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已經打響了,明軍士兵們根本來不及把自己的陣型排好就遇到了衝上來的敵軍,漆黑的夜裡火銃的爆鳴聲,刀劍砍在身上的聲音和忽遠忽近的嚎叫聲叫每一個人都感到心驚。
文朔一馬當先衝在最前面,身後是陳瑄在揮舞着手裡的腰刀左突右殺。砍翻了一個衝在最前面的敵人,陳瑄上前拉住文朔說道:
“大人,咱們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呀!敵人太多了!”
“我知道,現在你回到船上去,把炮口對準這裡給我狠狠的轟擊!把你能找到的所有彈藥都打出來!我已經叫王景弘在船上待命了!”
“不行!要回去也是鄭大人你回去!”
“我是正使,我就應該和戰士們在一起!你快回去!”
“不行!我不同意!”
“陳瑄!難道你要抗命嗎!”
“陳瑄不敢,但是陳瑄不能丟下大人獨自逃生!”陳瑄說完轉身拉過一個士兵把自己的腰刀塞到他手裡吼道:
“你!回到船上去!告訴王大人,叫他給我開炮把這些雜碎給我轟乾淨!”
“大人!”
“快去!難道你要抗命嗎!”
“大人,要是艦炮一開,這裡還有咱們的人呀!”那個士兵可是一點都不傻,他很清楚帝國寶船艦隊上那些巨炮的威力。
“我會和陳大人帶領大家找到安全的地方的!”文朔又刺死一個敵人轉頭吼道。
“快去!”陳瑄拿過那個士兵的長槍轉身刺進一個正要撲過來的敵人胸膛朝着這個士兵大聲吼道。
“小的得令!”那個士兵看看兩位大人決絕的樣子大聲說道,然後轉身就往海灘方向跑去。
砍殺了一陣之後,文朔喘着粗氣拉住陳瑄的胳膊說道:
“陳大人,咱們在這麼打下去只能是被艦炮一起轟掉。本使帶人纏住敵人你帶人趕快到安全的地方去!”
“不行!要去也是我去!我是水師都督,打仗的事情都是由我來做!”陳瑄大聲抗議到。
“來人!把陳大人綁起來帶到安全的地方去,你們和本使一起衝殺!“文朔瞪着血紅的眼睛衝着旁邊的一個百戶吼道。
那個百戶一愣,沒有想到正使大人竟然要自己執行這樣的任務。還不等他反應過來陳瑄那邊也吼上來:
“大膽!我是你們的都督!聽我的!你們把正使大人帶到安全的地方去剩下人隨我一同向敵陣衝鋒!”
那個百戶顯然不知道該執行誰的命令了,但是瞬間他好像明白了什麼的朝着自己手下的人一揮手吼道:
“兄弟們,現在是咱們報效國家的時候啦!斬殺敵酋啊!”
“斬殺敵酋!”百戶身後的人同時高呼。
“你們幾個人把兩位大人帶到安全的地方,突進隊十七小隊的人隨我向敵陣衝鋒!”這個百戶大聲對自己的手下說道。
文朔和陳瑄正在和自己眼前的幾個蠻人纏鬥着,突然身後涌上一堆
人把他們和敵人分割開來然後裹挾着他們兩個人就往後面去,文朔和陳瑄高聲叫喊着想要把這些抗命的士兵制止住,但是沒有人在意,甚至兩個人都被士兵們捆的結結實實的向海邊跑去。
夜色中,那個百戶回望一樣已經轉移到安全地方的兩位大人,把手裡的長槍揮舞了一下高聲吼道:
“帝國的勇士們!還記得咱們出征時候的誓言嗎?”
現在戰場的混亂也沒有辦法阻擋他的聲音,凡是聽到他問話的人不管是哪個小隊的都在喊:
“忠心體國,護衛艦隊,開疆闢土,捍我大明!”
“忠心體國!”
“開疆闢土!”
“護衛艦隊!”
“捍衛大明!”
儘管每個人的聲音並不是一起吼出來的,但是這並不妨礙這股駭人的氣勢,就連敵人也是在微微發抖,手裡的動作都不禁遲疑了。
這是一隻什麼樣的部隊呀,當你的刀劍刺進他的身體,他們根本不會在意依舊會拼盡最後的力氣把手裡的兵刃砍在你身上。即便是你砍掉了他們的胳膊,他們依舊會用剩下的一隻胳膊拉響身上的火罐把你和他一起帶勁阿鼻地獄。
火銃兵的長火銃已經沒有辦法發揮作用,但是士兵們隨身攜帶的三眼火銃和燧發火銃依舊是給這些人帶來了不小的傷亡。但是這些武器使用過後裝藥費勁,於是很多人直接就和敵人展開了冷兵器的搏殺。
“他叫什麼?”文朔轉頭問身邊一樣被捆的結結實實的陳瑄,看到也是一臉茫然的陳瑄。
“回正使大人,您說的是百戶大人吧?他叫林溫,原本是個鏢師後來水師招兵他就來了。”後面一個負責保護的校尉說道。
漸漸林溫的人把是戰場上的校尉們都替換下來了,他用的託詞也很簡單:
“正使大人命令你們都退回去,我們負責阻擊敵人!”
不明就裡的將官們看到被被綁的結結實實的兩位大人的時候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有幾個血性的士兵根本沒有在乎這道命令依舊在前面和敵人纏鬥,眼看着這些人就要抵擋不住了,退回來的將官們也要衝上去,還不等那幾個在後面保護文朔和陳瑄的校尉制止住,艦炮就已經發出怒吼了。
帶着復仇的吼叫,一顆顆巨大的炮彈在海灘上炸開,把敵人和這個百戶的身影掩蓋在硝煙當中。整個海灘霎時就變成了人間煉獄,那些敵人的士兵根本就來不及逃跑就被當場炸飛了……其實他們也沒有後路可退,在他們身後也是一排排的炮彈在炸響,就連原本他們藏身的礁石這個時候都在爆炸中化成灰燼……
清晨的陽光在微鹹的海風中升起來了
整個海灘上就想被巨人的鐵犁翻過一遍一樣,幾乎看不到完整的地面,除了彈坑還是彈坑。
士兵努力想要在這裡尋找到那些爲了掩護自己而犧牲的校尉們的屍體,但是整個海灘上已經看不到一具完整的屍體了,除了殘肢斷臂就是鮮紅的血水,
還有那些掛在礁石上的人體內臟和那些被炸的殘缺不全的兵刃。
“東西王戰爭期間,天朝艦隊抵達我爪哇國。爪哇東王錯誤的認爲天朝艦隊是是西王的援軍,於當夜發動對天朝艦隊的襲擊行動。天朝艦隊護衛拼死抵抗,召喚雷神助戰。東王一萬五千人全軍覆滅,東王亦死於亂軍當中。”
——《爪哇大事記》上面的記載。
“番國爪哇悍然發動對我帝國艦隊的偷襲行動,寶船艦隊突進隊百戶林溫率所部爲艦隊爭取到時間,艦炮齊鳴,斬殺爪哇東王所部萬餘。百戶林溫及所部百七十校尉殞命海外。”
——馬歡在他的遊記中做了詳細的記載這次戰鬥。
“爪哇東王瘋狂魯莽的行動使得這個看起來溫和的中華帝國對於外國的態度變得強硬起來,我們有理由相信正是由於這個沒有開化的野蠻人對於中華帝國艦隊的挑釁行動和後來寶舡艦隊在歐洲作出的報復行動有直接關係。因爲在文明富庶的明國人眼裡,我們和那個爪哇東王一樣是沒有開化的落後民族。”
——歐洲著名歷史學家愛德華吉本在他的《中華帝國史》中寫到。
“毫無疑問的是東爪哇之戰使得鄭和這位帝國溫和的使者看到了僅僅依靠金元外交併沒有辦法使得那些野蠻人感恩。就像是西爪哇王所做的那樣,在他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毅然拋棄了那個由他發起的聯盟——爲的是搶奪明國艦隊的財寶。但是需要指出的是在看到了帝國艦隊強大的軍事實力以後這位曾經失足的國王變得謙卑和恭順起來。而身爲巡洋正使的鄭和顯然是願意看到一個依附於帝國的國王的,就像他在北愛爾蘭所做的那樣。”
——20世紀解放運動的發起者恩格爾說道。
不管後世的人怎麼評價這一次的戰鬥,對於當時的人們來說難以掩蓋的是悲憤的心情,帝國用一顆真心換來的竟然是蠻人的搶奪!而且在這裡爲了帝國的使臣大人還犧牲掉了帝國最好的士兵足足有一百七十多人——這是經過半個多餘的拼湊所能組成完整屍體的總數,還有超過三十名的士兵下落不明!
就在這片海灘上,帝國艦隊爲她最好的士兵舉行了隆重的葬禮。爪哇西王西利八兒速喇也來了,他發動全爪哇國的百姓在最短的時間裡收集到了足夠建立一座巨大紀念塔的石料,當這座巨大的石塔建立起來的時候已經是二十多年以後的事情了,後來的皇帝陛下才呢過紀念館親自派出大臣前來弔唁這些爲了帝國而犧牲的勇士們,並且追授他們爲帝國英雄稱號,授予一級龍輝勳章。只要是帝國存在一天,他們的後代家人將永遠享受到帝國的撫卹。而一級龍輝勳章在整個帝國的歷史上不過授出過兩百枚。
文朔靜靜的看着一捧捧的黃土掩蓋在了英雄的身上,心裡就像是暴風雨中的大海一般久久不能平靜,他在懷疑自己的友好和平到底能給這支艦隊帶來什麼?船上的財物已經向各國貪婪君主們的發出了邀請函,等待自己的將是什麼樣的結局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