,你沒事吧?”
安淇對着女人小聲說了一句“謝謝”,不過因爲聲音太小女人都沒有聽見。
“王嬸,你還在幫她說話,你知不知道,你的兒子已經被她害死了。”
“什麼?我兒子被他害死了?!”
王嬸被這個消息給嚇了一跳。
“沒錯,今天河妖又吃人了,你兒子那船人剛纔就被河妖拖到河裡去了。”
剛纔掉在河裡的那些人中就有一個是這個王嬸的兒子。
王嬸驟然聽到這個消息,整個人都愣住了。扶着安淇的雙手也不自覺的鬆了開來。
“怎麼會?今天早上明明都是好好的,怎麼會突然就死掉了呢?”
王嬸一時受不了這個打擊,一個人在那裡囔囔自語道。
“當然是因爲安淇了,就是安淇害死了他。”
“明明是河妖吃了我兒子,跟安淇沒有關係,你們不能亂說。”
雖然王嬸現在有些神智不清,但是以她對安淇的瞭解,她還是下意識的維護着她。
“王嬸,這可不是我亂說的,我們有證據。”
“有證據?”
“對,你看。”
這個人說着,將手裡的一個草編小人遞給了王嬸。
小人由幾根青草簡單編制而成,連頭都沒有,只能大概看出是一個人形。小人身體上貼了一片破布,布上用木炭歪歪扭扭的寫着王嬸兒子的名字。
“這是我們剛纔從安淇屋子裡面找到的,上面還寫着你兒子的名字。這就是安淇害死你兒子的證據,他就是在用這個小人詛咒你兒子。”
“不是的,我沒有害王哥哥。”
安淇看到這個小人後神色也變的激動起來,連忙衝上來說道:“不是的,這是我給王哥哥做的護身符。”
“我跟王哥哥說今天去打漁會危險,但是王哥哥不聽。我沒辦法,只要做一個護身符祈求王哥哥平安回來。沒想到,沒想到……”
安淇難得一次說了這麼多話。不過說到傷心的地方,她又沒了話語。
王嬸呆呆地看着小人,一隻手輕輕地撫摸着它,嘴裡低聲喊着:“兒子,這是我兒子……”
剛纔那人繼續說道:“王嬸你看,她自己都承認了,就是她做的這個小人,然後害死了你兒子。”
安淇感到難過極了,明明她都說明白了,爲什麼這些人還是認爲她在害王嬸的兒子。
不過這時的安淇又傷心又害怕,腦子裡面完全是一團漿糊,只能站在那裡什麼都做不了。
王嬸慢慢向安淇走了過來,一邊走一邊說道:“爲什麼,爲什麼……”
走到安淇身前,王嬸狠狠一推將安淇推到地上,然後衝上前去瘋狂抓咬安淇。一邊抓一邊聲嘶力竭地哭喊着。
“爲什麼,你爲什麼要害我兒子。我們對你這麼好,你爲什麼恩將仇報,爲什麼要害我兒子。啊……啊……”
安淇被王嬸嚇壞了,身體止不住的發抖,嘴裡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沒有,我……沒有……”
說着,安淇也小聲哭起來。
“你有,你就是個怪物,你害不僅害死了我兒子,還害死你的爹孃,還害死村子裡這麼多人,你應該去死的……”
“對,應該讓她去死的,只要她死了,以後村子就安全了,我們就沒事了。”
旁邊的一羣人也大聲附和道。
安淇聽了王嬸話,心裡莫名了的痛了起來。這個痛比身上傷口的痛更讓安淇難過,她感覺自己都無法呼吸了。
在安淇心裡,除了父母,王嬸就是她最親的人了。
王嬸他們家原來就和安淇他們關係很好。在安淇父母死後,王嬸也一直很照顧安淇。
正是在王嬸的照顧和支持下,安淇才能在衆人村民的排擠下艱難的生活下去。這也是安淇能夠堅強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可是如今連王嬸都開始討厭和厭惡安淇,安淇瞬間覺得天都塌了。
本來安淇就是一個膽小的人,今天先是被衆人驚嚇了一番。然後知道了王嬸兒子的死後又非常傷心。
後面王嬸的話不僅再一次傷了安淇的心,更是讓她失去了活下去的理由。再加上週圍村民的謾罵,安淇的心也死了。
“只要我死了,村子就安全,大家就安全了。”
安淇重複了一遍村民的話,好像明白了什麼。她停止了哭泣,慢慢站了起來,然後一步一步向前緩緩走去。此時的安淇已經感覺不到了痛了,不論是身體上的還是心裡的。
安淇的手掌在被王嬸推倒的時候受了傷,但是安淇沒有在意。
於是傷口就這樣一滴一滴的流着血,滴落在安淇的衣服上,暈染出一朵朵血花。
王嬸見安淇站了起來,還想上去廝打,旁邊一個女人趕緊拉住了王嬸。
一些村民見安淇向他們走來,竟是連忙向後退去。其他村民也是停止了謾罵,周圍環境呈現出詭異的安靜。
“王嬸,不要再靠近她了。你們以前就是因爲經常接觸她纔會倒黴的,你要是再跟她接觸,你也會沒命的。”
“我也會死掉……”
“對,我們還是快走吧。”
衆人發泄一通後也冷靜了下來。他們這時想起了關於安淇的傳言,和她接觸的越久就會越倒黴,她的父母和王嬸都證明了這點。
想到這裡,衆人連忙扶起失魂落魄的王嬸離開了安淇家,不想多停留哪怕一會。
對於村民的離開,安淇也不在意。她只是自己一個人蹲在地上,慢慢將村民扔出來的東西一件一件地拾起來。
正在收拾的安淇忽然感覺前面的光被什麼擋住了。她擡頭看一去,一個可愛的小男孩正站在她面前,一臉好奇地看着她。
安淇木然的眼中閃過一絲靈動,嘴脣微微蠕動,正準備說些什麼。沒想到那個男孩一腳將安淇手中的東西踢開,然後笑着跑開了。
這時一個婦女模樣的人也跑了過來,抱起小男孩快步離開。
“你這小兔崽子,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不要碰她,萬一被傳染了怎麼辦,今天回去一定要好好給你洗一洗。”
安淇看着那兩人走遠,眼神重新變得空洞起來。然後她又繼續收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