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稟大人,當天沙千戶在後艙飲酒酩酊大醉亂下命令導致水手們發生混亂所以……
監軍黃友忠還沒把話說完就看到千戶沙班指着黃友忠說道:
“黃友忠你不要血口噴人!昨天晚上是你在值守,可是你竟然是丟下大小事務去睡覺。這就是你身爲艦船監軍應該做的嗎?”
“大人!我冤枉啊,我當時我就是一時走神,大人你知道在白天的時候咱們在風暴裡……”黃友忠當時就跪倒在地砰砰叩頭說道。
艦隊所有的人現在都在這裡,看到兩個人狗咬狗都是覺得很好笑但是礙於上面的三位正副使大人沒有一個人敢笑出聲來,不過再看這兩個人的表情就多了一些鄙夷。
站在文朔邊上的陳瑄都快要氣炸肺了,這個沙班可是一直追隨自己的人啊,沒想到竟然在衆人面前表現的這麼差錢人意,把他這個水軍都督的臉都丟盡了,但是現在是正使大人正在問案,他要是出言呵斥的話恐怕是不合適的,所以他只好在一旁恨恨的看着眼前的這兩個人默不作聲,右手已經慢慢按到了腰刀上。
“住嘴!”文朔一聲斷喝叫在場的人都是一愣。
“黃友忠!你還知道你是做什麼的嗎?”文朔指着黃友忠的鼻子喝道。
“我……我……我是142號糧船的……的監軍。”黃友忠也是膽戰心驚的回答。
“監軍?你還知道你是監軍。好,那你給我說說當初你供職監軍時候的誓言!”文朔的語氣就好像要殺人一樣。
“嚴守法紀,秉公職守,忍辱負重,仰報皇恩!”一說到誓言,黃友忠倒是乾淨利索的說了出來。
“哈!難爲你還記得呀,那現在你覺得你做到了幾點呀?”文朔倒是很和藹的問道。
“我……我……大人小的知罪啦,請大人開恩啊!”黃友忠好像是明白了文朔的意思。
“那就不需要我說什麼了,黃友忠你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嗎?”文朔看葉不看黃友忠緩緩的說道。
“大人……我……大人,……”黃友忠喃喃的唸叨着,忽然他猛然起身竄到侍衛身邊還不待這名侍衛反應過來伸手就搶過了侍衛腰間的長刀反手橫在自己脖子上帶着哭腔說道:
“大人,小的知道該怎麼辦了。小的沒能進到自己的職責,小的甘願自裁仰報皇恩——!”說完竟然是手腕用力,鋒利的長刀就在自己的脖子上劃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鮮血當時就順着刀口向外竄出來了。
黃友忠手裡的刀噹啷一聲落在甲板上,整個身軀也噗通一聲栽倒在甲板上,鮮血慢慢的流到了甲板上。從他的嘴裡輕輕的冒出幾個字:
“仰……報……皇……恩……啦!”
所有的人都被眼前情況驚呆了,他們沒有想到這個黃友忠竟然是這樣的剛烈,爲了這樣的一句話竟然直接舉刀自裁。
142號糧船的千戶沙班愣愣的看着剛纔還和自己爭論的黃友忠竟然是在自己的眼前自裁了,他心裡咯噔一下,好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命運一般跪在地上哭號:
“大人!沙班知罪!求大人開恩啊!沙班知罪啦!”
文朔剛纔的話就是在暗示黃友忠你到了自裁的時候,要是你不死恐怕事情很難有個了斷,之所以說‘忍辱負重’就是說今天不管是不是你黃友忠的錯,你只有一死!
大家也都明白文朔的意思,但是對於沙班的處置就是大家拭目以待的,大家都想看看眼前的正使鄭大人到底要怎麼處置。
誰想到這個時候竟然是不再理會現場的情況了,揮揮手喝道:
“好啦,今天本使處置了肇事監軍黃友忠,就是因爲他的失職導致九位忠勇的帝國士兵毫無意義的葬身在這片大洋上。如果是在戰場上黃友忠的行爲視同叛國!在場的你們也都看到了!以後要是誰膽敢違反軍令下場就只有一個,黃友忠可以給自己留個全屍,但是你們……哼哼……”說道這裡,文朔伸手抽出腰刀,咔嚓一聲砍在眼前的欄杆上。那段碗口粗細的欄杆竟然是生生的被砍斷了,“你們的下場就是這樣!都記住了嗎!?”
配合着文朔近乎猙獰的表情,所有的人都覺得自己後背涼颼颼的,彷彿那段欄杆就是自己的脖子一般。
文朔嘴裡的那個叛國罪他們是知道的,早先在打擊倭寇的時候對於那些安通倭寇的明人就是用了這樣一個罪名。結果大家都是很清楚的,凡是獲得這項罪名的人就連當今皇上朱棣根本就沒看就直接給了硃批“殺無赦”。
就等於說是文朔報上去多少人朱棣都不知道就大筆一揮就給殺了,可見這個罪名是多麼厲害,要是真的落在自己的頭上那還有自己的好嗎?更何況現在人家鄭和在這裡是代天巡洋,在這裡他就是代表着皇上,要是真惹惱了他,恐怕是……
說完之後,文朔竟然是不再理會現場,轉身就走了。
大家都楞了,這主將走了自己該怎麼辦呢?
一直站在文朔右手邊的王景洪一看正使大人沒說話就走了,也是一愣。看了一眼下面跪着的沙班,一轉頭看到了原來站在文朔左手邊的陳瑄一下子好像明白了什麼似的,也緊跟在文朔身後一臉陰沉的走了。
剩下的大明帝國寶船艦隊副總兵陳瑄當然知道文朔這是什麼意思,艦隊的水手基本上都是原來他的手下因爲熟悉水務所以纔會有他今天的位子。而文朔不處置這個原來是自己手下現在是142號糧船的千戶無異於是給了他一個大大的面子。
但是沙班的表現已經叫陳瑄感到失望了,你看人家一個宦官出了事情以後也知道以死謝罪(當然了,要是沒有文朔的提示他會不會這麼做不得而知)。可是現在事實是這個監軍已經以死謝罪了,那你這個千戶怎麼還能
苟活呢?
他緩緩的走下高臺來到了還在下面跪着的沙班跟前靜靜的看着這個追隨自己不下十年的漢子緩緩的說道:
“沙班,你追隨我也有十年了吧?”
“啊?!”沙班沒有想到自己的老主子竟然問自己這樣的話愣了一下答道,“是啊,小的追隨大人已經十年了,從小的還是個毛頭小子的時候就一直追隨在大人身邊。”
“好,那你知道本將怎樣對待手下犯錯的人吧?”這個時候陳瑄的手已經握在了腰刀的刀柄上。
沙班好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似的,下意識的說道:
“違反將令者斬!”
“好,那你還記得在此次出海之前本將所說的話吧?”
“小的記得。大人饒命啊,小的知罪了!”這個時候沙班已經完全明白了陳瑄的意思。
“那你既然已經知罪了,那還要本將再說什麼嗎?”陳瑄黑着臉說完,一道白光從陳宣帝額腰間閃過,噹啷一聲落在地上,“本將容你自行了斷吧。”
“大人!小的知罪了!求大人放過小的吧,小的追隨大人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大人你真的要……”沙班臉都白了,他不是真的怕死,但是要是叫他就這樣窩窩囊囊的死掉啊,哪怕是死在兩軍陣前也要比這個死法好吧?“求大人再給小的一次機會,小的一定戴罪立功!”
“難道你要本將親自動手嗎?!”陳瑄一聲斷喝打斷了還在苦苦哀求的沙班。
還在周圍繼續圍觀的艦隊的長官們看到沙班的這副模樣對於這個沙班更加的不屑了,一個在兩軍陣前廝殺的悍將竟然是連一個宦官都不如啊。看看人家黃友忠,正使大人就簡簡單單的說了幾句話,人家二話沒說拿刀就抹脖子了。可你沙班倒好,磨磨唧唧的就像個娘們兒,真TMD給咱們軍門丟人!
沙班看看扭頭不再看他的陳瑄心裡也知道了自己再怎麼說也是沒有用了,膝行幾步來到那口腰刀跟前,剛纔陳瑄把刀扔在地上的時候只是扔在了自己跟前,離着沙班還有幾步的距離,現在沙班膝行幾步正好是夠到了地上的腰刀而他也距離陳瑄不足一步的距離。
他慢慢的拿起地上的腰刀,像是在端詳的樣子不但動作很慢而且嘴裡還在喃喃的說着乞求的話,這一切看起來就好像是一個垂死的人在自己的最後時刻充滿對生的渴望一般。
這個動作迷惑住了在場所有的人,但是有一個人不這麼看,因爲在他的位置上正好可以看到沙班的眼睛裡竟然是露出了一抹殺機,那眼神直指他眼前的巡洋副使兼艦隊副總兵——陳瑄!這個人就是142號糧船上的副千戶宗真。
這個時候沙班慢慢的舉起了手中的腰刀,好像是要往自己的脖子上放的樣子,但是刀尖卻是指着他身前正在扭頭不忍心看的陳瑄的胸膛。
“大人小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