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瞳不見了,匈奴王后,五度言情
對了,公元前246年匈奴侵掠趙國邊境,率領騎兵的,又是誰呢?是禺疆嗎?匈奴騎兵損失十餘萬人,禺疆如何承受?對於他,那不啻於一種恥辱。楊娃娃斂容而問,臉上聚集了些許憂愁:“你是通天女巫,應該可以預知未來的吧!那你知道禺疆會和立脫酋長一樣,率領騎兵侵掠趙國嗎?”
烏絲掀動白而涼薄的眼皮,面無表情,彷彿臉皮遊離於肌肉之外,永遠是木然的:“我知道的很有限,我相信閼氏知道的比我更多。”
“我?”楊娃娃想想也是,自己是21世紀的人,又是專修歷史,對中國歷史、世界歷史的疑難雜症,都會好奇地深入研究一番,匈奴的歷史進程以及各個方面的情況,也花了一段時間研究的,瞭解得比較透徹。
她想起了21世紀的“楊娃娃”,和21世紀的人與事——她已經很少很少想起來了,感慨地笑道:“烏絲,你知道嗎?我不是匈奴人,也不是周邊邦國的人,更加不是這個時代的人!”
烏絲毫不意外,靜靜道:“閼氏是神女,是天界的神仙,當然不是我們這裡的人。”
“不,你沒有明白我的意思。”跟她說,有什麼用呢?楊娃娃覺得好笑,神女?什麼神仙?是神仙的話,怎麼就不能輕而易舉地飛回21世紀呢?不過,現在她根本就不想回去。
呀,她是神女,那麼禺疆呢?楊娃娃眨動着眼睛,充滿希望地問道:“酋長,也是天界的神仙嗎?”
“這是我能力範圍之外的事情,我並不知道!”
“哦,真是可惜!”楊娃娃失望地輕呼一口氣,擡頭仰望着春光瀰漫的漠南長空——這片長空,高高的,藍藍的,感覺無限接近,又覺無限遙遠,大片的深藍傾倒在眼眸中,心胸頓時開闊,再無俗事的牽扯與羈絆。她已經深深地愛上這片長空,和長空下莽蕩的草原。
“我不能出來太久,如果沒什麼事,我先回去了。”禺疆回到寢帳看不到她,肯定會四處找她,幸而已跟真兒說過,不然他的“焦灼”肯定會殃及婢女們。
烏絲從衣內掏出一樣東西,平放在枯瘦得瘮人的手掌上:“閼氏,這串骷髏鏈子,現在應該回到您身邊了!”
楊娃娃激動地拿過來,仔細研究着,沒錯,就是在21世紀買下的那串,八隻象牙色的骷髏頭,精緻小巧的青銅鎖,卻比21世紀的那串來得明亮,青銅鎖的顏色也沒有那麼暗黑,可是……她舉眸望向烏絲,疑惑道:“這骷髏鏈子怎麼會在你那邊?這好像是我的,不知道怎麼搞的,就找不到了!”
“沒錯,骷髏鏈子本來就是屬於閼氏的,我只是代爲保管而已,等到恰當的時機交給您!”
楊娃娃被她搞糊塗了:“那怎麼會在你那裡,你從哪裡得來的?”
烏絲輕輕地闔上眼睛,嘴角微動:“十八年前,我成爲女巫的那天,天神交給我的。這串鏈子,由來非常久遠,天神說,最開始的時候,不是閼氏所有,而是某某人送給閼氏的,後來成爲閼氏的護身神器!”
楊娃娃娥眉緊蹙,顫着雙脣,緊張地問道:“護身神器?是誰送給我的?烏絲,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她能不激動嗎?骷髏鏈子帶她穿越時空來到戰國末期,來到大漠草原,而且骷髏鏈子是她以前所擁有的,這麼說,所有的事情,都是早就安排好了的,跟禺疆的糾葛、相愛,也是註定的,然而,禺疆到底是什麼人呢?骷髏鏈子又是哪個人送給她的呢?會是禺疆嗎?
烏絲右手抱肩,略略頷首:“我所知道的,就只有這些!”
楊娃娃發熱的腦子頓時冷涼下來,愣愣地呆住:爲什麼一到關鍵的地方,就總是猛然剎住呢?是烏絲故意不說,還是真的不知道?
烏絲見她呆凝的神情,平靜的眼皮下面、洋溢着幽深的目光:“閼氏,您該回去了,也許酋長正到處找你呢!閼氏回到寢帳,無論發生什麼事,一定要冷靜,事情的解決纔會順利!”
“呃……喂……”楊娃娃回過神來,感覺烏絲好像在預示些什麼,想要問得清楚一些,卻見她快步地走遠了,神速異常。烏絲枯瘦的身影漸行漸遠,蒼蒼的白色融入碧青與湛藍的天地之間,流麗的光芒流瀉而下,籠罩在她的周圍,愈顯飄忽、沉寂,漸漸的虛無。
她無奈地嘆氣,快步走回寢帳,沒有來由地忐忑不安,對於烏絲大有深意的話,越來越覺得一定發生了什麼事,就小跑着衝回去……遠遠地看見了寢帳,果然,帳外一幫護衛與婢女,手足無措的站着,走進一看,個個驚慌得臉色煞白。
真兒一看閼氏回來了,激動得喜極而泣,哽咽着道:“閼氏,您可終於回來了!酋長……”
楊娃娃拍拍真兒的肩膀,安慰道:“讓他們散了吧,該做什麼,就做什麼!你也先回去,有我呢,沒事的!”
她擺擺手,示意大夥兒退下,深深呼吸,定定心神,掀開氈簾,本想映入眼簾的一幕應該是禺疆狂風暴雨似的盛怒與瘋狂,然而,卻不是。帳內沒有一星點燈火,暗沉沉、黑寂寂,只有外面的天光透過厚厚的氈帳、映射進帳,微弱的白光,襯得帳內發虛的白,無一絲生機。
禺疆坐在木案前,右手肘擱在膝蓋上,手掌撐在額頭上,左手隨意地搭在大腿上,頹喪地彎着寬厚的脊背,長長的黑髮垂落下來,隨意得有點狂野。他似乎感覺到,隨着氈簾的掀動,外面的白色天光閃動進來,微閉的眼睛有些微微地晃眼。
他擡頭一看,站起身,平靜地開口道:“你回來了!”
楊娃娃乍然看見他揪在一起的悲痛容顏,聽見他竭力壓抑的悲沉嗓音,心中翻滾着萬千思緒,走上前,幽幽道:“對不起……”
他大跨步衝過來,急切而悲傷地緊抱着她,帶着哭腔說出一句讓人不敢置信的話:“不,我該死……我們的瞳瞳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