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靈音這麼說,我頓時在心裡把王乾坤給罵了一遍。
看着心不在焉的靈音,我說:“你真的不必介懷這一點,因爲這些事已經過去了。王乾坤已經消失在了千年以前,千年以後,站在你身邊的是我,而我不會這麼要求你。因爲,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
她目不轉睛的盯着我,一雙漂亮的水眸中透着幾分笑意,她說:“我發現自己有些不想你變回以前的那個你了。”
我愣了愣,隨即衝她笑了笑,說:“如你所願,我永遠不是他。”
然而,靈音卻搖搖頭,一臉篤定的說道:“不,你必須是他。”說完,她就不再說話,低頭開始吃麪。
我嘆了口氣,心說這傢伙的執念還真不是一天兩天能被改變的。罷了,待她知道真相的時候,她自然不會再這麼想。
靈音吃完以後,把碗一推,擦了擦嘴脣,說:“謝謝你的面。”
我問她味道怎麼樣,她蹙了蹙眉,不情不願的說了句“還好”,我告訴她這世上的美食有很多很多,若她喜歡,儘管去嘗試,我來買單。
若說一開始讓她吃麪,是爲了讓她養成吃飯的習慣,不至於我們在邱家露陷的話,那麼現在說出這句話,完完全全是出於對她的同情。
我想讓她體驗一下這世間的萬種風情,想讓她明白,哪怕是器魂,她也不該只爲王乾坤那個老王八蛋而活,更不希望她因他而冷酷清冷的讓人厭惡。
此時此刻的我,只是這麼單純的想着,卻不知道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是被細微的事情改變了最終的結果。
若我知道此時偶然的溫柔和善意,對日後的形勢產生了關鍵性的作用,我早就對她溫柔以待了……
靈音坐在那裡,盈盈一笑,這一次,她的眼眸中沒有算計,卻多了幾分難得的溫柔。
吃過飯後,我們便取了錢,隨後,我找了一輛車,拍下了一千塊錢,這一次,司機雖然不情願,但在我又掏出五百後,還是讓我們上車。
上車以後,我問司機確定知道邱家在哪裡嗎,司機透過後視鏡衝我笑了笑,說:“全尚海沒有一個人不知道邱家在哪裡的,不過,誰也不敢靠近邱家。兄弟,老實說,要不是看在錢的份上,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送你的,特別是大晚上的。”
說完,他好奇的問道:“不過,兄弟,你家裡有誰需要送的啊?”
我愣了愣,隨即明白過來,可能他以爲我去邱家,是要請求邱家的人來幫我送個人去陰間。
所謂的走陰,乾的就是這個行當。若誰家有鬼陰魂不散了,只要請求走陰人,給出相應的價格,走陰人便會去他家看上一看,查出那個鬼是誰,然後送他去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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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走陰人送鬼去陰間,與我們不同,他們是要親自下陰間,親自給陰魂帶路去的,而一般的道士是很難請的,所以纔有人去拜託走陰人。
當然,這些都是我後來知道的,之前我從未相信世上有鬼,更不會相信走陰人的存在了。
我敷衍道:“一個親戚拜託我來的,具體的其實我也不清楚。”
“哦。”司機漫不經心的答了,便不再說話,安靜的開車。
過了大概半個小時,我發現車已經開到了郊區,再往前開二十分鐘,已經杳無人煙了,與此同時,窗外吹進來的風越來越冷,隱隱有一股陰氣侵襲我的腦門。
再朝前開了一會兒,我就看到一座紅色的瓦房突兀的立在那裡。
司機突然來了個急剎車,我問他怎麼了?他捂着胸口,大口喘着粗氣說:“對不住啊,兄弟,我開到這裡就覺得很不舒服了……那座紅房子就是邱家,我就不送你們了。”
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很難受,所以我也就沒有再爲難他,點了點頭就要下車。
這時,司機突然說道:“兄弟,我勸你小心一點,傳聞這一片之前是死嬰的亂葬崗,很多死嬰都被丟棄在這裡的。”
我點頭道了謝,下了車後,看着那座在黑夜裡紅的發亮的房子,心說這邱家還真是奇怪,竟然敢將房子建在亂葬崗上。
可能這就是所謂的藝高人膽大吧。
“盛極必衰,陰極必盛,邱家將房子建立在此處,也是利用了這個道理。若利用得當四周的環境,他們在這裡可以得到很好的發展,但是若有一日遭了災,那麼邱家就徹底的跌落谷底,永生永世不得翻身了。”
靈音一邊說着,一邊跟我朝前走去。
我安靜的聽着,心說按照之前的經驗,我的到來可能真的會終結邱家的輝煌……
走着走着,我突然聽到一陣低低的笑聲,緊接着,我的腳踝便被人給攥住了,我低頭一看,這才發現兩隻胖乎乎的小手,此時正從地裡冒出來,而地上有一張模糊的鬼臉,正衝我陰測測的笑着。
靈音立刻擡手,將那鬼嬰給驅散了,我低聲說道:“這邱家可真奇怪,既然他們靠走陰爲生,爲何不將這些鬼嬰給送入陰間?”
“邱家是生意人,你覺得他們會免費做這種事麼?”靈音的一句話,直接將邱家的本性給揭露了出來,“何況,鬼嬰是這世上怨氣最深的陰魂,若利用得當,他們將是最好的看門狗,譬如剛纔,若你是個尋常人,遇到那一幕,是不是就被嚇死了?”
我點了點頭,她冷笑着說:“所以啊,這麼好的裝門面的東西,邱家怎麼捨得弄走他們呢?”
我看了一眼那座紅房子,心裡對邱家產生了一絲排斥。
可能因爲靈音的出手,四周的鬼嬰不敢再動彈,我們也得以安靜的走完接下來的一段路。
來到門前,我和靈音對視一眼,就上前敲了敲門。
門外飄蕩着的紅燈籠,原本是一片漆黑的,結果突然間就亮了,而我驀地看到,這燈籠裡的燈芯,是兩隻大大的眼睛。
我朝後退了一步,隨即,門“哐當”一聲被一股陰風吹開,裡面空蕩蕩的,只有一道不耐煩的聲音,問道:“來者何人?不知道我這邱家晚上不接生人,只接死人的生意?”
我想起吳媚的交代,雖然很不情願,但還是一本正經的說道:“我乃是吳媚吳大師的相好的,她讓我帶份禮物給邱家家主。”
裡面那人的聲音突然變得無比興奮,他問道:“吳大師,可是那位剝皮的吳大師?”
“正是。”
裡面的門突然也開了,我看到一個人影背對着我們坐在那裡,那人說道:“貴客臨門,快快有請。”