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榮膺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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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春申君在嶽麓山大破黑衣教的消息,傳到江湖上每一門派之後,這個門派就立即召集本門長老以上的人緊急會商,會商結果,認爲春申君一再擊敗黑衣教,足見確有其能勝戰黑衣教的實力,勝利絕非幸致的,爲了要保全本門,只有與春申君聯手一途。

各大門派,以至江湖上成名人物,都懂得權衡利害,所謂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大家不約而同作了一個明智的決定,就是要對抗黑衣教,非和春申君聯手不可。

嶽麓山這一戰,春申君這三個字,當真震動了整個武林,聲名之隆,如日在中天,從南到北,凡是茶樓酒肆,只要有江湖人足跡所到的地方,只要有兩個人聚在一起,所說的就是春申君。

甚至在黑衣教裡,副總護法經春申君釋放回去之後,每個人的心頭,也莫不對春申君這三個字,產生了怯意,這好比當年金兵聽到“岳家軍”三個字一樣,會不戰而傈嶽麓山白雲觀,登時成爲武林抗拒黑衣教的主流,許多支流,極自然的歸附到這股主流裡來。

連日來,趕來的各門各派人士,絡繹於途。最先到達的是武當派南巖宮觀主飛雲子,他是奉掌教之命,率同八名弟子趕來增援的。

接着是洞庭青龍幫青旗令主薛飛白,奉幫主鐵背蒼虯李公鍵之命,率同青旗令下二十名健兒,前來聽候差遣。

少林定心大師回去之後,方丈也立刻命羅漢堂首席定善長老率同八名弟子趕來。

接着趕來的計有:江湖第一大幫丐幫長老獨臂擒龍申萬生、九宮門掌門人的師弟盛世民、形意門掌門人的師弟於人傑、螳螂門宋人瑞、白鶴門阮省三、淮陽鷹爪門居思仁、黃山世家萬昌年、武功門王三元、八卦門大弟子祝子鈞、鄱陽鳳尾幫副當家霍椎武。

另外還有各地聞風前來投效的江湖人士,如伏牛雙雄吉元慶、吉元霸、大洪山郝飛虎、排教赤腳仙魯有腳等,不是一方之雄,也是介乎黑白之間的人物。

幾天之間,趕來了這許多江湖備門各派中人,不但白雲觀登時熱鬧起來,在大家的心情上,也受到極大的鼓舞。

春申君自然十分高興,當下派定由白雲觀主青松道人和金贊廷、陳康和三人,負責接待各門各派的人士。

這中間,自然也分了等級,青松道人是衡山派掌門人的師弟,也是白雲觀一觀之主,接待的是各大門派地位較高的人士。金贊廷出身少林南派,又是羅漢莊的莊主,由他執行接待不在各大門派之內的白道知名人士。黑石頭陳康和,交遊較廣,黑白兩道都有交往,由他負責接待一般江湖同道,和黑道中人,自是極爲適合他的身份。

春申君因江湖同道反抗黑衣教,只要有志一同,不論黑白兩道的人,人家既然來投效,總不能拒人於千里之外。

但這就有了問題,人心隔肚皮,有些人受了黑衣教的迫害,是真心來投效來的,有些人也可能是黑衣教支使他來臥底的,他臉上又沒有字,如何看得出來?

因此特別授意陸浩川、陸大娘、任雲秋、葉菁菁、江翠煙五人爲監察小組,加強防範,隨時留意,沒有出身來歷,或是形跡可疑的人,暗中加以監視。

這是第四天快接近午牌時光,南首山麓間來了一個五十來歲的黑袍人,留着三綹黑鬚,步履沉穩,神態嚴肅,但也很瀟灑。

他剛走近山麓,林間人影閃動,並肩走出兩個腰佩長劍的古色勁裝漢子,迎着在路口抱了抱拳,由左首漢子說道:“尊駕請留步。”

黑衣人看了他們一眼,問道:“兩位可是總令主手下?老夫特來拜訪春申君,請爲老夫通報一聲。”

左首漢子道:“尊駕如何稱呼,咱們屬於白雲觀南路令主轄下,可以通報令主。”

黑袍人點頭道:“好,那就有煩兩位給我通報令主好了。”

左首漢子道:“尊駕還沒說尊姓大名,在下如何去向令主通報?”

黑袍人微微一笑道:“老夫名號,見了你們令主,自然會說,兩位只管上去通報就是了。”

兩名青衣漢子對望了一眼,仍由左首漢子道:“好吧,尊駕請在此稍侯。”說完,轉身奔行而去。

不多一會,南路令主謝雨奎接到報告,隨着青衣漢子迎出來,拱拱手道:“在下謝雨奎,不知尊駕如何稱呼?”

黑袍人也抱了抱拳含笑道:“原來是謝令主,春申君的高足,老夫幸會,老夫雲千里,特來拜會總令主的。”

謝雨奎從未聽過雲千里的名字,但對方身上穿了一襲黑袍,很可能是黑衣教的人,生得方面濃眉,目光炯炯有神,看去頗爲威重,想來在黑衣教申身份不會太低,一面拱拱手道:

“久仰,雲道長大概是黑衣教的人了?”

雲千里呵呵一笑道:“謝令主說對了,老夫奉教主之命,特來拜會春申君的。”

謝雨奎擡擡手,肅客道:“雲道長請。”

雲千里笑道:“謝令主請。”

謝雨奎陪同雲千里,朝山道石級上行去。

雲千里自稱奉黑衣教教主之命來的,林中鎮伏的健兒,聽到兩人對話,立即有人飛快的報了上去。

春申君得到消息,就吩咐陳福,安排在大殿左首的客廳上會見。

這時謝雨奎已陪同雲千里上山而來,雲千里一路之上,雖然沒見一個人,但從他江湖經驗,卻可隱約看出一些跡象,那是這裡許長的山道上,分明安排了許多暗椿,這些暗椿,都有極巧妙的掩蔽,外表上又一點看不出來,心中不禁暗暗點頭,忖道:“無怪晏副教主兩次都過到慘敗,看來春申君果然是一位了不起的領袖人才!”

接近白雲觀,不過數十步遠近,就遇上了兩組巡山武士,那是由兩名劍手,兩名藤牌刀手,兩名棍手,和兩名箭手組成的,看去個個身手矯捷,戰氣旺盛。

白雲觀門口,卻是由八名棍手和八名劍手像雁翅般排列站崗。

進了大門,兩邊廊下,情形又是不同,有穿青灰道裝的佩劍道士,一看就知是衡山門下裝束。有穿藍袍佩劍,胸繡太極圖的是武當門下裝束。也有穿灰布僧袍,手持鑌鐵禪杖的和尚,則是少林寺羅漢堂的僧人。

端坐在大殿上的,則是總指揮九環金刀邱榮,和衡山派玄慧、玄道。

這份陣仗,看得雲千里心頭暗暗一怔,忖道:“少林、武當果然正式出面支援春申君了!”

謝雨奎引着雲千里由大殿天井折入左廊,進入另一進院落,客廳前面,站着八名一手持刀,一手持藤牌的春華山莊健兒。

階前站的是總管陳福。謝雨奎領着雲千里走近階前,陳福就含笑迎上,說道:“雲大俠請進,總令主已經在廳上恭候多時了。”

謝雨奎擡手說了聲:“請。”

當下由陳福、謝雨奎兩人陪同雲千里進入客廳。

只見春申君已經起身迎出,含笑道:“雲老哥遠來,恕陳某有失遠迎。”

雲千里舉目看去,這位春申君個子不高,臉色白淨而清瘦,兩道劍眉,雙目明若朗星,看去約摸四十歲出頭,話聲清朗,面帶笑容,但在和藹之中有着一股英明堅毅的氣概。

他身後隨侍着兩個青衫少年,一個腰懸長劍,一個腰佩彎刀,同樣生得英俊透逸,不過弱冠年紀,但英氣逼人,分明身懷極高武功!

這兩人正是任雲秋、葉菁菁,因爲不知黑衣教來人目的,故而由兩人隨侍,暗中保護。

雲千里見多識廣,一眼就看出兩人身手極高,不由得暗自點頭,忖道:“這兩個弱冠少年的內功修爲,似乎還在春申君之上,看來大有來歷,一面連忙抱拳道:“兄弟雲千里,特來拜候總令主。”

春申君含笑道:“雲老哥大名,兄弟久仰,今日有幸把晤,真是榮幸之至,雲老哥快請上坐。”

雲千里也不客氣,和春申君分賓主落坐。一名莊丁送上香茗。

春申君含笑道:“兄弟聽說雲老哥是奉貴教主之命,來見兄弟的,不知貴教主有何見教?”

雲千里道:“總令主垂詢,兄弟只好直說了。”

春申君道:“陳某洗耳恭聽。”

雲千里道:“總令主僅以四莊健兒,把敝教晏副教主統率的高手,一再敗北,終於全軍盡墨,總令主的威名,一夕之間,傳遍天下武林,也使得敝教主大爲震驚,對總令主的雄才大略,也極爲欽佩。”

“哈哈!”春申君爽朗的大笑一聲:“貴教連遭兩次挫折,不把陳某銜之入骨,還對陳某欽佩嗎?”

雲千里道:“晏副教主遭到兩次挫折,甚至全軍盡墨,這是事實,敝教主不得不承認事實,天下武林,沒有一個門派敢和敝教抗衡,總令主僅以區區四莊之衆擊敗晏副教主,這就是總令主的雄才大略,敝教主自然要對總令主生出敬慕和欽佩之心了。”

這話一再捧着春申君,也聽得春申君感到飄飄然了,一手捻鬚,說道:“雲老哥這是在捧兄弟了,只不知貴教主要雲老哥前來,究竟有什麼事,雲老哥可以明白見告了。”

雲千里道:“敝教晏副教主被擒,手下高手,死的死,傷的傷,他所領導的一股力量,完全散了,對敝教來說,雖然損失了一股力量,但晏副教主這股力量,不過是敝教的外圍而已,真正實力,依然絲毫無損。”

春申君微微一笑道:“雲老哥這話,可是對陳某有威脅之意嗎?”

雲千里道:“兄弟說的是實話,敝教實力應該遠在總令主意料之外,這也是各大門派不敢對敝教輕易啓釁的真正原因,老實說敝教對各大門派並不放在眼裡,但對總令主卻推崇備至,認爲當今武林中足以對敝教構成威脅的人……”

春申君大笑道:“貴教主竟然如此瞧得起陳某?”

雲千里道:“不過敝教主認爲總令主對敝教能構成威脅,至少也是三數年以後的事,以目前總令主這點人手,還不足和敝教抗衡。”

春申君點頭道:“雲老哥,你在江湖上,也是很久了,縱觀千百年來,邪惡勢力再猖獗,有沒有成過事的?到頭來,還不是自趨滅亡,所以有邪不勝正這句至理名言,陳某以區區四莊人手,能擊潰晏天機總轄的數十名高手,也就是這個道理。”

雲千里道:“敝教主把總令主認爲是唯一的對手,也認爲總令主真要威脅到敝教,應在三年之後,這都是非常公允的看法,所以敝教主纔要兄弟來見總令主的。”

春申君“哦”了一聲。

雲千里續道:“敝教主既把總令主看作唯一的對手,而估計總令主能威脅到敝教,還要在三年之後,那麼對總令主而言,只有兩條路可循了。”

春申君微笑道:“哪兩條路?”

雲千里道:“友與敵。”

春申君道:“陳某願聞其詳。”

雲千里道:“敝教主對總令主的雄才大略,極爲推崇,自然希望總令主化敵爲友,這也是敝教主最所希望之事。”

春申君道:“自古正邪不併存,如何一個化敵爲友呢?”

雲千里道:“正邪二字,實際上很難分清,這也就是古人所說的成則爲王,敗則爲寇。

譬如各大門派,自以爲是名門正派,但門人弟子之中,未必沒有作奸犯科的人,旁門左道之中,也未必沒有正直仗義之人,即以敝教來說,因爲收容了黑道中人,難免良莠不齊,但如果有人善加領導,未嘗不可爲武林造福,這就所謂事在人爲,比如總令主能夠捐棄成見,出任敝教要職,肆力改革,導使江湖上形成一股新的力量,消除暴戾之氣,敝教在數年之後,不是也被江湖同道稱之爲名門正派了麼?”

“哈哈!”春申君大笑道:“雲兄果然口才便給,善於雄辯,莫非是替教主做說客來的?”

雲千里道:“兄弟不是給敝教主作說客來的,乃是秉承敝教主之命,希望咱們化敵爲友,合作事業,因爲敝教晏副教主被擒,押去少林,敝教主檢討結果,認爲晏副教主所爲,人謀不臧,因此頗屬意總令主能出任艱鉅……”

說到這裡,才從大袖中取出一個信封,站起身雙手遞上,接着道:“這是敝教的聘函,敦聘總令主爲敝教首席副教主,請總令主過目。”

黑衣教居然真的請春申君去當副教主了。

春申君並未伸手去接,笑了笑道:“雲老哥,貴教如此瞧得起陳某,陳某亦足以自豪了,不是陳某不敢擔此大任,請雲老哥覆上貴教,替陳某謝了,貴教真有爲武林造福之心,放棄橫掃武林,殘殺異己,天下沒有人和貴教爲敵的。”

雲千里臉色微變,說道:“總令主不肯接受,那是仍要和敝教爲敵了?”

春申君道:“陳某已經說過,只要貴教放棄橫掃江湖的陰謀,天下沒有人和貴教爲敵的。”

雲千里道:“總令主怎麼不多想想,敝教把你列爲唯一的勁敵,以實力而論,總令主大概要有三年時間,方能和敝教抗衡,敝教主自然不能讓唯一的勁敵有和自己抗衡的機會。”

春申君笑道:“那是說陳某不接受貴教聘書,貴教就要全力對付陳某了?”

雲千里道:“我想大概如此了,敝教主不在乎各大門派,但對總令主非常重視,只要消滅了總令主,各大門派就如一盤散沙,起不了什麼作用,敝教真要對總令主採取行動,只怕……”

春申君豁然笑道:“玉石俱焚,對麼?貴教就算盡出精銳,陳某又何俱之有?”

雲千里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終於說道:“看來兄弟縱然費盡口舌,總令主也不肯採納的了,既是如此,兄弟那就告辭了。”

春申君道:“兄弟覺得雲老哥在黑衣教中,不失是一位明辨是非的人,兄弟很希望你老哥能留下來。”

雲千里一怔,問道:“總令主莫非想和兄弟動手麼?”

春申君笑道:“雲老哥誤會了,你老哥雖然說不動陳某,但陳某卻希望能把你雲老哥說服,心甘情願的留下來,和我們合作。”

雲千里神色大變,說道:“這是不可能的事。”

春申君道:“怎麼會不可能?雲老哥不是黑衣教一手訓練出來的人,你只是被黑衣教羅致的武林同道,黑衣教所作所爲,是正是邪,你老哥心裡一定清楚得很。陳某當日抵抗黑衣教,老實說,只有我春華山莊三十六名家將,其餘三個莊的人手,都已被黑衣教迷失了心神,但陳某終於先救了三莊的人,再聯手挽救了衡山派。陳某到達這裡之初,還只有咱們四個莊的人手,但卻生擒了晏天機,活捉了他帶來的人手,不但使他全軍盡覆於此,還在這短短數日之間,得到各大門派羣起響應,如今咱們這裡,已經趕來支援的有少林、武當、衡山、黃山、九宮、八卦、形意、武功、螳螂、白爪、白鶴等十一門派,和丐幫、青龍、風尾三幫,實力未必遜於黑衣教了。黑衣教的覆亡,已是指日可待,雲老哥何不趁此機會,和各大門派的正義之師合作,更待何時?”

雲千里聽得一怔,不信的道:“總令主已得到這許多門派的支援麼?”

春申君道:“雲老哥可是不信麼?”

雲千里道:“總令主擒獲晏天機,到今天不過短短三日工夫,哪會有許多門派趕來?兄弟確實有些不敢置信。”

春申君朝他微微一笑道:“兄弟說的十一門派和三幫的人,均在西花廳上,雲老哥若是不信,立可見到,只是雲老哥見到了這些人後,不知肯不肯留下來?”

雲千里嘆息一聲道:“看來兄弟是被總令主說服了,兄弟背叛黑衣教,對黑衣教來說,實是很大的衝擊了。”

春申君聞言大喜,站起身,走前一步,緊緊握住了雲千里的手,說道:“雲老哥能夠棄邪歸正,實乃江湖之幸。”

雲千里感動的道:“總令主這麼說,雲某深感汗顏,直到今天,雲某才發現總令主號召天下武林,以德服人,和黑衣教唯力是視,以藥物控制下屬,實有天淵之別,無怪江湖同道,翕然景從了。”

春申君連稱不敢,說道:“雲老哥在黑衣教中,定是身份祟高,舉足輕重的人物了。”

雲千里道:“不瞞令主說,雲某實系教中職司右總監,左右總監,與總護法同級,上面就是教主、副教主了。”

春申君聽得更是高興,說道:“雲老哥深明大義,可見黑衣教多行不義,衆叛親離,潰敗已是指瞬間事耳。”

雲幹裡微微搖頭道:“總令主這是對黑衣教了解還嫌不夠,而黑衣教主也低估了總令主。”

春申君拱拱手道:“還請雲老哥多多指教。”

雲千里道:“指教不敢,黑衣教低估了總令主,纔會一再受挫,喪失了晏天機領導的一股力量,而且認爲總令主要威脅到黑衣教,少說還需要有三兩年時光,總令主也嫌對黑衣教了解不夠,是不知道黑衣教真正的實力。”

春申君哦了一聲道:“黑衣教真有這麼大的實力嗎?”

雲千里道:“說來慚愧,兄弟身爲黑衣教的右總監,但教中究竟多大實力,依然一無所知,不過據兄弟所知,當時三位副教主中,晏天機雖然名列第二,其實卻是力量最弱的一個,鳳簫女有她自己的力量、最可怕的還是閔副教主,他是教主唯一的親信,手下個個都是一流高手,但教中除了教主之外,沒有一個人見過,這纔是黑衣教真正的主力。”

春申君道:“雲老哥可知姓閔的來歷麼?”

“不知道。”雲千里道:“此人兄弟雖然見過幾次,但從未聽他說過一句話,有一次兄弟聽教主誇口,那是討論天下各大門派實力,他說:天下各大門派,率多名過其實,許多門派,其實只不過一師數徒而已,真正具有實力的,只有三個門派,那是少林、武當、衡山,對付衡山派,有晏副教主率領的人手,足可一力承當,至於少林、武當,閔副教主就有足夠的力量,可予殲滅性的打擊,由此可見閔副教主手下實力之雄厚了。”

他看了春申君一眼,才道:“所以總令主目前雖然有十一門派和三幫的支援,在聲勢上,固可給江湖同道一個振奮人心的號召,但如論實力,如果沒有少林、武當的全力支援,和黑衣教依然差得很遠……”

春申君矍然動容道:“雲老哥說得極是。”

雲千里道:“不但如此,兄弟奉命趕來之時,黑衣教還不知道總令主己獲得十一門派和三幫的支援,一旦這消息傳到教主耳中,其實他現在應該已經知道了,爲了不讓令主有威脅黑衣教的力量坐大,我想他必然會先下手爲強,準備全力對付總令主,不過他還是要等待兄弟此行的成果,看看總令主是否接受副教主聘函,但不論總令主接不接受,這近日內必然會大批調集高手待命,如果再加上兄弟反正的消息,一旦傳出,就會更促使他及早發動了,總令主這一點,不可不早爲之謀。”

春申君點頭道:“雲老哥觀察入微,洞察機先,兄弟承教了。”一面拱拱手道:“現在兄弟陪雲老哥到西花廳去和各大門派的人相見,共同商討對策,雲老哥請。”

雲千里一指任雲秋、葉菁菁兩人,含笑道:“總令主還沒和兄弟介紹這兩位老弟呢!”

春申君哦了一聲,笑道:“雲老哥不說,兄弟差點忘了。”一面回頭朝站在身後的任雲秋、葉菁菁兩人說道:“你們快來見過雲前輩。”

任雲秋、葉菁菁兩人朝雲千里抱抱拳,同聲道:“在下見過雲前輩。”

春申君指着任雲秋道:“他叫任雲秋,是兄弟的表侄。”

接着又指指葉菁菁道:“這是葉菁菁姑娘。”

雲千里連稱“不敢”,望着任雲秋問道:“總令主世居江南,這位老弟莫非是江南任家的人?”

春申君大笑道:“雲老哥說對了,雲秋就是盟主任大哥的哲嗣。”

雲千里呵呵一笑道:“這就對了,兄弟看任老弟英華內斂,俊逸不羣,定是大有來歷之人,原來竟是任盟主的哲嗣,兄弟昔年曾蒙盟主面予教誨,慚愧的是二十年來,依然淪身黑道,今天若非總令主諄諄開導,使兄弟有重新做人的機會,當真愧對昔年任盟主的一番訓誨了。”

任雲秋抱抱拳道:“雲前輩能幡然醒悟,棄邪歸正,這是最不容易的事了。”

“老弟這前輩二字,雲某萬萬不敢當。”

雲千里接着又道:“兄弟記得鳳副教主手下,有一位使刀的姑娘也姓葉,如果兄弟記憶不錯,那位葉姑娘的名字好像也是菁菁二字……”

春申君含笑道:“雲老哥說的就是這位葉姑娘了。”

雲千里老江湖,看到任雲秋和葉菁菁站在一起,真乃聯珠壁合的一對,心中不覺明白了一半,呵呵一笑道:“原來就是葉姑娘,兄弟聽說葉姑娘刀法神妙,罕有對手,留在黑衣教,豈不明珠暗投了?”

葉菁菁臉一紅,沒有接口。

春申君擡擡手道:“雲兄請。”

當下就由春申君引着步出客廳,從大殿後一條迥廊,折而向西,來至西花廳。

這裡本是白雲觀接待遊客的地方,西花廳建在一片花圃之中,敞廳軒朗,北首有數十間精緻的客房,如今作爲接待各門派同道之用,春申君領着雲千里跨進花廳,廳上正有十幾個人坐着聊天,看到春申君走入,紛紛站了起來。

春申君連忙朝大家拱拱手,說道:“諸位道兄,兄弟特來給大家引見一位同道朋友的,這位雲千里雲老哥,在黑衣教擔任右總監……”

雲千里隨着衆人抱拳爲禮。

春申君續道:“方纔雲老哥是銜黑衣教之命,帶來了聘書,要敦聘兄弟擔任他們副教主之職,經兄弟婉拒,並勸雲老哥趁此機會唾棄邪惡,爲武林正義共同奮鬥,雲老哥深明大義,願意留下來和咱們合作了。”

他說到這裡,衆人紛紛鼓起掌來。

雲千里感動的道:“諸位道長,雲某淪爲黑道,三十餘年,今天幸蒙總令主開導,有如撥雲見日,獲得重新作人的機會,諸位如果不以雲某是黑道中人見棄,雲某願盡一己之力,以供驅策,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大家又紛紛報以熱烈的掌聲。

少林羅漢堂首席長老定善大師迎了上來,合十道:“阿彌陀佛,佛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雲施主及時憬悟,咱們總令主號召天下武林,人不分門派,道不論黑白,只要有決心反抗黑衣教,都在歡迎之列,尤其是黑衣教的人,如能幡然來歸,更是歡迎之至。”

春申君接着就一一介紹了在場衆人,然後請大家落坐,又把方纔雲千里說的話,詳細述說一遍,接着道:“雲老哥的顧慮,兄弟認爲十分準確,黑衣教聽到咱們有許多門派支持,自然要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全力來對付咱們,尤其雲老可以黑衣教右總監的身份,投入咱們的陣營,這對黑衣教的聲望,打擊至大,更促使他們會提早發動攻勢,因此兄弟特地提出來與諸位道兄共同討論。”

洞庭青龍幫青旗令主薛飛白首先站起身來,洪聲說道:“兄弟薛飛白,讀書不多,但聽孔老夫子說過,必也正名乎?名不正,則言不順,咱們是聽到陳總令主在這裡獨力抗拒黑衣教,纔不約而同趕來支援,稍盡江湖同道棉薄,大家在此集會,志在挽救江湖浩劫,消滅武林中害羣之馬的邪惡勢力,這本來是堂堂正正的正義之師,但咱們直到此時,還沒有一個堂堂正正的名稱,足以號召天下武林,江湖同道,變成了無名之師,因此兄弟提議,目前第一件事,必須提出一個響亮的名稱來,譬如:武林同道討伐黑衣教同盟,或者武林各派聯合討賊同盟,都可以,兄弟粗淺的意見,不知大家意下如何?兄弟提的這兩個名稱,只是舉一個例,如覺得可以,名稱該由大家決定。”

他此言一出,大家都紛紛鼓掌,表示贊同。

黃山世家萬昌年起身道:“在下武林末學,但聽了方纔薛老哥的提議,深表贊成,在下臨行之時,家父已經接到衡山的武林帖,曾說:黑衣教倡亂,已經危害到各大門派和江湖同道。春申君陳莊主仗義馳援衡山,又在白雲觀高揭反抗黑衣教的大纛,這是可喜之事,江湖上終於有人挺身而出,爲正義而奮鬥,只是陳莊主應該先有一個明白號召天下武林共同討賊的名號纔好,這一點,家父的看法,正好和薛老哥說的不謀而合,在下特別提出來向大家報告。”

他說完之後,大家又報以熱烈的掌聲。

武當飛雲子起身道:“方纔兩位的提議蠃得大家熱烈的掌聲,正是表示大家都同意的意見了,因此,貧道認爲由大家共同組織一個討伐黑衣教的聯盟,已獲大家一致同意,剩下來的就是討論這個聯盟的名稱問題了,貧道覺得方纔洞庭薛大俠第一個名稱‘武林同道討伐黑衣教同盟’,把同字改爲聯字較好,至於第二個‘武林各門派’,因爲這次參加的同道,不一定就是各大門派的人,何況討伐黑衣教,是爲江湖除害,人人有責,陳總令主揭櫫的。人無分門派,道無分黑白,這兩句話,非常重要,因爲咱們歡迎誤信黑衣教誤入歧途的人,幡然來歸,這武林各門派幾個字,就不能用了,這是貧道一得之愚,請大家指教。”

少林定善大師起身道:“飛雲道兄說得極是,用上武林各門派,就狹義了,貧僧認爲飛雲道兄提的武林同道討伐黑衣教聯盟,這名稱很好,不知諸位的意見如何?”

丐幫長老獨臂擒龍申萬生站起身洪聲道:“大家如果沒有意見,這名稱就算通過了。”

大家又紛紛鼓起掌來。

申萬生道:“好,大家既然一致同意,那就定名爲武林同道討伐黑衣教聯盟了。既是聯盟,就該舉一位盟主主持其事,大家意見如何?”

大家又紛紛鼓起掌,表示贊同。

申萬生又道:“咱們原是響應陳總令主的號召來的,陳總令主率四莊之衆,馳援衡山派,打得黑衣教望風披靡,在白雲觀一戰,生擒黑衣教副教主,威震遐邇,是抗拒黑衣教的大英雄,也是咱們聯盟盟主最適當的人選,兄弟提議推春申君陳總令主爲盟主,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大家自然一致贊同,紛紛鼓掌。

春申君連忙站起身,雙手連搖,說道:“咱們既然成立聯盟,這盟主一席,應該由武林中德隆望重的人出來擔任,以資號召,陳某何德何能,這個萬萬不可。”

少林定善大師道:“總令主衆望所歸,推辭不得,申長老方纔說得很清楚了,總令主率先抗拒黑衣教,救衡山,擒賊首,放眼江湖,還沒有一個對抗黑衣教立下首功的人,也沒有一個給予黑衣教迎頭痛擊像總令主的人,何況咱們在這裡聚集的十一門派三大幫的人,都是響應總令主而來,成立聯盟,這盟主一席自非總令主莫屬,總令主不可再推辭了。”

九宮門盛世民起身道:“定善大師說的,正是大家的意見,何況這裡除了十一門派、三大幫外,還有從黑衣教投奔過來的雲老哥、殷老哥、令狐老哥等幾位,他們都是被總令主的人格所感召,才幡然醒悟,今是昨非,可見總令主在黑衣教人心目中,已經代表了正義,今後可能還有許多人會反正過來。總令主如果不肯屈就盟主,就會失去黑衣教中人的歸向之心,這是更重要的原因,也是總令主不可推辭的原因了。”

衡山派青松道人起身道:“盛道兄這話,說得更是透徹,目前黑衣教羽翼已成,教中高手,更不在少數,如果全憑武力,要想把他們一一消滅,咱們的人自然也要付出相當慘重的傷亡,因此自以攻心爲上,總令主在敵人的心目中,已經佔了極重要的地位,如果當選爲武林聯盟的盟主,對黑衣教的號召,自然更爲有力,這是衆望所歸,只有總令主出任艱鉅,方可有成,消滅黑衣教,挽救江湖殺劫,是人人有責之事,總令主自應當仁不讓,豈可推卸責任?貧道和總令主有數十年交誼,幸恕貧道直言。”說完,連連稽首。

春申君看着大家衆口一辭,自己已經不好再推辭了,只得連連抱拳道:“青松道兄責以大義,兄弟就不好再推辭了,只是兄弟德薄才淺,今後還要大家鞭策,多多指教纔好。”

他終於答應了,全廳的人即報以熱烈的掌聲,以示效戴。

春申君又道:“兄弟擔任盟主,實在難負衆望,最好請大家再公舉幾位名重武林的同道,共同主持其事。”

獨臂擒龍申萬生道:“副盟主人選,不一定是咱們這裡在座的人擔任,因爲大家都是代表某一門派,某一個幫而來,要選也應該選出幾個門派的掌門人來,聲勢就不同了。”

武當派飛雲子道:“衡山派青雲道長髮出武林帖,應該選出他擔任副盟主。”

白鶴門阮省三接着道:“黃山世家,領袖江南武林,萬鎮山萬大俠也應該算一個。”

定善大師道:“洞庭青龍幫主鐵背蒼虯李公健李幫主領袖長江上下流,也該算一個了。”

青龍幫薛飛白起道:“副盟不該少了少林、武當兩大門派,兄弟認爲少林定慧大師、武當紫陽道長,都該列名,才能號召天下武林。”

他們這一推舉,一下就舉出了五位名重當代的武林領袖人物來。

定善大師合十道:“副盟主是不是太多了?”

鷹爪門居思仁道:“多幾位,就多幾分號召,五位副盟主也不多。”

於是大家又紛紛豉起掌來,一致同意。

春申君本來認爲副盟主會在在座的衆人中推舉,不想大家舉出了少林方丈,武當掌教,衡山掌門,和黃山萬鎮山,青龍幫李公健這五人來,以這五位在武林中的聲望,高過自己甚多,如今屈居了副盟主,而且自己業已同意,不好再推讓,一時不覺望着大家,爲難的道:

“這五位都是德隆望重的一派領袖,兄弟如何敢當?”

武功門王三元道:“這天下武林同道的聯盟,要對抗黑衣教,不但要借重這五位的名望,也要借重這四派一幫的雄厚實力,盟主和副盟主都是大家選的,盟主也不用爲難了。”

事情就這樣決定,“武林同道討伐黑衣教聯盟”,盟主爲春申君陳春華,副盟主五位,計爲少林方丈定慧大師、武當派掌教紫陽道長、衡山派掌教青雲道長、黃山世家萬鎮山、洞庭青龍幫幫主李公健。

至於盟主以下的人事,由盟主自行決定。

春申君提出總指揮邱榮,副總指揮雲千里,統轄從前的東、南、西、北四路令主,因爲這四路令主,系以四莊武士爲主,是以四路令主,並不更動,仍以東路謝雨亭、南路謝雨奎、西路陳少華、北路玄璣、玄修,總管仍爲陳福。他向大家報告之後,大家又紛紛鼓掌,一致通過。

這是一件大事,被推舉當選的五位副盟主,自有各該派的人,立即派人急足趕回去稟報掌門人。

這也是一件震動江湖的大事,春申君當選武林盟主的消息,也立即傳遍了江湖。春申君陳春華的大名,也立即成爲天下武林家喻戶曉的人物。

這是舂申君當選盟主的第三天,這三天來,都顯得十分平靜,但這天的初更時分,嶽麓山下開始有夜行人集結。

夜色朦朧,人影幢幢,扼守南路的謝雨奎,早聽師父吩咐,這幾天要特別小心,他已命手下莊丁,沿路佈置了雙崗,監視山下大路上的敵蹤。

此時山下人影漸漸集合,雖然距離較遠,還看不真切,人數似乎不少,顯然是黑衣教調來的人手了,但他們到達山麓,就停止了,並沒有再往山道上上來。

春申君當然早已獲到報告,對方沒有動靜,白雲觀的人也只作不知。

快到二更,山前忽然亮起燈火來,不,那是從大路上來的一條火龍,一串數十盞紅燈,像被風吹來一般在山前飄浮而來。

火龍漸漸接近山麓,現在已可清晰的看清楚了。這一行人,最前面是二十名手持火把、揹負撲刀的黑衣大漢,稍後,是十六名一手提一盞六角形紅紗宮燈,一手持一方尺許長紅綃帕兒的黑衣少女,她們後面則是一個身材高大的黑衣嬤嬤,一頭花白頭髮,一張馬臉,她幾乎和男人一樣,腰插雙鐗,健步如飛。稍後則是一輛雙轡黑漆皮篷馬車,蹄聲得得,走得不徐不疾。車後又緊隨着四名背插雙劍的黑衣少女,同樣婀娜剛健。

這一番排場,誰都知道來的是黑衣教副教主鳳簫女了。

一行人到達山麓,就緩緩停了下來,這時,先前已經在山麓集結的人影中,走出一個黑衣老者和一個黑衣中年婦人,兩人一前一後走近黑皮篷車,一齊欠身道:“屬下漆嘯天,柳飛花參見副教主。”

車簾徐徐撩起,鳳簫女端坐車中,含笑道:“總護法、柳副總護法不可多禮,本座今天下午奉到教主金令兼程趕來,你們和武林同盟已經交過手了麼?”

總護法漆嘯天看去已經六十出頭,頭髮和鬚眉均已發白,一張小方臉,略見灰色,是一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他略爲抱拳,說道:“屬下和柳副總護法,也是初更纔到,在此恭候副教主芳駕,副教主未到以前,屬下不敢專擅,故而尚未和春申君交手。”

鳳簫女風目一轉,落到副總護法柳飛花身上,問道:“閔副教主好嗎?”

原來這位柳副總護法,是閔副教主的人。

柳飛花看去約摸四十出頭,五十不到,雖是徐娘半老,但柳眉半挑,眼神靈活,生成一張瓜子臉,皮膚白皙,別有風姿,只是眉目之間,隱隱透着一股冷肅之氣。

她聽到鳳簫女的問話,偏忙躬身道:“屬下臨行之際,副教主交代屬下,向鳳副教主致候。”

鳳簫女含笑點頭,接着問道:“你們帶來了多少人手?”

漆嘯天躬身道:“屬下調來了十五名護法。”

柳飛花接着躬身道:“屬下奉命,率同兩隊刀劍武士,前來聽候調遣。”

鳳簫女微微一笑道:“本座一向在外,很少和大家見面,今晚也只是奉教主飛鴿竹訊,要本座前來督戰,這調遣人手,如何作戰,還是以兩位爲主,本座若是過問,反而會亂了秩序,時間不早,我看咱們應該上去了。”

漆嘯天、柳飛花同聲應“是”。

退後數步,漆嘯天朝着那邊憧幢人影揮揮手道:“咱們上去。”

柳飛花沒有說話,從身邊取出一黑一紅兩面三角小旗,向空一指,另一邊的幢幢人影,也迅快移動,但見數十條人影,捷如猿猴,紛紛朝山上掠去。

漆嘯夭、柳飛花也緊隨他們朝山上奔去。

鳳簫女嬌聲道:“冉嬤嬤,咱們也該上去了。”

說完,車簾又緩緩放下。

二十名手持火把的黑衣壯漢和十六名手持宮燈的黑衣少女,也相繼往山道上行去。

山麓間人影移動了,山道旁的暗卡就接二連三的報了上去。

白雲觀前也挑起十六盞氣死風燈,觀前兩旁,早已一邊雁翅般排列了二十名武士,只是正主還沒出來。

不過盞茶工夫,黑衣教的人迅快登上白雲觀前面的一片平臺,火把、宮燈,和氣死風燈的燈光相映生輝。

鳳簫女的黑皮篷車馳上平臺之際,春申君也從白雲觀中緩步走出。

他藍袍佩劍,臉含微笑,氣度雍容,就在門前石級上站停下來。

他左右兩邊緊跟着任雲秋和依然男裝裝扮的葉菁菁。接着走出來的則是十一門派、三大幫,和沈仝、謝公愚等人。

春申君呵呵一笑,迎了下去,朝鳳簫女坐的黑漆篷車拱拱手,清朗的道:“鳳副教主遠蒞,恕陳某迎迓來遲。”

冉嬤嬤迅快的打起了車簾,鳳簫女一雙秋水般眼神朝春申君投來,欠身含笑道:“賤妾聽說陳莊主受到江湖各大門派的擁戴,當選盟主,真是可喜可賀。”

春申君大笑道:“陳某德薄能鮮,這是武林同道的擡舉,陳某愧不敢當。”

他目光一擡,朝鳳簫女拱拱手,說道:“鳳副教主難得到白雲觀來,請到觀內奉茶何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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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簫女道:“不用了,今晚我是奉教主之命,前來督戰的,我們立場敵對,陳盟主這份盛情,鳳簫女心領了。”

春申君看了鳳簫女座車兩邊爲數不少的黑衣人一眼,說道:“難道我們不能化敵爲友嗎?”

話聲方落,突聽鳳簫女以傳音入密說道:“待會動起手來,你要任雲秋、葉菁菁注意我車子右邊的兩隊人,他們是由閔副教主心腹副總護法柳飛花所率領,可能都是迷失了心神的殺手,和他們動手,無須客氣,能一舉搏殺最好,如果他們暫時不出手,你就務必留下一部份實力,予以監視。”

一面盈盈一笑:“這有可能嗎?”

春申君暗暗點了下頭,大笑道:“黑衣教和武林同道爲敵,殘殺異己,陰謀併吞各大門派,橫掃江湖,所作所爲,鳳副教主和諸位在黑衣教任事的朋友,都有目共睹。自古以來,邪不勝正,縱是實力雄厚,也必自取滅亡,鳳副教主和諸位都是江湖上人,自然可以明辨是非,識時務者爲俊傑,本同盟以人無分邪正,地不分南北,只要能夠及時悔悟,咱們都竭誠歡迎,試看貴教右總監雲千里、護法令狐宣、殷長風、使者江翠煙,不是都投過來了麼,和咱們合作得很愉快,共同爲維護武林正義而努力,兄弟歡迎鳳副教主和諸位老哥一起過來,化敵爲友,化干戈爲玉帛,不是很好麼?”

他話聲清朗,說來極爲誠懇。

漆嘯天聽得大怒,洪喝一聲:“住口!陳春華,你自封總令主在前,又假藉各大門派名義,再僭號盟主,天下還有誰再比你善用心機,妄自尊大的人了?教主看你還有點才幹,聘你爲副教主,你居然不識擡舉,要和本教作對,告訴你,凡是和本教作對的人,死無赦,我看你死在臨頭,還敢鼓動如簧之舌,說服別人麼?”

春申君大笑一聲道:“哈哈,陳某和貴教作對,已非一日,連貴教副教主晏天機都爲我所擒,還沒有人能以死威脅得了陳某,閣下是什麼人?你自問比晏天機如何?”

只聽身後響起雲千里的聲音說道:“他是總護法漆嘯天。”

春申君哼了一聲道:“原來你就是天山覺明禪師的叛徒漆嘯天,聽說你在關東一帶淪爲響馬,殺人放火,無惡不作,最後被關東大俠雷震天一劍削去三指,銷聲匿跡了二十年,如今又和黑衣教沆瀣一氣,搖身一變,當上了總護法,你原是賊性難改的人,無怪忠言逆耳了。”

漆嘯天最惱火的就是青年被關東大俠削斷了三指,認爲是畢生奇恥大辱,遠走西域,投師學藝,和晏天機成爲同門,他投到黑衣教擔任總護法,就是晏天機所力薦,晏天機在白雲觀被擒,押回少林寺去,他就一心要替晏天機出氣。

此時聽了春申君這番話,是可忍?孰不可忍?一張灰色的臉上,氣得發青,目射兇光,口中大喝一聲:“陳春華,老夫先劈了你!”

一道人影快如天馬行空,朝春申君當頭撲來,人還未到,右臂一振,一隻巨靈般的右掌照着春申君當頭劈落!

任雲秋站在春申君左首,幾乎連拔劍都來不及,口中大喝一聲,左手擡處,一掌迎擊上去。

只聽少林定善大師低喝一聲道:“金剛大手印,接不得。”

這一掌,漆嘯天含憤出手,至少也用上八、九成力道,任雲秋右手來不及拔劍,才以左手拒敵,因事起倉猝,九陽神功也只能運起八、九成力道。

雙方一來一迎,何等神速,但聽半空中爆出一聲裂帛般的巨響。

任雲秋但覺對方這一掌重逾千鈞,震得他幾乎承受不住,雙腳一彎,差點坐跌下去,胸口血氣翻騰,口中悶哼出聲,但總算把漆嘯天這記金剛大手印接了下來。

漆嘯天凌空撲來的人,總比腳踏實地的人要吃虧些,做夢也沒想到站在春申君邊上的一個年輕小夥子會有如此深厚功力(任雲秋最近得到風半仙和邋遢和尚兩人各輸二十年功力,不然這一掌就無法接下來了),但覺對方迎上來掌風,強勁無比,他身在半空,無法立足,立被震飛出一丈來遠,還連翻了兩個筋斗,消卸震力,但落到地上,還是站立不穩,往後退出一步,才站住椿。

葉菁菁眼看任雲秋吃了大虧,心頭一急,急忙悄聲問道:“任大哥,你快運氣試試,可曾被他震傷?”

任雲秋接下這一掌,一張玉臉部脹紅了,他緩緩納了口氣,含笑道:“還好,沒有什麼。”

春申君關心的道:“雲秋,你還是退下去休息一會的好。”

任雲秋道:“小侄真的沒事。”

漆嘯天定睛看去,任雲秋接下了他一掌居然毫無損傷,心頭也大感凜駭,暗暗忖道:

“無怪晏副教主慘遭敗繢,看來春申君手下,果然大有能者,這小子掌風之強,居然不懼金剛大手印,站在春申君右邊的小子(葉菁菁)大概也是一個高手了。”

他心念轉動,厲笑道:“陳春華,你口發大言,敢下來和老夫較量較量麼?”

春申君朝他微微一笑道:“你帶來的人大概不少吧,咱們這裡,人手也不會比你們少,要一個個的比,還是羣毆,悉聽尊便,反正你們出來一個人,我這裡定然會有人奉陪,陳某身爲盟主,你向陳某叫陣,若非黑衣教主親來,陳某豈會和你動手?”

這話是說你漆嘯天還不配向他叫陣了。

漆嘯天怒笑一聲道:“好個狂妄自大之徒,老夫今晚會叫你們識得厲害。”

鳳簫女依然端坐在車上,徐徐說道:“總護法,陳盟主這話不錯,如論人手咱們來的人,自然不如他們的多,我看還是一個個的比來得好,雙方各憑武功,看看誰勝誰負?咱們勝了,他們就取消武林聯盟,咱們如果落敗,就任憑他們處置,陳盟主,你認爲賤妾說的,還算公道麼?”

春申君方纔聽她傳音入密說過,柳飛花率領的兩隊十四個黑衣人,似乎武功高不可測,羣毆起來,自己這邊人數雖多,只怕要有很多人傷亡,他知道她提出一個個的比,用意自然在此。

這就朗笑一聲道:“鳳副教主提議,兄弟自當遵命,不過兄弟這個盟主,是江湖同道選出來的,兄弟只是武林聯盟的一份子而已,咱們如果落敗了,這是兄弟領導無能,兄弟可以不幹這個盟主,但兄弟無權取消武林聯盟,那就這樣吧,咱們落敗了,兄弟一人,任憑你們黑衣教處置,不知鳳副教主意下如何?”

鳳簫女道:“漆總護法,你的意見呢?”

漆嘯天心想:“反抗黑衣教,是春申君一個人號召起來的,春申君如果任憑自己處置,武林聯盟不垮也垮了。”一面躬身道:“屬下沒有意見,鳳副教主認爲可行就好了。”

鳳簫女心中暗暗罵了聲:“好個狡猾之徒,你把責任推給我了。”一面點頭道:“既然雙方同意,那就這麼辦好了。”

漆嘯天沒有作聲,退後幾步,左手一擡,敢情那是他和手下約定了的記號,這時站在篷車左首的一叢人中,立時走出八個人來。

漆嘯天目光一擡,朝春申君道:“咱們如果一個一個的單打,豈不浪費時間,漆某這邊,第一場先出八個人,你也派八個人下場,依然是一對一動手,閣下現在可以派人下場了。”

春申君目光一注,對方八個人身上同樣穿着黑衣,除了高矮老少有別,各人的兵刃也各不相同,但自己卻一個也不認識,不明對方虛實,要派出八個人去,這等於是盲人騎瞎馬,無從衡量對方的實力。

春申君心中記着鳳簫女方纔以傳音入密的叮囑,對方兩撥人中,以柳飛花率領的兩隊二十四名殺手,不易對付,那麼自己就得留下一批人準備對付殺手的。

至於漆嘯天這一撥,連他自己一共是十六個人,他如今先派出了八個人,那等於說還有八個人作後援。自己也應該派出十六個人,八個和對方動手,八個留作後援。

他心念迅快的轉動,業已有了腹案,一面頷首道:“漆老哥既然劃下道來,陳某自當遵命,只是調派人手,陳某還要稍作考慮,要請漆老哥稍候了。”

漆嘯天深沉的道:“好吧,希望閣下快些決定。”

春申君立即後退數步,和武當飛雲子、少林定善大師等人低聲道:“目前情形,對方人手,分爲兩撥,一撥是總護法漆嘯天率領的十五名護法,一撥是柳飛花率領的兩隊殺手,漆嘯天這一撥雖然只有十五個人,可能是經過挑選而來的高手,這還容易對付,咱們這邊,也擬定對付他們的十六個人,先出去八個,留下八個暗中監視漆嘯天等八人,他們如果出手,咱們準備的人人也立可迎戰,這還不成問題……”

他口氣稍頓,接着道:“另外就是那個柳飛花率領的兩隊二十四個人了,據兄弟所知,柳飛花是黑衣教另一個副教主姓閔的得力助手,這姓閔的是極爲神秘的人,也是黑衣教真正的實力,這二十四人,可能經過黑衣教的特別訓練,也許還被迷失了神智,咱們對這些人更不得不特別防範……”

定善大師道:“今晚應敵之事,悉憑盟主調遣好了。”

春申君道:“兄弟必須把對方實力,先和諸位說明,兄弟之意,請定善大師率同本門八名弟子,飛雲道兄率同本門八名弟子,和謝公愚、任雲秋、葉菁菁,注意柳飛花的兩隊殺手,但大家一經動手,務必一舉就把對方二十四名殺手殲滅,最好生擒柳飛花。”

定善大師、飛雲子同聲應道:“盟主放心,這個沒有問題。”

春申君又道:“現在是對付漆嘯天率領的這撥人了,兄弟要請申老哥(丐幫獨臂擒龍申萬生)、盛老哥(九宮門盛世民)、於老哥(形意門於一傑)、王老哥(武功門王三元)、宋老哥(螳螂門宋人瑞)、阮老哥(阮省三)、居老哥(鷹爪門居思仁)、薛老哥(洞庭青龍幫薛飛白)、霍老哥(鄱陽鳳尾幫霍椎歲)、邱老哥(九環金刀邱榮)、雲老哥(雲千里)、殷老哥(殷長風)、令狐老哥(矮路神令狐宣)和沈仝兄、金贊廷兄、陳康和兄等十六人出場,留下八人,注意漆嘯天等八人的行動。”

大家都點了點頭。

定善大師道:“盟主可曾顧慮到漆嘯天本人麼?漆嘯天曾去天竺,練成金剛大手印神功,這漆嘯天方纔使的也是金剛大手印,這種掌功,類似敝寺般若掌,震力極強,必須指派一個能應付他的纔好。”

春申君還沒開口,丐幫申萬生,鷹爪門居思仁,形意門於人傑三人都是以掌功自許,幾乎是同時發言,說道:“由在下去會會他姓漆的好了。”

春申君含笑道:“兄弟對三位老哥的掌功,素所欽佩,這樣吧,咱們同仇敵愾,都是自己人,三位自己去商議決定好了。”

武當派飛雲子道:“盟主調遣的人手,只是對付漆嘯天、柳飛花二撥人的,對方還有鳳簫女那一拔人,咱們如何防範呢?”春申君被他問得臉上一熱,他預計鳳簫女雖然率衆而來,但今晚絕不會出手,只是這話不好公開說出,急忙點點頭道:“兄弟也想到了,如果她左右兩拔人敗退了,她也會不戰而退,不過咱們也不得不防,那就請青松道兄和萬老弟(黃山萬昌年)、祝老弟(八卦門祝子鈞)以及陸浩川陸老哥夫婦,江翠煙等人,率同二十名白雲觀弟子,監視鳳簫女一行人。”

大家計議定當,另一面,申萬生、居思仁、於人傑三人也已商量決定由於人傑對付漆嘯天,並由獨臂擒龍申萬生、盛世民、王三元、宋人瑞、阮省三、雲千里、殷長風、令狐宣等八人先行下場,其餘於人傑等人,只是站在階上,暗中監視。

春申君眼看應敵大計業已調度妥當,就回身走到階前,任雲秋、葉菁菁兩人依然緊隨他左右,以資保護。

漆嘯天深沉一笑道:“閣下己經派好人手了嗎?那就請他們下場了。”

春申君微微一笑道:“好。”

右手擡了擡,獨臂擒龍申萬生等八人步下石階,朝場中行去。

漆嘯天看到八人中居然有云千里、殷長風、令狐宣三人在內,不覺勃然變色,大喝道:

“雲千里、殷長風、令狐宣,你們三個叛徒,居然還敢出場嗎?”

雲千里大笑一聲道:“咱們棄暗投明,棄邪歸正,這有什麼不對?黑衣教多行不義,還有不少人都會棄之而去,投到武林聯盟裡來,你嚷嚷個什麼?”

“住口,叛教之徒,還敢胡說?”漆嘯天怒喝一聲,奮臂一指三人道:“你們誰去給本座把他們三個叛徒拿下,不能生擒,格殺勿論。”

雲千里洪笑道:“咱們下場來,就是來會會你率來的高手,雙方放手一搏,自然非勝即敗,非死即傷,何用你說什麼格殺勿論?”

接着面向對方八人,洪聲道:“不過在未動手以前,黑衣教諸位護法,兄弟要向你們奉勸一句話,兄弟曾任黑衣教有總監,因爲看透了黑衣教所作所爲,才投到武林聯盟之下討伐黑衣教,替武林盡一己之力,諸位想想看,咱們都是江湖人,生死二字,誰也不會放在心上,但人死留名,豹死留皮,你們死後留些什麼呢?諸位如果願意棄邪歸正,武林聯盟歡迎大家一起過來,那就不用動手了。”

他內功精純,話聲洪亮,而且又是黑衣教約有總監,地位和總護法相等,這幾句話,對黑衣教一干護法,在心理上確有很大影響!

漆嘯天怕大家受煽動,心頭怒不可遏,左手連連揮動,大聲喝道:“你們還不動手?給本座殺!”

那八個黑衣教的人敢情都受了他的控制,聞言果然一言不發,各舉兵刃,衝了上來。

獨臂擒龍申萬生等人,在未出場以前,早由雲千里暗申指點,分配好了去迎戰對方哪一個人,因此黑衣教八名護法揮動兵刃逼上之際,各人早已選定了目標,迎將上去。

剎那之間,動手的人雖然只有八對,但可以說都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各展所學,自然激烈無比,因爲動手的人共有八對,每一對動手的人,武功各異,兵刃不同,勝負之分,死生有別,作者就不能籠統的寫了。

現在先說雲千里,他在黑衣教任職右總監,護法堂的護法們,大多來自江湖,有半數以上他都認得。出場之時,他早已選定了對方八人中一個身材瘦小的紅臉老者。

此人姓侯,名通,外號通臂猴,一來是因他姓侯,二來他是通臂門出身,練成了通臂功,雙手特長,人又生得瘦小。

雲千里並未拔劍,迎着侯通就雙拳一抱,說道:“侯兄,你真的要和兄弟動手麼?”

侯通和他相識二十年,自然不願和老友動手,口中低聲說道:“雲老總,咱們別使漆老總起疑,動手之時,兄弟再告訴你。”

雲千里回眼看去,果見漆嘯天正在注意着自己,這就大笑一聲道:“侯兄不要叫兄弟雲老總了,兄弟脫離黑衣教,現在是武林聯盟的副總指揮。”

侯通大笑道:“那就沒有什麼話好說了。”

右手呼的一掌,直劈過來,這一掌他毫不留情,掌風呼嘯,幾乎用了八成力道。

雲千里哼道:“老夫難道還會怕你不成?”

同樣揮手發掌,迎擊過去。兩掌交擊,發出蓬然一聲大震,各自後退了半步。

侯通一退即上,雙臂揮舞,接連攻出了三掌。

雲千里豈肯退讓,也以攻還攻,接連攻出了三掌。

兩人不用兵刃,自是近身相搏,避招進招,都在進退數步之間。

侯通低聲道:“不瞞雲兄說,今晚來的人只怕很少有人會被雲兄說服,叛離黑衣教的了。”

雲千里道:“爲什麼?”

侯通道:“因爲咱們這些人,在臨行之前,都己被人使了手腳,如能生還,他們纔會給予解藥,否則必死無疑。”

雲千里一怔道:“那是什麼毒藥?”

侯通道:“不知道,但藥力發作之際,那種痛苦,非人所能忍受,當真求死不得,求生不能,那是兄弟所親眼目睹。”

雲千里點頭道:“黑衣教以藥物控制一個人,雖能收效一時,終會因此失敗。”

侯通感慨的道:“這叫一步走錯,萬動不復,兄弟也相信黑衣教終必失敗,但只怕兄弟看不到了。”

雲千里道:“侯兄知道毒藥什麼時候發作麼?”

侯通道:“最遲明天中午,過了午時,得不到解藥,就會發作。”

兩人一邊交談,一面互相搶攻之勢,卻絲毫未懈。

雲千里道:“侯兄,兄弟方纔說過,咱們都是江湖人,生死未必放在心上,但侯兄……”

侯通道:“這個兄弟明白。”

雲千里道:“侯兄明白就好,生死尚且不懼,還有什麼好怕的?”

“蓬!”兩人又硬接了一掌,侯通呆了一呆,苦笑道:“兄弟不是怕死,實在那毒藥發作,比死還可怕,到了那時,連要想自絕都已不可能了。”

雲千里道:“侯兄既有棄邪歸正之心,何不冒險一試,目前距毒發作還有很多時候,盟主手下有一位任雲秋,他是天壤第一奇人九嶷老人的傳人,身邊有老人專解奇毒之藥,當初盟主和沈仝等四人,都是被黑衣教在身上下了毒,就是老人的解毒丹解去的,侯兄何不試試?”

侯通微微搖頭道:“據兄弟所知,這種毒物,除了服用他們的獨門解藥,沒有第二種藥可解。”

雲千里道:“兄弟是說侯兄何不試試?能解當然最好,真若無法可解,大不了一死,大丈夫死也要死得清白。”

這話聽得侯通不禁又是一呆,點頭道:“不錯,兄弟不能死後落個臭名,雲兄,兄弟答應了,不過雲兄也要答應兄弟一件事。”

雲千里道:“侯兄只管請說。”

侯通道:“萬一到了明天午時,依然無法解毒,兄弟要請雲兄顧全多年老友,一旦毒發,就立刻點我心脈,免得多受活罪。”

雲千里心頭一陣惻然,點頭道:“好,兄弟一定照辦。”

侯通雙手一收,說道:“那就不用打了。”

他們互相交談,但雙方仍在互相搶攻,這一陣工夫,少說也打了六、七十招,在這一段時間中,其餘的七對,也得稍作交代。

殷長風的對手,是一個使三截棍的中年漢子,此人姓秦,名萬代,原是陝北一名巨盜,外號獨腳虎,手中一支三截棍,使得確也有他獨到的功夫,左手袖底還有一筒連珠箭,那是他別出心裁的獨門袖箭,普通一筒袖箭,最多隻能發射五支,但他的袖箭,箭筒特長,可以連珠射出一十八支之多,近身相搏,這確是令人防不勝防的暗器。

殷長風在黑道上資格甚老,他還是昔年玄陰教的護法,這次雲千里給他預先安排的對手,原來並不是秦萬代。

只因秦萬代聽總護法指着雲千里三人大罵叛教賊徒,格殺勿論,叛徒只有三個,大家都想立功,他雙肩一晃,搶了過去,正好遇上殷長風,一言不發,三截棍就呼的一聲迎面擊出。

殷長風豈會把這個後生小子放在眼裡?口中嘿了一聲:“找死!”

左足斜跨,讓過他的棍勢,左手一擡,長劍起處,直奔對方心窩。

秦萬代一支三截棍,走的純是陽剛路數,三截棍原是外門兵刃,使來虎虎生風,動作如電,在他周身上下,宛似生出十數條棍影!

殷長風出身玄陰教,一柄長劍使的自然全是陰勁,陰柔而韌,這回正好以陰制陽,以柔克剛,任你三截棍使得如何勁急,砸上長劍,錚然有聲,卻每每把三截棍反彈回去。

打到十數招,秦萬代幾次差點被自己三截棍反彈擊申肩頭,這自然把秦萬代激怒了,口中連聲大喝,三截棍左右回舞,人卻往後疾退了兩步,左腕一擡,一陣“奪奪”連響,從他腕底接連射出五支喂毒袖箭。

殷長風是什麼人,你不敗而退,顯然是爲了施展暗器,心中暗暗冷笑,五支袖箭連續射出,連接成一線,堪堪射到,他長劍一圈,往外引出,從劍上發出來的一股陰勁,已把五支袖箭裹住,隨着他劍勢卷飛出去,左手隨着拍出一掌,無聲無息的擊向對方心窩。

任何一個人左右雙手絕不可能做出兩種不同的動作,秦萬代當然也不例外,他左手發射袖箭的同時,右手三截棍不自覺的緩得一緩,就在此時,他突覺胸頭被一股無形力道重重的推了一把,身不由己的晃動了一下。

這股無形力道,先前只是撞上胸頭,但等到撞上之後,他才發覺襲上身來的竟是一股奇寒徹骨的陰氣,胸口一冷,忍不住打了一個冷噤!

不,剎那之間,四肢百骸都冷了起來,一個人立時不住的顫抖,握着三截棍抖得無法發招,心頭不禁大駭,急忙舉起左腕,要待發射袖箭,因爲顫抖得太厲害,根本無法拿捏得準。殷長風一記玄陰掌擊中他前胸,業已無需出手,只是望着他冷冷一笑,回劍入鞘,自顧自往後退下,只聽秦萬代悶哼一聲,砰然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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