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現在的情況很糟糕。”院長的辦公室,被姆哈馬德臨時當作了指揮室,帶着馬蘇德來到這裡,坐在那張舒服的轉椅上,姆哈馬德向馬蘇德說道。
“這些都是我的原因。”馬蘇德說道:“是我沒有預料到這是蘇聯人的陷阱,游擊隊損失慘重,都是我的責任,本來,我應該自殺來謝罪,但是,請允許我現在苟活下來,我要在戰場上多殺蘇聯人,我要堂堂正正地死在戰場上。”
馬蘇德的話語非常低沉,他知道自己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
“現在不是追究誰的原因的時候。”姆哈馬德說道:“我們現在被困在了這裡,我們可以堅持上幾天的時間,但是,我們最終是要脫困。”
“我們不是有那些俘虜嗎?”馬蘇德問道,當他看到醫院大廳裡的那些俘虜的時候,就知道了姆哈馬德的計劃,利用這些俘虜,來要挾蘇聯人。
“那些俘虜,可以糊弄蘇聯人幾天。”姆哈馬德說道:“當蘇聯人失去耐心的時候,這些籌碼,就將不再是籌碼了,馬蘇德,你有什麼好主意嗎?”
馬蘇德搖搖頭,跟着,又堅定地點點頭:“姆哈馬德閣下,我願意率領潘傑希爾游擊隊,作爲前鋒,給我們其餘的游擊隊,打開一條撤退到山區的路,哪怕我們都犧牲了,也要完成任務!”
姆哈馬德搖了搖頭:“如果我們能撤回去,今天早晨就不會冒險進攻市區了,算了,你帶着你的人,和法希姆一起去守衛我們的防區,我將醫院周圍。劃分出四個防區來,你和法希姆守衛一面,一定要聽法希姆的命令,不要再出錯了,這關係到我們剩餘的五百人的生死存亡。”
姆哈馬德說得很鄭重,馬蘇德沒有任何遲疑地回答道:“好。我會守好那裡,不會放過一個蘇聯人!”
看着馬蘇德出去,姆哈馬德鬆了口氣,馬蘇德是游擊隊中少有的領袖人物,這個人意志堅定,一直處於反抗蘇聯人的第一線,而且很有頭腦,領導的潘傑希爾游擊隊,也是聞名遠播。當初姆哈馬德跟馬蘇德一起戰鬥。也只是合作的關係,而且,馬蘇德手下的那些游擊隊員們,還隱隱地露出一種看不起姆哈馬德的游擊隊的優越感來。
現在,這種優越感徹底地沒有了,馬蘇德屢屢犯錯,導致了游擊隊重大的損失,而且。這個人知錯能改,現在。自己讓法希姆指揮馬蘇德,馬蘇德都沒有反對的意思,可見他對姆哈馬德,已經完全地順從了。
征服了馬蘇德,同時就征服了除普什圖族之外的北方其餘少數種族,這次來襲擊的游擊隊。就有很多其他種族的游擊隊,通過這次戰鬥,姆哈馬德獲得了最高的聲望,同時收服了馬蘇德,這對於後續的戰鬥。有很大的幫助。
可惜,這次的代價太高了,是以犧牲了半數的游擊隊爲代價的,這是整個抗擊蘇聯的力量的巨大損失!
更重要的是,現在,怎麼再從賈拉拉巴德里完好無損地把這支游擊隊帶回來,連姆哈馬德都沒有頭緒。
“咣。”就在這時,外面的門被推開了。
“那個馬蘇德呢?”一個人衝進來問道,後背上的AK-74步槍嘩啦嘩啦地作響,似乎隨時都要把槍從後面拉到前面然後開火一樣。
“奧薩瑪,你可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又是名門望族,怎麼連進門要敲門這樣的事都要我教你?”姆哈馬德向着那個衝進來的人說道。
“對不起,姆哈馬德閣下,我向您道歉。”奧薩瑪說道:“那個馬蘇德呢?”
前面的話都是不重要的,奧薩瑪一直抱着馬蘇德不放。
“你要幹嗎?”姆哈馬德向奧薩瑪問道。
“我要在所有游擊隊員的面前槍斃了他,這個作死的傢伙,要不是他,怎麼會損失一半的游擊隊!賈拉拉巴德的城外,現在還躺着那麼多屍體,都是這個馬蘇德的原因!”
奧薩瑪非常氣憤,該出手的時候出手,奧薩瑪絕對是毫不留情的。
“我已經讓他聽從法希姆的命令,去防區防守了,奧薩瑪,你得回到你的防區去,蘇聯人隨時都會攻上來,跟我們打巷戰,這會是慘烈的戰鬥。”姆哈馬德說道。
“我纔不管什麼戰鬥。”奧薩瑪說道:“那個馬蘇德,必須爲這次失敗的行動做一個交代!”
“奧薩瑪,你要違抗我的命令?”姆哈馬德的語氣嚴肅了幾分。
“當然不是!”奧薩瑪說道:“我對您是非常忠心的。”
姆哈馬德當然也知道奧薩瑪的意思,藉助這次失敗的戰鬥,讓馬蘇德爲他自己的行爲負責,幹掉馬蘇德,就幹掉了馬蘇德的絆腳石,在整個北方,沒有任何人的威望能超過姆哈馬德了。
奧薩瑪完全是出於對姆哈馬德的忠心,幫助姆哈馬德。
但是,對於這樣的行爲,姆哈馬德並不認同,想要讓人信服,並不一定要採取暴力手段,不管馬蘇德有多少失誤,他始終也是堅定地反抗蘇聯人的勇士,殺了他,不如把他留在戰場上殺蘇聯人。
“回到你的防區去!”姆哈馬德說道:“這是軍令,如果再出現這樣的情況,我將以臨陣脫逃的名義槍斃你!”
奧薩瑪兩眼一翻,顯然沒有把姆哈馬德的話放在心上:“我相信你不會的,教官閣下,沒有人比我更堅定地戰鬥了,既然馬蘇德的事您已經有了決斷,那是我多慮了。”
說完,奧薩瑪轉身向外走去。
“站住!”姆哈馬德喊道。
奧薩瑪立刻停止住了腳步,難道教官回心轉意了?其實,只要一顆流彈,就能解決問題了,如果有教官授意,自己可以辦得沒有人知道。
“奧薩瑪,記住,解放阿富汗的道路上充滿了艱辛和苦難,我們需要做的,是團結任何一個能團結的人,這樣才能最終走向勝利,如果我們不能做到這一點,那我們就不可能成功,即使是我們趕走了蘇聯人,整個阿富汗,依舊是軍閥林立,混戰不斷,我們要團結!”姆哈馬德說道。
奧薩瑪的身體一震,姆哈馬德教官看到的,並不僅僅是現在的戰鬥,還有趕走蘇聯人之後的阿富汗的局勢,他是深謀遠慮的,遠遠地超過了自己能看到的表象。
看着奧薩瑪走了出去,姆哈馬德鬆了口氣,這個傢伙是桀驁不馴的,如果自己不點明的話,保不準奧薩瑪偷偷地去打冷槍了。
現在,依舊要處理的是如何擺脫目前的劣勢,姆哈馬德的面前,放着一張賈拉拉巴德的地圖,這是從院長室的牆壁上撕下來的,如此清晰,剛好可以讓姆哈馬德從容佈置。
主要路口埋設了地雷,防止蘇聯人的裝甲部隊進入,這裡的街道不是很寬敞,只要一輛坦克或者步兵戰車被炸,路口就堵住了。
以醫院爲中心,向前推進二百米分成四個防區,東西南北四個方向,每個方向大概有一百左右的游擊隊員,這樣打巷戰,可進,可退,蘇聯人若是貿然進攻,會遭受一定的傷亡。
同時,爲了防止蘇聯人的雌鹿的進攻,在外圍都有一些扛着毒刺導彈的游擊隊員,只要能擊落個一兩架蘇聯人的雌鹿,他們肯定不敢再靠近了,離得遠,他們又得擔心誤傷。
這是不得已的佈置,沒有更好的解決方案了。
接下來怎麼辦?彈盡糧絕的時候,再和蘇聯人同歸於盡?那可不行!必須要想到金蟬脫殼的辦法!
姆哈馬德望着窗外,不知覺中,已經是中午了。
馬蘇德走在街道上,周圍已經出現了零零散散的游擊隊,就在昨天,他們還都是容光煥發,精神百倍,而今天,都是灰頭土臉,每個人都帶着憤怒。
死傷慘重。
普通的軍隊,有十分之一的人損失,就會嚴重地動搖軍心,超過五分之一,這支軍隊就不能再上戰場了,有一半的人損失,如果還要打仗,那就只有一種人,死士!抱定了必死決心的戰士!
現在的游擊隊員,就是如此,在今天凌晨的戰鬥中,他們損失了一半的人,每支游擊隊中都有不小的傷亡,他們在悲憤中,只希望能夠殺更多的蘇聯人,給自己的戰友報仇!
當他們看到馬蘇德的時候,眼神中除了憤怒,還帶着另外的情緒,那火辣辣的目光,看得馬蘇德很不自在。
“就是他!集合我們來這裡送死!”
“對!聽說賈拉拉巴德游擊隊的隊長,就是今天救我們的姆哈馬德閣下,是極力反對來打賈拉拉巴德的!”
“他怎麼沒死在蘇聯人的槍口下!”
“對,就是!他簡直是在自殺我們的游擊隊!”
一言一語,開始只是小聲的說,現在,聲音越來越大,清楚地傳到了馬蘇德的耳朵裡,他已經從高高在上的整個行動的策劃和指揮者,變成了一個罪人。
馬蘇德低着頭,一言不發。
“槍斃了他!”突然,一個聲音大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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