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程車飛野似地狂奔在夜幕下寂靜的柏油路上。這個城市,文凱太熟悉了,過去兩年裡,他爲了躲避強哥那幫人催債的追殺,他在這個城市裡到處尋找可以藏身之處,哪條街乾淨熱鬧,哪條街髒亂,心裡明鏡一般。
“司機,你慢點開,前邊路口複雜,安全點好。”文凱提醒司機說。
“嗨!沒事,這大半夜的,既沒車又沒人的,能出啥事?”
不多久,文凱的視線裡,映現出他當年親切的街景,逐月舞廳的舊址,他心砰砰瞬間不知是激動還是緊張。可惜,那令文凱心動的街景樓房,頃刻間被甩的越來越小,一會便消失在天際中。
文凱的眼中擒滿淚水。
過去的‘逐月’舞廳,已隨於老闆的落敗、周文凱的出走而消亡。取而代之的是林強爲幕後老闆的‘逐日’舞廳。強哥經濟實力強,又有以經濟爲支柱的社會關係做依靠。相對於其他同行有着與無論比的優越性。
別人生意中設有的項目他不缺,別人捂着蓋着的項目,他不怕,大大方方地做;別人不敢做的事,只要是有利可圖,林強從容不迫地做。嫉妒他沒用,沒人聽你瞎掰乎。在‘逐日’那個國中國裡,只要你肯消費,一切擔心都顯得多餘。
那裡強哥的臉就是法,說出的話就是法律。
在逐日舞廳裡,有個來此時間不長的姑娘,叫瑩兒。不但歌唱的好,人也長得俊,許多有錢的爺們,沒事就往‘逐日’裡鑽,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撲瑩兒來的。只要瑩兒姑娘在臺上一露臉,那臺下的場面就會立刻**,喝彩的掌聲與挑逗的口哨聲此起彼伏連綿不斷。
瑩兒火了,老闆的腰包也鼓脹的揣不下去了。但瑩兒這個後來不久的妹妹,卻搶了一些妹妹的飯碗,叫他們爭豔不得,欲罷不能,給她暗中偷偷使絆子。
瑩兒是從江南一路乞討流落到這來的,由於多月風餐露宿,掛滿灰塵的長髮,凌亂地披在髒兮兮的衣肩上,那德性,無疑就是一個叫花子的形象。
她失去了所有的家人,被逼離開家出去,一路漫無目的的沿街乞討,究竟何去何從,她也不知道,在她的心目中只要能活下去就有報仇的希望。
儘管她出生在山溝溝裡貧寒的家中,唸了兩年書,但她畢竟涉世淺薄,時時傾泄出她那潑辣性情,與她那清秀文靜的臉,顯得極其的不和諧,她或許是因爲家人的失事,性格發生巨大的變化。
那天傍晚的時候她飢餓難耐,討了幾家,要點錢和吃的什麼的,卻被人家哄了出來。她發現垃圾箱中有點可以吃的東西,便不顧一切的撿出來,找了個偏僻的地方狼吞虎嚥地填飽了肚子,在穿過一家華麗舞廳的停車場時,不小心將手裡拾到的準備賣到廢品收購站們鐵件,刮到了停在那裡的車門上。車被觸碰,報警器響了。保安破門而出,一看這還了得,車子被刮出了一道傷痕,她被強行帶到了保安室,等待有關領導前來解決這件事。
林強正在包間和朋友閒聊,酒店經理敲門後進屋,及其恭維地與在坐的每一位顧客俯首問候,“請問店前停放的別克轎車是哪一位的?"
林強眨巴着眼,凝視地回言到,車是我的,怎麼回事?”
“啊,對不起。不好意思,是這麼回事,你的車剛剛被一個叫花子不小心用東西刮傷了,人在保安室扣着,我想徵求一下您的意見,這事應該怎麼辦?”
“你們保安都幹什麼吃的,這事還問我該怎麼辦,你剛出來混嗎?”強哥聲音不大,語氣卻很重。他泰然自若地翹着個二郎腿、坐在沙發上直視着經理。
“我們有責任,對不住對不住。”
強哥陰霾下臉,有話沒往下說。
“就是就是,老闆我這不是和您商量着嗎?是不是報車險處理,惹事的是一個丫頭片子,別說是要飯的,就是不要飯,那小小的年齡也賠不起您那貴重的車啊!”經理口若懸河一股腦道出了一大堆道歉且夾雜着恭維的話。
“強哥,要不,我出去看一眼再說?”與強哥交談的男子插嘴道。
“不用了。還是我自己出去看吧,靠,這個喪門星!”強哥自語地罵道。
強哥心疼地瞅着自己被刮傷的的坐駕,心中這個氣啊,他瞪着三角眼對經理說,“人哪?”
“在保安室扣着呢。您儘管發落。”經理忙回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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瑩兒知道自己闖禍了,但不知道闖的禍有多嚴重,只是從看守她的保安的眼神中判斷出事不小。
“就是這個丫子。”經理踏進門,用手指畫着瑩兒回頭對強哥說。
強哥怒氣衝衝地閃進屋裡,一股惡臭直撲而來,他皺着眉掃視一眼垂頭的瑩兒,怒罵道“你瞎嗎?喪門星!你告訴我,這損失你能賠的起嗎?”
“老闆我不是故意的,是不小心才……要不,我要點油給你刷刷不行嗎?”瑩兒覺得只是一道幾乎不易覺察的劃痕,被人這麼一頓臭罵,心中感到委屈。
“呵,你他媽的笑話,你拿油漆刷刷啊,呸,喪門星,你怎麼不拿油漆當粉往自個臉上刷……”強哥突然收斂住話頭,凝神的打量起沮喪着臉的瑩兒。
瑩兒差點哭出聲來,但她還是一咬牙等着他罵完好走人。突然沒了罵聲,瑩兒納悶地仰臉朝上窺視,見罵她的男人正仔細的打量着她時,連嚇帶羞,趕緊把臉埋在胸口。
強哥定睛一看,透過凌亂的長髮,映入眼簾的是臉輪秀雅的姿色,只是污垢積滿遮蓋了少女的柔容,強哥眼中一亮,計上心來。怒氣皆無。
“小姑娘,叫什麼名子,從哪裡來啊?”強哥強忍着刺鼻的惡臭味,蹲在瑩兒的面前問道。
“我叫瑩兒,從南方討飯過來的。”瑩兒沒敢擡臉,心裡做好了捱罵甚至捱打的準備。
“噢——瑩兒,今年多大啦?”
瑩兒,覺得這男人不象什麼好東西,就把嘴閉上,不想和他說話。
“喂!要飯的,問你話吶?”值班保安氣憤地輪腿踢了瑩兒一腳罵道。
“喂!這裡還輪不到你說話,你怎麼打人吶,挨抽啊!”強哥怒瞪着眼罵向保安。
瑩兒一愣,下意識地擡眼打量了強哥一眼,不知爲什麼,心裡竟然不再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