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力聞言,看了看賀寧,也不確定她是開玩笑還是說真的,想了想,也沒有說什麼,這個話題便就此帶過,介於關昕的行爲雖然是不對的,但是沒有造成實質的後果,影響破案工作,所以在予以警告之後,湯力和賀寧也沒有再去深究。
一直到上了車之後,湯力才終於忍不住,開口問賀寧:“潑咖啡是怎麼回事?”
“哦,你說那件事啊,”賀寧見湯力問起來,也沒打算刻意隱瞞,聳了聳肩,“她先挑釁的我,我只不過是估計到她挑釁我的目的可能就是爲了在你面前表演一下,所以配合了她一下子,沒想到她還真是和我以爲的一樣沒創意。”
說着,她聳了聳肩,一副很無奈的樣子。湯力聞言,默默的搖了搖頭。
車子剛剛啓動,都還沒有來得及開出去,賀寧的手機便響了起來,她摸出手機來一看,打電話過來的是祝盼香生前工作那個科室的護士長,自從上一次答應了幫忙詢問看到祝盼香和一個其他科室的患者相談甚歡的那個護士其他細節之後,她就一直都沒有再主動聯繫過賀寧,而賀寧因爲調查龐成禮,還有宋天祿的這一段插曲,一時之間也是忙的不可開交,根本就沒有顧得上去聯繫她,沒想到現在剛剛暫且把宋天祿這一條線索壓下去,她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喂,你好,護士長,是之前的事情有什麼進展了麼?”賀寧接起電話問。
護士長在電話那一段對她說:“你好,賀警官,是這樣的,之前我不是答應你幫你去問那個看到了人的護士麼,結果她剛好休婚假,沒在,這不今天才回來,我把事情跟她說了一下,但是她說她也不是特別記得清楚,只記着一個囫圇個兒,跟我講了半天,反正我這人想象力也不太豐富,我聽她說是想不出來那個人到底是長成一個什麼樣子,所以乾脆就打電話問問你,看看你們警察那邊是不是有什麼別的辦法,如果覺得記得一個囫圇個兒也有幫助呢,我就讓她去找你們,如果覺得沒有什麼幫助,那我就讓她踏踏實實的上班,也別折騰了。你看怎麼辦?”
賀寧想了想,又看了看時間:“這個護士現在有時間到公安局來一趟麼?”
“有,我跟科主任打過招呼了,只要你們用得到,隨時隨地讓她過去,科裡頭准假,畢竟祝盼香是我們科的護士,她出了事,作爲同事來講,能夠提供的幫助原本也不算很多,所以能幫就要儘量幫,這也算是我們做昔日同事的近一點心意吧。”護士長的回答非常的爽快,很顯然這是已經和科室裡面達成共識了之後,才聯繫賀寧,和她說這些事情的,而不是冒昧的個人舉動。
“那太好了,那就麻煩你叫她到公安局一趟吧,直接到刑警隊找我就可以。”賀寧對護士長說,說完之後又忽然話鋒一轉,好像是纔剛剛想到了什麼似的,問護士長,“哦,對了,護士長,之前我們去醫院走訪的時候,不是剛巧你們科裡的一個醫生也遇到了襲擊,受了傷麼?他現在怎麼樣了?”
“哦,你是說龐成禮龐醫生啊!”護士長立刻就明白過來賀寧詢問的人是誰,畢竟最近科室裡面除了龐成禮這麼一起之外,倒也沒有再發生過類似的事情,“他這幾天請假了,原本被打之後還堅持上班呢,後來估計是實在撐不住了,就請了假回去休養一段時間,畢竟被人打成那個樣子,身上受了不少處的傷。”
“他知道祝盼香的事情吧?”賀寧又問了一句。
護士長似乎有些疑惑爲什麼賀寧會這麼問,不過還是實實在在的回答道:“那肯定是知道的,這件事在科室裡面傳開的時候,他也剛剛出了事沒多久,肯定是又聽說的,聽說之後好像臉色也不是很好看,不知道是不是跟我最初那會兒差不多,把這兩件事給聯想到一起了,所以有點害怕,之後就請假回去休養了。”
“哦,我擔心的就是這個,怕造成什麼不必要的影響,之前我已經跟你解釋過了,這兩件事沒有什麼關聯,也希望你能在科室裡面解釋一下,不要引起什麼恐慌情緒。”賀寧順着護士長的話對她說。
護士長一聽這話,方纔的疑惑便也一掃而空,爽快的迴應了她,然後表示會讓那名看到過祝盼香和其他科室患者在一起相談甚歡的護士儘快到公安局去。
掛斷了電話,賀寧把事情向湯力也說了一遍,湯力方纔從賀寧與對方的講話內容也已經大概的猜出了端倪,既然有了這樣的一個插曲,他們原本的工作計劃就也隨之而發生了改變,開車直奔返回公安局的方向而去。
金碧樓的方位距離公安局不算近,不過他們是開車回去的,所以還是比較節省時間,回到公安局之後,護士長提到的那個護士還沒有來到,賀寧和湯力就先做了一番準備工作,聯繫了局裡面負責畫像的工作人員,準備等對方來了之後,就儘快根據這個護士記憶當中的模樣去還原那個與祝盼香似乎頗有些交情的人。
又過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刑警隊辦公室裡面來了一個二十四五歲的姑娘,看起來有些怯生生的,恐怕是對公安局這樣的環境十分的陌生,很少打交道,所以纔會那麼的侷促,賀寧看她的樣子,估計這應該就是護士長提到的那個護士了,便趕忙迎上去,主動的同她打了個招呼,做了一下自我介紹。
“護士長讓我過來的,說讓我幫你們回憶回憶,我也不確定我自己記得到底準不準,能不能幫上你們的忙,如果幫不上的話,你們可別怪我啊,這都過去那麼多天了,我都不確定自己記得到底還準不準了。”那個護士似乎也是覺得心裡面不踏實,生怕自己擔責任,等賀寧一做完自我接受之後,就忙不迭的對她說,看得出來,這一趟到公安局來,也絕對不是她特別自願的決定,估計十有八九是被護士長要求了,再加上自己原本的同事出了這麼嚴重的事情,如果自己明明撞見了什麼,還同別人說過,被其他人知道了,過後卻死活也不肯到公安局來配合調查,這傳出去可能不大好聽,她自己應該是絕對不會過來這邊的。
“沒關係,你只管儘量去回憶,我們的畫像師會幫你一起去確認和修改的。”賀寧佯裝看不出來對方的不情願,十分熱情的對她說,“作爲祝盼香的同事,你肯定也是因爲對祝盼香出的事情感到十分的痛心和難過,所以纔會願意過來幫我們這個忙的,對不對?相信祝盼香如果泉下有知,也會感激你提供的幫助的。”
護士聞言也只是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並沒有太多的表示,看樣子祝盼香生前,她與祝盼香的關係恐怕也只不過就是普普通通的同事程度,絕對沒有什麼深交,僅有的交情能不能算是好的也不太好講,只不過現在祝盼香已經死了,並且是死於他殺,所以作爲她生前的同事,這個護士也不方便表露什麼情緒罷了。
隨後賀寧就把她交給了畫像師,讓她努力的回憶自己印象中那個與祝盼香似乎交情匪淺的“其他療區患者”到底是長成一個什麼樣貌,自己和湯力繼續用手頭能夠調用的資源,調查龐成禮當初外出學習期間請假的去向,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經過了反覆幾次的修改,那個護士終於根據自己陳述而呈現在畫紙上面畫像表示了滿意,認爲根據自己記憶當中的模樣畫出來的這個人和自己當日看到的十分相似,至於還有點什麼不大相像並且需要修改的地方,她也說不上來了,因爲當時也只是匆匆忙忙的那麼幾瞥,沒有仔細的等着瞧過,又過了這麼久,能夠記得住一個囫圇的相貌,這都已經算是記性很好了。
畫像師在護士的要求下,又做了最後一處的修改,這才最終確定下來,把那張畫像先經過護士的確認,然後交給了湯力和賀寧,湯力從畫像師的手裡接過畫像,向畫像師道了謝,這才把視線投向了畫像本身,他只看了一眼,就轉手把畫像交到了賀寧的手裡面,賀寧接過來趕忙一看,不由的吃了已經。
儘管那個護士的記憶可能有些模糊了,但是對方相貌的突出特徵她還是記得比較清楚,現在的畫像雖說不是多麼的精準,畫中人的神韻卻被抓住了,賀寧就只看了那麼一眼,頓時心裡面就已經有了能夠對應的人選。
不過她並沒有說什麼,只客客氣氣的向那個前來協助他們完成畫像的護士道了謝,把她送下樓去,準備叫一輛出租車送她回醫院,那個護士這才稍微緩和了一點點臉色,對賀寧說自己這一路過來公安局,可以說是幾經周折,需要換成兩班公交車,這麼大冷的天氣,她光是在中轉站點等候換車,就足足等了二十多分鐘,整個人都已經被凍透了腔,如果再讓她那麼原本的方式原路返回,她可就真的崩潰了。順便她還提了比較含糊的提了幾句,說自己與祝盼香並沒有多麼熟悉,平日裡也沒有特別打過交道,倒是自己無意當中看到祝盼香和那個男患者躲在樓梯間裡面嘀嘀咕咕的說話,本來也沒有多想什麼,祝盼香過後卻是心虛的不得了,總是沒話找話的和她聊,似乎是試探她的口風,看看她有沒有外傳一樣,這種行爲讓這個護士感到彆扭極了,一直躲着祝盼香,直到沒過多久,祝盼香出了事,她那個時候已經把這件事給拋在了腦後,被護士長問起來才重新記起。
賀寧把這個護士送上了出租車,這才趕忙返回刑警隊,一進辦公室大門就迫不及待的開口問湯力:“你覺得畫像上的人是誰?”
“張健。”湯力給出了一個非常篤定的回答。
賀寧連忙點點頭,她原本還在想,這會不會是自己一個人的判斷結果,現在看來湯力也是這麼想的,畫像當中的那個人,和之前他們在李梅家裡看照片的時候看到的祝盼香的初戀情人張健,雖然並不完全一樣,但是眉眼之間還是很有相似之處的,讓人看到了就會忍不住第一時間把他們聯想到一起。
“怎麼這兩個人居然轉了一大圈,還有聯繫,難道是又糾纏到一起去了麼?”賀寧皺起了眉頭,她原本並沒有把這個張健給納入到調查的範圍當中去,還以爲吃了那麼大的虧,祝盼香不去主動報復張健就算是不錯了,張健這個從頭到尾都只佔便宜沒有吃過虧的男人,沒有道理會反過來去報復一個被自己害的那麼慘的女人。只是她也萬萬沒有想到,祝盼香作爲那個被張健害得那麼慘的女人,居然還真有這麼“吃一百個豆不嫌腥”的精神。
她把方纔那個護士在出門的過程中,對自己提到的細節也和湯力交流了一下:“聽那個護士的意思,如果那個人真的是張健的話,他去找祝盼香說話的次數恐怕不是一次半次而已,並且兩個人還特意找了迴避旁人的地方,無意當中被那個護士給撞見了之後,祝盼香還幾次三番的主動找她,試探她,想要看看她是不是對自己和張健在一起的舉動有什麼不尋常的反應,這些種種結合在一起,你說他們兩個只是普普通通的好久不見,打個招呼寒暄幾句,我都不會信的。”
湯力也搖搖頭,贊同賀寧的觀點:“恐怕不止是寒暄。”
“這個陰魂不散的初戀……咱們是不是也應該會一會他啊?”賀寧問。
湯力沒有反對,點點頭。
就在這時,唐弘業風風火火的從外面衝了進來,一看湯力和賀寧,立刻興奮的對他們說:“你們兩個都在真是太好了!看看我發現了什麼重要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