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8章 本堂瑛佑
“……不認識。爲什麼突然這麼問。”
心提到了嗓子眼,水無憐奈知道,這就是考驗自己的終極時刻了。
不能在庫梅爾面前表現出分毫破綻,要控制好每一絲表情,每一個詞句……
她臉上的茫然和微笑都是那麼自然真實。
“好像聽說過這個名字,是不是外頭某個偵探的朋友來着?怎麼了,這是你新的獵物還是什麼?爲什麼要問我?”
“不認識啊……”唐澤拖長了音調,“不認識就好。”
說完,他就像是喪失了興趣一般,隨意鬆開了搭在她化妝椅上的手,重新站直起身,恢復到了屬於明智吾郎慣有的溫和假面中。
“不過我覺得,你還是可以認識認識他的,或者最起碼的,關注一下他。”唐澤聳了聳肩,彷彿真的只是隨口一提,“一個來自同事的好心提示。”
免得哪天你突然看見你弟和我肩並肩在街上演哥倆好,嚇的當場崩人設。
“好了,沒什麼事情的話,外頭的節目還需要你去收尾呢。加油啊,大主持人。”
這就是趕客的意思了。
在他狀似溫和的調侃聲裡,水無憐奈遲疑地站起身,繃直着脊揹走出去了
很顯然,唐澤這番語焉不詳的話給她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壓力,出去水無憐奈高低是得風聲鶴唳個幾天的了。
“你在幹什麼?”等到水無憐奈徹底走出去,安室透纔有點繃不住地咳嗽了兩聲,“這樣嚇她,她不是更加不敢和你袒露心跡了。”
“就是要她足夠警醒。”在安室透“你又在耍人玩”的瞭然視線中,唐澤清了清嗓子,在重新空下來的座椅上坐下,“我剛剛可沒有開玩笑。”
說着,他點了點手機,展示出了一張照片。
這是一張非常標準的證件照,照片中間的人戴着眼鏡,目視前方,露出了清澈而坦然的笑容。
觀察了片刻,安室透輕易得出了結論。
“有五六分相像,尤其是眼睛。他是水無憐奈的什麼人?”
“弟弟。”收回手機,唐澤推了一下化妝椅,更加湊近到化妝鏡前,重新調整着臉上的面具,“她僅有的親人。我想,她很難不重視他吧?”
說話的時候,他還在對着鏡子扯動面具,那張英俊年輕的臉在他的手指下輕微地變形着,好似潛伏在皮囊下的什麼東西在隨着話語蠕動生長一般。
看着跟什麼最終大boss似的。
“……那你又是從哪搞來的照片?”覺得自己現在扮演的角色莫名其妙變成了伏特加的安室透斜眼看他。
唐澤調節好面具,轉過頭,無辜地看了回去:“關我什麼事,又不是我在招惹她。是她弟弟自己一個想不開想來招惹我好不好?”
安室透回想了一會兒剛剛看見的畫面,表情有些古怪:“他穿的那身,是帝丹的校服?”
帝丹高中的校服是較爲典型的日本高中校服,青色的外套,綠色的領帶,說醜好像不至於,說好看也絕對談不上,高情商的說法是,合格的升學高中。
正因如此,帝丹的校服其實辨識度不算特別高,去掉名牌和校徽的標記,很容易和人撞衫。
所以直到唐澤這麼說,安室透才恍然反應過來這張照片的出處。
“是啊,這是新來的轉學生的入學資料。”唐澤聳了聳肩,隨意地表示,“也不是我想盯着他,你知道的,不管是哪邊,盯着我們2年級B組都盯挺嚴的。”
朱蒂已經離開,但赤井秀一還呆在澀谷,怪盜團的目光自然也匯聚在帝丹,公安和警察更是會注意着唐澤的動向。
而組織那邊,庫梅爾最重要的任務依舊不是組織或波本丟給他的活計,而是扮演唐澤昭的身份,更是會格外留心。
一個新來的轉學生,肯定是會在第一時間被各方勢力留意到的。
安室透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所以你的意思是,讓基爾能注意到這個信息,然後多加小心?”
“我的意思是……”唐澤直起身,用特別反派的口吻說,“讓她注意言行,不要在搞明白我的意圖之前,先倒在奇怪的地方了。陪琴酒玩什麼大逃殺的,我可沒興趣。”
————
“哦——這就是明智他們事務所新加入的偵探啊……”
聽見身邊鈴木園子誇張的感慨聲,唐澤分心從手機屏幕上擡起頭,轉頭一看,就看見了她手機上的畫面。
那不是別的,正是經過了水無憐奈、唐澤和安室透以及日賣電視臺層層把關,精簡之後完全以另一種誤導向成功播出的特別節目。
畫面當中,戴着墨鏡和耳機,坐在椅子上出神的越水七槻還沒換上那身JK校服,依舊保持着中性的穿着,雖然臉能看出女性的柔和輪廓,但那種勃勃英氣確實令她充滿了少年感。
“確實是,不過,這是個女孩子吧。”毛利蘭也看了幾眼,奇怪地說,“園子你喊什麼?”
“是女孩子,但是很帥氣啊不是嗎?”舉着手機的鈴木園子做了個捧臉的動作,“不愧是能成爲明智新同事的人,氣質真是獨特。”
“沒聽懂你這句話的因果關係……”跟在她們身邊的柯南抽了抽嘴角。
“那畢竟明智君的受衆放在這裡,如果單純是個美女的話,反而有點太刻板的。但知性而英氣的女孩子也可以有很多女性粉絲的啊……算了,真是一羣根本不懂浪漫和美的傢伙。”鈴木園子搖了搖頭。
深知整個綜藝是怎麼回事的毛利蘭無奈地與柯南對視了一眼。
這哪裡是美不美的問題……
如果沒有明智的插手,沒有怪盜團的救場,按照柯南的判斷,越水七槻報復的決心是遠遠要超過她身爲偵探的正義感的。
只有唐澤,配合着接了兩句話:“這個節目我也看見了。不是有人說,有劇本什麼的,整個節目只是想要推出一個新的熒幕偶像偵探的策劃嗎……”
正如他們先前所預料的那樣,節目一經播出,輿論就朝着另一個方向發展了。
原本,如果這不是一個綜藝,爆出時津潤哉身爲偵探卻因爲業務能力不足疑似造成了多起冤案的新聞,不說對行業有多大打擊吧,高中生偵探們的形象或多或少是要受損一些的。
比起成年人,高中生作爲偵探,隱含的標籤本來就有“高智商”、“高光形象”、“優秀精英”等元素,能以這種身份自稱的人,是很容易得到輿論和大衆的青睞的。
畢竟市場上有這麼多工作經驗豐富的成年人,一個學生能闖出名號來,也就代表着得比成年人更優秀、更突出、更聰慧,才能勝任偵探這個身份。
拖後腿的時津潤哉所依仗的,正是大衆這麼一個先入爲主的認知。
不公平的是,他沒有給高中生偵探這個形象增加多少光彩,可他的形象崩塌,連累無辜的同行卻是難免的。
然而,當這個事件被完完整整地記錄在鏡頭下,經過後期剪輯和渲染,包裝成了精緻的電視節目公之於衆之後,大家的視線卻會輕而易舉被出鏡的其他高人氣偵探,以及加入安室事務所的越水七槻鏡頭前的初亮相這樣的噱頭吸引走,重點一下子就偏移了。
“可是,四國島的那個案子是確有其事的。”鈴木園子糾正道,“後續報道也有跟進,當地警方已經在接到節目組的舉報電話之後重新改變了偵查方向……”
“不止是四國島,幾乎所有和時津潤哉產生聯繫的案件都被重新調查了。”毛利蘭很認真地表示,“不是什麼劇本啦,起碼,新一接到的邀請是真實可靠的。”
一邊說,她一邊朝唐澤快速眨了眨眼,試圖表示自己的話語真實可信。
“哦,那就是說,這個節目確有其事。”唐澤做出恍然的表情,“也就是說,明智在從越水小姐那知道了案件的真相之後,聯繫了電視臺和其他偵探配合自己拆穿案件本質的事情,是真的咯?”
“呃……”內心過了一遍邏輯,想開口應承的毛利蘭不由也卡殼了。
由於電視臺剪輯的重點不再是“偵探對決”,而是緊張刺激的打假現場,影像資料被以另一種形式重新剪輯組合了出來,同樣與真實情況相去甚遠。
節目組巧妙地將他們的賽後獲獎感言部分,作爲背景音,剪輯在了一些推理和個人特寫後面,顯得好像大家多多少少都知道時津潤哉有貓膩似的。
爲了增加這種演出的可信度,唐澤還有專門找越水七槻補拍了一些擺拍鏡頭,大意就是兩個人找到節目組,如何完成先期調查,如何謀劃什麼的,不算很詳盡,但也作爲一些補充和插敘,被剪進正片裡了。
這種手法成功爲每個參加節目的偵探轉移了不少攻擊,沒有人會覺得他們“孤立”時津潤哉的行爲有問題,卻又從另一個角度模糊掉了真實的前因後果,將越水七槻的真實目的隱去了。
“……總之,就是那麼一回事啦。”兩手插兜的柯南乾巴巴地表示,“反正時津潤哉確實是製造了不少事情,越水小姐也確實是爲了糾正他的錯誤而來。”
至於更多的事情嘛……那就一切盡在不言中了……
“柯南的表現也很好哦。”毛利蘭拍了拍他的腦袋。
“啊,是的,不少評論在說你這個小學生都比時津潤哉強得多呢。”鈴木園子同樣點頭。
“沒覺得是在誇我。”柯南露出了敬謝不敏的死魚眼。
這話說的,誰不比那傢伙強啊?
“另外就是,越水七槻居然不是高中生,有點遺憾。”鈴木園子的重點重新轉移到了手機屏幕上,看着畫面中的特寫,嘆了口氣,“大學生偵探雖然也不是不行吧……”
“明智吾郎也不是高中生。”柯南斜眼看着她。
“性質不同的啦……”鈴木園子不屑地揮手,懶得與小屁孩討論微妙的美學區別。
毛利蘭聽着他們的對話,回想起網絡上的討論,慢慢說道:“唔,不過,不是高中生偵探,卻以高中生偵探的身份亮相,好像被認爲是安室先生的事務所現在的主打方向了呢……”
“哈?什麼繞口令,這也能被當賣點的嗎?”柯南眼皮一跳。
“確實是很有趣的誤解向啦……”
幾個人說話間,走到了紅綠燈路口。
這裡就是四個人需要分道揚鑣的地方——指的是柯南需要拐個彎去帝丹小學,而他們三個要去帝丹高中。
柯南習慣性地揮了揮手,緊了緊背上的書包,轉身擡腳,正準備離開,就被一道很大的力度推了回來。
拐角的另一邊,一個不知道爲什麼衝得極快的人迎面與柯南撞在了一起。
雖然來人並不健壯,但不管怎麼樣,都沒人家腰高的柯南顯然是撞不過的。
“哇——”
“呀啊——”
“小心,柯南——”
眼看着個頭小小的柯南就要被撞得倒向馬路邊,毛利蘭立刻彎下腰去撈他,另一邊的唐澤更是反射性地伸手,準備拉住莫名其妙衝過來的人。
很快,幾個人就撞成一團,齊齊摔在了街角。
“嘶,痛——”哪怕有毛利蘭的緩衝還是不免跌了個跟頭的柯南反射性地抓緊了自己的眼鏡,盯着撞過來的不速之客。
被迫與他撞了個滿懷的鈴木園子感覺到有手掌順着自己的鞋子往上撫摸,更是瞪大了眼睛,想都沒想的一巴掌拍在了對方胳膊上。
“你在摸哪裡啊?!”
“抱、抱歉!”伸手到處摸索的男生比她更大聲的喊了起來,“我不是故意的,我、我眼鏡哪裡去了……”
“都讓你別摸了!”
“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啊——”
“哪裡來的冒失鬼啊……”毛利蘭也反應了一會兒,扶着暈頭轉向的腦袋,嘆了口氣。
將毛利蘭扶穩的唐澤低頭,俯視着茫然的男生,看着他臉上那標誌性的貓眼,抿嘴一笑。
這不就來了嗎,水無憐奈,怕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