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天哪,明智吾郎的粉絲……”
背對着另外幾人的柯南用眼角餘光瞪着笑的前仰後合的服部平次,牙縫間擠出一句話:“好了,別笑了你……換成是你去偷聽,你都不知道要說多尷尬的內容……”
他這個好幾次叫人叫漏嘴,然後在那裡詮釋工藤的一百種諧音的傢伙,有什麼資格笑自己啊!
自己好歹能在那種時候想到一個合適的藉口,已經是有幾分急智了好不好?
“道理我都懂,但是,‘明智吾郎的粉絲’……”服部平次擦去眼角笑出的眼淚,複述起柯南被送回來的時候那個導演說的內容,“‘就算再喜歡也不可以打擾大人們工作哦!’”
“服部你……!”
在柯南深吸一口氣真的動手之前,服部平次到底是控制住了自己放肆的笑聲,整理好表情,稍微嚴肅起表情。
“現在已經可以明確了吧,水無憐奈和明智吾郎,相互不算熟悉,但絕對都和組織有點關係。”
“不止是他們。我沒有來得及往後聽,暫時不知道他們有沒有聊到更加深入的話題。如果,他們幾個人幾乎是明牌地關起門討論和組織有關的事情……”
柯南沒有接着往下描述這個稍顯瘋狂,但很可能成真的猜想。
假如,他是說假如,安室透這個名義上的、唐澤的監護人,從一開始就是組織設計的,或者說在途中遭受了組織的滲透……
服部平次和他交換着眼神,同時在對方眼中看見了凝重和堅定。
參加這次綜藝的初始原因究竟是什麼先不提,這次的行程,說不定真的相當有意義。
沒等他們兩個嘀嘀咕咕完,化妝間的門再次被推開了。
這次,又有隨行的工作人員跟在進門的人身後,烏泱泱擠進來六七號人,把本來各自盤踞房間一角,悠閒鬆弛的幾個偵探注意力全都吸引了過去。
“……誰啊,這是?”服部平次看着走進門的那張也很具備混血風格的臉龐,眯了眯眼睛,“有點眼熟,我以前見過他嗎?”
一邊看着進門的人,服部平次心裡一邊生出幾分明悟。
怪不得安室透會提議把他和明智吾郎捆綁在一起談待遇,電視臺居然還能接受這麼離譜的要求,敢情,整個組就他和明智吾郎的國民認知度最高啊……
柯南倒是立刻就認出了進門的人,眼角抽了抽。
要是他沒理解錯的話,這位就是這檔綜藝主要的罪魁禍首之一。
要不是因爲他莫名其妙跑回了日本上學,引發了他和明智吾郎撞人設,會不會有矛盾,誰水平高的爭論,無緣無故的,日賣這種體量的電視臺是不會專程搞這麼離譜的綜藝項目的。
一身西裝的白馬探不算特別熟練地整理着板正的襯衫袖口,正待要開口自我介紹,就被身後的工作人員打斷了動作。
“好了各位嘉賓,久等了,我們馬上給各位化好妝,去攝影棚裡拍一個自我介紹的開頭。爲了確保效果可能會反覆拍攝多次,流程會有PD和各位確認。”
更多的工作人員靠了上來,在服部平次發出抗議之前,將他牢牢壓在化妝椅上。
服部平次的皮膚很黑,但再黑的人準備上鏡也是要化妝的。
爲了拍攝效果,攝影棚也好外景也好,都是要準備大量的補光燈的,尤其是棚內,有時候舞臺上的聚光燈會將演播廳的氣溫打高到灼熱的程度,不管什麼樣的膚色,在這樣的光照下都註定是會顯得扁平且缺乏細節,很沒質感和氣色的。
所以,不管不習慣的服部平次怎麼抗議,化妝師的大刷子還是掃到了他臉上。
“好了服部先生,不要亂動,再亂動粉要掃進你眼睛裡了。”
“爲什麼還要畫眼影啊?!”
“不算裝飾性的眼影,主要增加眼部細節的,別躲啊小朋友……”
站在邊上的柯南嬉皮笑臉地看着服部平次被折騰,下一秒,他自己也被身後站着的工作人員一把薅住了兜帽。
“差點忘了,服部偵探還帶了一個小朋友。只要需要出鏡的都要做好處理,抓緊一點。”
“什、不要,我就不用了,不要——”
一小時後,被重新拾掇了一遍,感覺臉上的閃粉一定是在閃閃發光的服部平次和柯南,面面相覷地站在攝影棚的門前,默默地無言以對。
道理他們都懂,上鏡嘛,不化妝是不可能的,明亮的燈光會把臉上一切的差異和細節都抹平,再好看的人拍起來都一樣的蒼白平板,但實際體驗下來,真是相當令人不自在。
“所以,明智每天都要體驗這種流程嗎?”擡起手擦了一下沾滿脂粉氣味的臉頰,服部平次滿臉古怪,“我突然有點佩服他了……”
“謝謝誇獎,我不討厭你的感慨,工作就是工作,要是事事都如意是不可能的。”
服部平次表情僵硬地轉過身,果然是姍姍來遲的明智吾郎,正提着他那個雷打不動的手提箱,似笑非笑地看向自己。
他可還沒忘記,一個小時前,這人疑似接觸到了組織裡的其他人,坐在隔壁的化妝室裡密謀了不知道什麼東西呢。
“好了,控制一下表情,別這副見了鬼的樣子。”唐澤整理好身上的明智吾郎套裝,在演播室門前挺拔地站定,“接下來就請多指教了,西部的名偵探。”
————
“小生名叫越水七槻,今年就讀高中三年級。福岡人,這次是作爲南部的高中生偵探的代表來參加這個節目的。”再次戴好了墨鏡的越水七槻朝着鏡頭自信地笑了笑,“因爲小生還是個新手,可沒什麼名氣,解決的事件只有100件左右,拜託各位手下留情咯。”
坐在桌對面的唐澤慢慢放下了手邊的茶杯,險些沒能繃住臉上的表情。
你聽聽,你自己聽聽,伱說的這是人話嗎?
你一個新手,就已經解決了100件事件了,我們就當你也是個事件體質好了,100件一天一個,高效解決不把問題留到過夜,那也需要三個多月的時間。
你們到底知不知道一個片區警署,一年才處理多少案件啊……
不過除了他之外的柯學世界人們似乎對這個誇張的數字非常習以爲常,不僅完全不感到驚訝的樣子,時津潤哉甚至自然而然地點了點頭,順着她的發言格式繼續往下說了起來。
“在下時津潤哉,雖然其實出生在東京,但我一直在北海道長大,大概是這個原因,我纔會作爲北部的代表被邀請過來。至於事件,在下處理過的有300件左右,其中被逮捕、被起訴的人數起碼有250人了。當然了,這個數字不是我判斷的正確率,確實是有不少在被捕之前負隅頑抗,最後逃跑或者自殺的情況……”
他說的一臉的雲淡風輕,不過明顯是對自己的戰績十分自豪的,整個人的肢體語言都浮誇了一個level。
坐在他對角的越水七槻似乎是被“自殺”的字眼所刺痛,眼角跳了跳。
她顧忌到現在的環境,很快控制好了表情,裝模作樣地端起了茶水向嘴邊湊。
這副十足的狂妄,炫耀自己在刑事案件方面優秀結果的樣子,這麼得意洋洋,把自己將嫌疑人逼入絕境的事情當成勳章般去描述的傢伙,竟然真的是個小有名氣的高中生偵探……
生命的分量什麼時候是這麼輕飄飄的了,都能被人當做功績掛在嘴邊了?
她現在是有點明白明智吾郎的思考迴路了。
雖然法定的成年年齡是20歲,但人的心智是否成熟,與年齡有時候不完全是正比關係。
假如真的有混賬,擠進了高中生偵探的行列,卻是在利用這個令人先入爲主容易有好感的身份,爲失誤和罪行做掩飾,受害者們會受傷,無辜的偵探們也會。
不能讓這種害羣之馬,還能頂着這麼個社會層面評價頗高的身份,拿着雞毛當令箭了……
越水七槻被他的幾句話點燃了使命感,毫無所覺的時津潤哉卻只是意猶未盡地結束了自己的介紹。
按照發言順序,該輪到服部平次了。
“我叫服部平次,在關西,算是有點名氣的偵探吧。”服部平次象徵性地謙虛了一下,“目前解決過的事件,嗯,我想想……”
他做了個掰手指的動作,好像真的在覈算一樣,片刻之後擺了擺手。
“哎呀,好像超過1000件了,完數不過來,算了、”
“1000件?真的嗎?”越水七槻驚訝地看過來。
“那你還真是厲害啊……”時津潤哉轉過頭,上下打量服部平次,不是很相信的樣子。”
坐在他邊上挨着他的柯南不是很信地瞥了他一眼。
怎麼感覺像是在吹牛呢?服部,不會是把自己好心接受了的很多無償委託,比如幫人找走失的貓狗,調查小問題的事情全都算進去充數的吧……
“啊,原來如此,你是服部平次。”端着杯紅茶啜飲的白馬探恍然地點了點頭,“我確實經常聽父親說起你。聽說,是個無論面對什麼樣的事情,感覺都非常敏銳的偵探……”
唐澤瞥了他的側臉一眼,在心裡默唸。
高情商,感覺敏銳。
低情商,大腦放空。
不愧是在英國生活了這麼多年的人,就是會說話啊。
“你父親?你父親爲什麼會知道他的事情?”沒想到還有出乎意料的臺詞,時津潤哉不由側目。
“因爲他們兩個情況一樣,都是警察家庭出身的孩子。”坐在最末尾的唐澤插話說,“情況很相似呢。”
“確實。我的父親是警視總監,很巧,服部君你有個大阪府警本部長的父親。”白馬探微笑着自我介紹,“我叫白馬探,嗯,近日的話想必各位已經聽見過我的名字了。”
他過去不在日本境內活躍,所以雖然在歐洲解決了不少事件的樣子,在國內的名氣一直都不顯。
直到他回到日本來,不僅是回來放個假,甚至乾脆連學都轉回來了,也不知道是有了什麼新目標。
前幾日那個發生在暴雪的山莊上,在最後並沒有造成實質性人員傷亡的案件,最後理所當然的,算在了身份最能公開的白馬探身上,很是爲他掙了不少風頭,所以這些天,關於他的新聞和消息的確與日俱增了。
“那,你目前解決過的案件數量是?”很在意這個問題的時津潤哉追問道。
“這個嘛……你們發言的時候我稍微估算了一下,有500件左右了吧。”白馬探偏了偏頭。
“那就是說,只有我的一半左右咯?”被這句不知道是在陰陽還是真的感慨給創了一下的服部平次小小嗆了個聲。
“是的,只不過呢,這是隻算髮生在日本國內的事件的話。”白馬探聳了聳肩,輕鬆寫意的樣子,“我長時間在英國留學生活,只是假期會回日本。沒辦法,我的奶媽總是太看得起我的能力,會擅自給我接不少請託呢。不過,這檔節目不是要評選限定在日本境內的高中生偵探嗎?我把國外的數量也算上,那可不太公平。”
“唔,對哦,是聽說過呢,你說名字我就知道了。”越水七槻點了點頭,“所以爲什麼你這個基本在國外活躍的人會被當成東部地區的代表邀請啊?小生還以爲,哪怕不是工藤新一……”
她的視線瞥向最後一個人的臉。
氣定神閒在那喝茶的唐澤只好擱下杯子,朝轉過來的鏡頭露出了熟練的笑容。
“你是在誇讚我的意思嗎?那就感謝你的認可了。我叫明智吾郎,各位應該或多或少聽說過我的名字。至於事件嘛……”唐澤偏過頭,故作思索的樣子,片刻之後吐出了一個數字,“我來東京時間還不長,所以,總共是218件哦。”
精確到個位數的數字,登時把滿場人的視線都吸引了過去。
柯南呆呆看着他的臉,第一時間想到的卻不是數量不數量的問題,而是回想起了毛利小五郎關於委託費用的吐槽,然後代入了毛利小五郎的委託費用,大致估算了一下明智的收入。
……難怪,安室透要跟在他身後當經紀人了。
這事務所哪怕只抽一分利,這會兒也已經賺麻了吧?
“我和各位不太一樣,畢竟是在以此爲生,可不能忘記自己的進度。工作嘛,就是這樣。”唐澤彎了彎眼睛,完成了熟練的裝腔作勢,目光重新看向圓桌的正中間,爲了遮住收音設備安放的花瓶,眼神相當清澈。
不考慮柯南這個場外因素,光是現在桌上開口的五個人,除了明智這個身份,統統都是不會收錢,主要在課餘時間抽空搞搞興趣愛好的偵探,可是哪怕服部平次的數字有水分,真實數字大概只有三四百的樣子,加起來都已經超過1500個事件了,加上柯南這個能一年就幹出日本警察的救世主名號的工藤新一,總數破2000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其中大部分還都是出人命的刑事案件。
這個桌上的陣容,簡直快要湊一套刑偵相關專業的範例書籍了,唐澤只覺得寒氣陣陣,陰氣森森,結果這幫人的重點根本不是定體問,這國怎,以及這個社會的治安到底還有沒有救,居然是在認真地攀比案件數量……
那他除了微笑,還能說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