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壯壯微微的愣了一下;“你不用出去工作,在家就可以。” 麗麗淡淡的笑了笑,沒說話。 壯壯看着她沉聲說道:“麗麗聽着,我說過你不需要出去工作,給我們做做飯就可以,如果我們幾個連你都養不活,那真的可以去死去了。” “是呀,麗姐,你在家就可以,不需要工作的。”我說道,我們現在每天雖然掙得不多,但是三百來塊錢還是可以的,去掉我們帶的一些吃飯錢,以及麗麗的一些生活用品錢,大概還可以贊一百多。 輝哥看了麗麗一眼,淡淡的說着:“你找的什麼工作?” 猶豫了一下,麗麗才說道:“KTV。”說到這裡她看了看壯壯,然後急忙的說道;“那個只是陪酒的。” 壯壯拿過酒杯狠狠的放在了桌子上,瞬間酒水四溢;“麗麗,不許幹。”他皺着眉頭說道;“如果你要真的去了,你還是趁早離開這裡吧,我們幾個不需要你。” “嗯嗯,我知道。”麗麗急忙的拉着壯壯的胳膊;“我不去了,你別生氣。” 吃完飯之後,我們就回屋睡覺了。 迷迷糊糊的我準備上趟廁所,看到一個人影有些落寞的隱沒在黑暗之中,拿着我們喝剩下的白酒,一口一口的喝着。 “輝哥。”我叫了一聲;“你怎麼還不睡,嚇我一跳。” 輝哥神色落寞,苦澀的笑了笑;“沒什麼,只是睡不着。”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從廁所走出來,我拿過煙點起了一支;“怎麼了?輝哥。” 沉默良久,輝哥望着窗外的黑暗幽幽的說道:“今天是我姐的祭日。” “你姐?”瞬間我愣了愣:“你還有姐?”這件事我怎麼從來都沒聽輝哥提起過呢?還有他剛剛說今天是他姐的祭日,那他姐豈不是…… 輝哥苦澀的笑了笑;“我姐在我十二歲的那年就已經死了。”他摸了摸自己的禿頭,眼中閃爍清晰的閃過一絲悲哀。 從他的話音中我可以感覺到他對他姐是多麼深厚的感情。 輝哥點起一支菸,從沙發上站起身
,緩緩的走到窗前,望着下面斑駁的夜色,聲音遙遠的彷彿從另一個時空傳了過來;“在我十二歲的那年,我父母離婚了,也在那一天我姐讓車撞死了,那車本來是撞向我的,我姐推了我一下。” 他苦澀的笑了笑,眼中的閃爍的晶瑩似乎比天上的星辰還要耀眼,他努力的剋制自己的聲音,但是我依然還聽到了微微顫抖的音線,宛如琴絃一樣,在無聲的抖動,交織了一曲清冷而又悲哀的樂曲。 “所以,我姐死了,我活了下來。”他輕描淡寫的說着;“也在那一晚,我的頭髮都掉沒了,再也沒有長過。”雖然他是淡淡的語氣,但是我可以感覺到他內心隱藏的悲哀和痛苦。 輝哥的性格,是那種把一切心事都隱藏在自己心裡的人,他從來不會對外人提起。今天他之所以說出這些,隱約我可以感覺到他真的有些喝多了,再一個他也有些累了。 沒有人知道把一切都隱藏在心裡的痛苦。 所有的一切最終會變成一座沉重的大山,堆積在自己的心上,壓在自己的肩膀上。 在人生的路途中,我們揹着這些東西緩步前行。 這一切有增無減,所以我們走過的痕跡,開始慢慢的留下一個或深或淺的腳印,那是成長過的痕跡。 然後在多年以後,無論是我們,還是什麼,都開始被人遺忘。 你是誰?誰又記得你? 縱使在深刻的痕跡,再深沉的腳步,都會被時光抹去。 輝哥走到茶几旁,拿過酒倒了兩杯,將其中一杯遞給我;“所以從那一天開始,我再也沒有辦法原諒我的父親了。”他自嘲的笑着。 原來如此,上一次打籃球的時候,我就看出輝哥似乎和他父親的感情似乎有些奇怪,但是我卻怎麼也想不到這一切竟然因爲這些事情。 其實說白了,就是因爲輝哥姐姐的死,成爲他一輩子的心結。 也許他不能原諒的並不是他的父親,而是他自己。 因爲怨恨自己,所以更怨恨他。 啪,眀燦的燈光瞬間充斥了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壯壯
和凱子還有麗麗他們三個站在我們的背後;“等有一天咱們回去了,給姐姐去上墳。”壯壯說道。 因爲是輝哥的姐姐,所以也是我們的姐姐。 麗麗從廚房拿過了幾個酒杯,然後倒滿了酒,凱子和壯壯拿起酒,我們幾個一起並肩站在窗前。 輝哥看着我們欣慰的笑了:“有你們這幾個兄弟,我這輩子知足了。” “我也是。”我們幾個同時的說道。 拿着酒杯我們輕輕的碰撞了一下,壯壯看着下面的夜色,輕嘆了一聲:“這裡的夜色也很美,但是不如咱們那裡的。”他微微的眯着眼睛。 “放心,我們一定會回去的。”我看着下面閃爍的霓虹說道。 那似乎是一家KTV,牌匾上斑駁流轉的色彩,曾經離我們如此的近,但現在又是如此的遙遠。 “對。”壯壯眯着眼睛笑了笑:“我們一定會回去的,會拿回我們失去的一切。” 我們就這麼站着,喝着酒。 直到很晚的時候,我們才睡去。 第二天,我們依然還去了勞工市場,然後幫人搬磚卸車。 晚上回家的時候,已經快到八點了。 路過一家KTV的時候,門口一個抱着頭痛哭的人,讓我們的腳步同時的停下下來。 竟然是麗麗,她穿着暴露,打扮妖嬈。雖然沒有看清她的臉,但我們依然一眼就認出了她。 臉上泛起的紅腫清晰可見。 壯壯麪無表情的看着她,眼睛彷彿有着火焰在熊熊燃燒。 麗麗擡起頭,眼眶裡滿是委屈的淚水,她看到我們微微的愣了一下,然後低下頭不敢和我們的眼睛對視。 壯壯緩緩的邁步上前,每一步似乎都很沉重,他慢慢的伸出手去,摸着麗麗紅腫的臉;“誰幹的。”他輕聲說道。但是我們誰都知道,在那層淡淡的語氣之下隱藏的是滔天怒氣;“還有,我不是不讓你出來工作嗎?你怎麼不聽話呢?” 拳頭被我緩緩的握緊,麗姐這些日子和我們背井離鄉,顛沛流離,毫無怨言。 難道說還要受着委屈,被人欺負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